“吉艾姆,你也不是和你父母一起来的吗?”
“是,是的,我自己来的,路上还把带的行李弄丢了...”
“丢了行李吗,真是冒失呢。要不你就住我这吧,正好空了一半的房间,不用白不用”梦雕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对吉艾姆说着话。其实她压根没相信吉艾姆这套说辞,尤其是吉艾姆衣服上还带着一个不算起眼的家徽,因为位置比较隐蔽,可能吉艾姆自己也没注意到吧。但这足以让梦雕认为吉艾姆是一个离家出走贵族少女,只不过放着平民做梦也进不去的贵族学院不读,跑来和平民抢入学机会,倒是让人有些诧异。而更让人在意的是吉艾姆的真实家室,毕竟这可能决定了梦雕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生活能多有趣呢。想着,梦雕用右手托住脸颊,淡淡地露出了笑容。
“真的吗?不过我笨手笨脚的,可能会很不好照顾...”吉艾姆有些惭愧地说着,倒是很自然就默认了梦雕会照顾她。
“当然,帮忙帮到底嘛,你先去洗个澡吧,衣服放在浴室外边,我待会帮你洗了,不过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你就先穿我的吧”说着,梦雕在衣柜里翻找了一会儿,抱自己最昂贵的衣服都找出来了——但她知道这些加起来恐怕也不如吉艾姆原本衣服的零头,那个衣服光布料都不是平民可以染指的。
......
第二天早上,梦雕带着吉艾姆上街了。离入学考试还有九天,而梦雕显然不会提前准备好两人份的日用品,就不得不出来采购了,再者,虽然梦雕是不会觉得除了吃饭以外的时间都用来看书会很无聊,但吉艾姆显然没有这种耐性——应该说好不容易离家出走了,怎么可能一直在房间里待着呢?而且,虽然这么说有些傲慢,但她可不觉得平民靠那点少得可怜的信息资源能在笔试上超过自己,梦雕能有那么多本书已经算是平民里很难见到的了,吉艾姆甚至有些怀疑她是这些书是打劫来的,毕竟梦雕的实战能力确实远远超过一般人了。
两人先是来到了服装店,店家当然知道这个时间点来的客人适龄儿童占大多数,一进门就看到了明晃晃的“儿童专区”几个大字,风格以文静风为主,大多比较简单,没有太多装饰,价格也是比较亲民的,梦雕四处看了看,挑了几件她觉得比较适合吉艾姆的,正准备拉着吉艾姆去结账,突然发现一直在手边的孩子不见了。用自己引以为豪的视力在店里“搜查”了一番,几秒后,才看见吉艾姆抱着几条看起来就得以金币计价的衣服往试衣间走过去,吓得梦雕一个箭步“闪现”到了吉艾姆身前拦住了她,比昨天打架还快。梦雕有些惊慌地看着吉艾姆,又强拧出笑容对她说:“停停停!我滴大小姐哟,这么贵的衣服你把我当在这里也是买不起的!你对我俩今后的清贫生活没点觉悟吗?”
吉艾姆露出一种如梦初醒的神情,紧接着又有些为难地说:“我看着这些衣服质料已经很差了呀,而且价格也没有很贵,都是一两个金币这样的。”
梦雕看着吉艾姆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血丝,如果是恐怖小说的话恐怕已经喷出血来了,头上的#大大地冒了起来,一只手捏着吉艾姆的衣领说到:“我今年一整年的生活费也只有两个金币呀,你要那么贵的衣服我可只能再找家人贩子把你卖了,指不定能卖到贵族家里去呢。”
吉艾姆倒没有被梦雕这几句给吓到,她的爸爸妈妈也经常这么吓她,也不见真做了,所以她知道梦雕不过是唬唬她,但总归是自己欠考虑了,便举起右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准备蒙混过关,再把衣服放回去。看着把衣服一件一件放回原位的吉艾姆,梦雕总算是小小地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不过是觉着有趣带上了这来路不明的大小姐,倒差点把自己接下来十几年赔这服装店里了,还有点后怕。不过梦雕并不是寻常孩子,感叹完也开始考虑其他事情,看着吉艾姆精致幼嫩的五官,梦雕感到胸腔一热,脱口而出:“衣服什么的,以后我给你做就是了!”梦雕说这句时声音并不大,但吉艾姆此时已经放好衣服回到梦雕身边了,听得清清楚楚,蓝色眼睛里写满了问号。梦雕也像是才察觉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倒不是织衣服本身有多不好意思,毕竟在这边的十二年梦雕都是在乡村里度过的,加上自己手巧,织些衣服填补家用也是常事,村口每天醉倒接头的老汉都穿过梦雕亲手织的布衣。但刚刚对吉艾姆说的话却有些莫名其妙的,明显是自己被吉艾姆的一举一动扰乱了心思,但这是她绝不可能承认的——就像她也不可能承认,前一天她之所以搭救吉艾姆,并不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是在看到吉艾姆楚楚可怜的样子后就就像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等缓过神来已经站在尸体之上,骑虎难下,只能耍酷到底了...
