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训练场返回旅店,吉艾姆累得径直倒在了床上。她们这几天都去了训练场,俨然成了俩小名人,毕竟哪怕是帝国研修院,也很少能招收到入学前就能使用3级魔法的学生,而且一来就是俩。不过在梦雕的观察下,吉艾姆虽然在3级魔法的使用上并不比其他魔法师弱,但在1、2级魔法的使用上却有些差劲,一个习得了3级魔法的魔法师,按理来说可以轻松地释放2级魔法,可以简略咏唱或不需要咏唱。但吉艾姆却连1级魔法都不得不进行咏唱,这就导致实战时自保能力会很有限。当初吉艾姆能被三个魔法都不会的人贩子拐去,多半也是吉艾姆对初级魔法掌握太弱的原因。虽然梦雕并没有提升吉艾姆实战能力的必要,但偶尔会有些较真以及好为人师的性格让她不自觉地挑出了吉艾姆的漏洞,她担心的还有吉艾姆在硬实力部分太过出众,反而会让这些漏洞更难被本人察觉,等到短板显露的时候,这么好的天赋也被稀释到“略微高于常人”了。
考试当天
帝国研修院的考场极其巨大,填满了学园镇的应考生此刻被这个巨大的五层建筑轻松容纳了。考试的桌子上有四个孔洞,分别对应了每个题目的四个选项,考生在阅读试题卷后将对应题号的珠子放进孔洞中,完成全部题目就可以自行离开考场。珠子内部带有加密的魔法阵,可以与孔洞中的装置发生共鸣,所以在考生离开的同时就能得出成绩。这样便可以轻松得出十几万考生的笔试成绩,而不需要让教师们改到天昏地暗。而接下来的考试只有笔试前一千名才允许参加,更是大大减少了学院方的工作量,同时也提升了实战和面试的考核质量。
梦雕对这次考试毫不紧张,比之前在旅店看书时要轻松不少。她又何尝不懂当初吉艾姆想的事情呢?笔试竞争看似激烈、残酷,但限于教育资源,来应试的考生并没有办法真正具有让拥有机会饱读书籍的人紧张的竞争力。更何况梦雕在知识方面可不是“读了很多书”这么简单。这些题目大部分并非很复杂,仅仅是考察的范围过于宽泛而难以得分而已,而这让梦雕做起来如履平地,偶尔会有些题需要一些理论出发的定性分析,但哪怕有计算相关的题目,也最多涉及小学三年级水平的四则运算,因此梦雕把珠子推入小孔的手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停过,开考不到30分钟,她已经把所有珠子丢进了小孔中。看了看不远处还在苦想的吉艾姆,梦雕对自己释放了隐藏声息的风属性1级魔法,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考场。走出大门的时候,守卫面无表情的把装有成绩的信封递给了梦雕,梦雕接下后道了声谢,走到旁边的长椅上拆开了信封。信封里的卡片上赫然写着“596点,149/150”,错了一题,虽然梦雕出来前便知道了这个结果。她可以通过解读珠子里的魔法阵来感知能得分的分配方式,但这一道题她的观点明显和出题人出现了分歧,再加上自己的分数已经很高了,索性就没有“为四点分折腰”。这题是个没什么亮点的常识题,问题是:“下列日常行为中,不应效仿的是”,而得分的选项是“向梅茜娅女神以外的伪神献上祈祷”,而梦雕选择的是“虔诚地向母神梅茜娅祷告。”虽然没有见过这个叫梅茜娅的家伙,但自称神明还想让我献上信仰?就算是在试卷上说说也不行!梦雕如是想着。
梦雕在学院里四处转了转,这里很大,梦雕也没有刻意地高速移动,仅仅是在四处散步。其他年级还没有开学,现在的学院可以说是非常安静,只有花鸟虫鱼与城堡一般的教学楼相伴,这让梦雕想起了从前和妈妈一起出国旅游时的情景,一时间倒有些怅惘。已经十几年没见过那边的亲人了,虽然十几年也可以只是眨眼,但当一个回忆激起涟漪时,它是否久远就已经不再重要了。梦雕拿出了手机,和这座巨大的建筑物合了张影,以前的她是绝对不会自拍的,留下的照片都是母亲软硬皆施的成果,但现在没有人来逼着她拍照了,她倒反而对这种事情起了兴趣。在能做的时候犹豫推脱,即便是自己也会留下悔恨和遗憾,这是曾经的经历给她的教训。
就在梦雕发呆的时候,吉艾姆也已经出来了,一脸得意拍了拍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梦雕。吉艾姆准是以为梦雕这种状态是因为分数不好,于是通情达理温柔可人的吉艾姆小姐就讲嘴角又上扬了几分,小手一拉,一张成绩单就在梦雕眼前敞开了,还发出了“唰”的声音,上面写着“408点,102/150”,同时,吉艾姆那双闪着星光的大眼睛还在期待着梦雕接下来的反应。梦雕本来还有些火气,但吉艾姆这一副模样着实有些可爱,让梦雕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拿起自己的成绩单一把拍在了吉艾姆脸上,当然,没有用力,大概。吉艾姆没有反应过来梦雕出手了,只觉得自己脸上莫名其妙拍过来一张纸,抓下来一看,满盈的笑容顿时布满的阴云。眼里的星光散去,换上了一丝幽怨,“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人只错一题啊!你是不是用魔法变了一张纸出来耍我!?”
“确实啊,要不是有道题目实在不合我胃口,我也不会错那一道题啊,诶,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说着梦雕还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她的小脑袋。虽然说她其实挺想“宠爱”吉艾姆的,但谁让吉艾姆刚刚自己摆出那一副想被欺负的架子呢?
吉艾姆脸上的一缕疑惑最终也转化成了怒气,太过分了,居然还嘲讽别人!显然某些吉艾姆是不会想起来自己刚刚还想骑脸嘲讽梦雕的,现在不过是局势反转了而已。
“好啦!”梦雕伸手抚了抚吉艾姆金色的头顶,纤细的手指像梳子一般把吉艾姆刚刚炸开的毛理顺了回去,“你的分数已经很好啦,和大姐姐一起去下馆子庆祝一下吧!想吃什么都可以哦,我请客!”
梅茜娅稍稍有些湿润的眼睛不服气地瞟了眼梦雕,“明明比我还矮一些...”小声地嘀咕了一下,又牵上梦雕的手摇了一下,示意可以动身了。
这几天去训练场,吉艾姆都是这么牵着梦雕的,所以梦雕也比较习惯两人手牵手的状态了,但心里还是在暗喜,总觉得会一个不小心把什么不好的东西放出来。吉艾姆看了看一脸幸福的梦雕,并不知道她在嘚瑟什么,只是心里边不由得感到一股恶寒。
坐在饭店里,梦雕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面前正在细致享受的吉艾姆,心想刚刚怎么就失去理智要答应带她来吃东西,还好死不死让她随便挑?她肯定是有超能力吧,永远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全城最贵的,买上最花钱的,这桌上菜数量不多,但总价却有整整一金币...梦雕已经开始回忆刚刚在学院里都看见过什么小动物了,“小兔兔,我只是给你洗热水澡哦~”眼神飘忽的梦雕对着空气说着。就算抓不到小动物,学院里的草好像也是非常优良的品种,拔几根来当吃的也不有人发现吧。吉艾姆看梦雕一直没有开动,就稍微注视了一下,一听刚刚那句话,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服务员!你们这有兔子做的菜吗!来一...”吉艾姆看着捂住自己嘴巴的梦雕,眼里满是疑问。
梦雕也不由得感叹,能让自己这般尴尬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吉艾姆这样让人生不起气的孩子了吧。“没事的,我刚刚想了些事情,继续吃吧。”说完就开始对面前的菜肴动起了刀叉,但一刀一叉总觉得是在割自己的肉,很是不舒服...
钱的事情还是以后想办法吧。帝国研修院本就面向平民,所以也考虑到了学生支付不起学费和生活费的情况,并规定分数到一定值的学生,可以得到学校的生活补助以及免学费的福利。梦雕应该可以轻松地争取到这个机会。只是这样的话能自由使用的零花钱就很少了。
吉艾姆看梦雕神情上还是有些不自然,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吉艾姆的智商并不低,从小就接受严格教育的她并不缺乏思考问题、察言观色的能力,只是金钱观念影响了她对此刻梦雕的困境的察觉,再加上梦雕一直展现出一种无所不能的姿态,让吉艾姆没办法得出“梦雕因为没钱这种小事而烦恼”的结论。不过这么久的异常还是让吉艾姆看出些端倪了。“诶,难道无所不能的梦雕小姐现在是缺钱了?”明明是在关心这个照顾了自己十几天的恩人,吉艾姆还是不由自主地讨起打来,之前梦雕把成绩单拍到自己脸上的样子让吉艾姆有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倒不是喜欢自己被打,而是梦雕有些怨念但又不算生气的表情确实太有意思了,货真价实的小孩子可抵抗不了这么有意思的事物。
听着吉艾姆说的话,梦雕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差点没被一呛出一口血来。抬头注视了一下一脸滑稽的吉艾姆,梦雕叹了口气,顿时一种沧桑的感觉从这名看上去十分年幼的女孩身上散发出来,她用一只手撑住头,实现注视着窗外,用一种虚弱的声音说到:“我发现我完全付不起这顿饭的钱,只能把你卖给他们了,想到你被卖了以后的遭遇,我心里很是难受,就觉得我这一叉子下去,是刺在了你身上。”说着,梦雕用叉子把桌上的水果送进了自己口中,一边流泪,边咀嚼出一种细细品味的感觉来。
吉艾姆再怎么受过教育,身为一个小孩怎么可能顶得住梦雕这演技呢?更何况梦雕的那几滴眼泪是那么自然,这对吉艾姆的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再胡扯的话现在的她都会信。现在的吉艾姆眼睛已经被眼泪模糊了,完全被小孩子的情绪控制的她又是愧疚又是害怕。父母虽然严格,但一直在自己身边,爱意甚至肉眼可见;梦雕虽然陌生,但对自己也很好,又是同龄人;但要是被卖到餐厅里,将来的生活不说多凄惨,起码是不会好受了。吉艾姆现在后悔离家出走了,家里再累也只是自己与父母沟通不足,不是没法调节的,而且,如果遇到梦雕一会去,自己能稍微多考虑一点,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境地,毕竟梦雕也不是什么坏人...
想着想着,吉艾姆开始哭出声来。梦雕一看这孩子真哭了,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好啦好啦”,梦雕伸手托住吉艾姆的脸颊,用拇指帮她擦了擦眼泪,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考试的。”
吉艾姆顿了一会儿,逐渐理解了现状,两颗小拳头锤在梦雕身上,刚开始几下还算有点力道,往后就变成了软绵绵的触碰。梦雕对此虽然有一点点愧疚,但嘴上还是没饶过她:“看你个小笨蛋以后还敢不敢嘲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