吉艾姆此时倒没有察觉梦雕想得那么多,只是觉得原来这个女孩还有点像孩子的地方,就是这逞强的样子,让吉艾姆第一次有点接受了梦雕和自己是同龄人。她并没有把梦雕的话太当真,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平民,能有昨天那般实战能力已经是上天的恩惠了,要是真的还能把这些长裙礼服给织出来,那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吉艾姆当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出身已经让大多数人觉得这世道很不公平了。她甚至觉得梦雕到时候会用钢板敲出个轻型甲胄就当送自己的衣服。
梦雕愣了一段时间,终于恢复了意识,低着头转身向柜台走去,嘀咕了一声:“等入学以后再说吧,这两天将就将就...”。说完没等吉艾姆反应,就用差点冲破音障的速度走到了店员面前。
太阳缓慢地收走它最后的一缕余辉,梦雕又继续趴在书桌上继续她的入学考冲刺。吉艾姆坐在床上,小脚前后摇摆,百无聊赖地看着梦雕。其实她还是觉得梦雕这样太奇怪了,除去贵族家庭以外,对于大多数的家庭而言,12岁的小孩能够认字就是值得吹嘘的资本了。事实上帝国研修院的入学考试中笔试虽然占分不低,但得分率从来没高过,实战和面试才是真正决定去留的项目。而吉艾姆自己从小就被家庭教师围着转,自恃文化水平在同龄人中不说数一数二,也绝对算得上凤毛麟角了。不过她也没有看不起梦雕的意思,她很明显地注意到梦雕桌上的一小堆书,与昨天没有一本是相同的。而且,梦雕虽然是拿着一本笔记本时不时记录些什么,但她看过这些书的速度非常快,大概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一本厚厚的魔法书已经被她从头看到了尾。
梦雕紧张地阅读着这一本本晦涩的书籍,囊括了数学、历史、文学、魔法和博物学。虽然紧张,但她并不讨厌将知识汇入脑中的感觉。她也不是真的嗜书如命的主,其实对她而言比看书更有意思的事情多了去了,只不过这段时间她恰好有一点逼自己看书的理由,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而已。
......
这一点在那边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小说、漫画、游戏和朋友的闲谈都把控着她的时间,只不过自己总是间歇性的燃起斗志,说做就做,总是保持着一定的成绩。她觉得自己能做得更好的,只不过心头的迷茫常常盖过了自己的野望。直到自己接到那通电话,听见熟悉的声音把“幸福”二字融到每一个发音里,讲出了...她并不想回忆这些,她现在出现在这个连牛顿的骨灰盒都没处寻的世界,就是她选择了逃避的证明。
......
梦雕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了看似乎睡着了一会儿的吉艾姆,虽然基本可以确定她是一个贵族千金,但这睡相却有些刺激梦雕的神经。吉艾姆仰面酣睡,整个人成“大”字形,而最要命的是,她还把被子踢到了一边,整个人只有一条大腿还在被子的庇护下,其他部分都被梦雕收进了眼里...吉艾姆身上是穿了些衣物的,但也有可能正是如此,梦雕在良心的剧痛下却无论如何移不开眼。就在最煎熬的时刻,梦雕强忍着告诉自己不要犯下错误!然而,只听“咔嚓”一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手中的智能手机已经拍下了这个场景。梦雕猛的一惊,随即把手机藏进了放满书的背包里。其实手机这个东西梦雕是一直可以用的,只不过这里还是有些特殊,就她的观察而言,这个世界中与“魔法”相关的一切,对于梦雕原先的物理学知识体系都是极大扭曲,最微弱的魔力波动,都可能导致手机直接死机。为此,梦雕在这边已经坏过很多手机了,不过“运气”不算差的是,数据她倒是每次都能抢救回来。相对简易的电子装置免疫力会强一些,所以梦雕此时拿出了一个磁碟播放器,带上耳机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