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去,梦雕和吉艾姆已经来到了学院内部,一个巨大的公示榜前。公示榜把可以进入下一轮的名单展示了出来,包括分数和排名——这个世界并没有完整的隐私概念,靠的只是社会中零散的价值观,昨天给的成绩会用信封保住是不想让考得低的孩子难堪,而今天张榜的这些都是考试中佼佼者,被认为是一种荣耀,自然不会被保密。
梦雕的排名没有任何意外,第一。尽管这个考试对她而言并不难,但她并没有马虎。她一直习惯于这种被人佩服的状态,因为只有自己事实上高高在上之后,才存在自己平易近人的态度,尽管梦雕承认这样子的想法很不健康,充满了虚荣,但也确实支撑着她一步步走得比别人远了些。除了可悲的虚荣心,她很难找到自我提升的理由。在那边的时候,身边的亲友都是很优秀的人,并没有要自己去“守护”,对自己也没有特别硬性的要求,确实没有多少动力在她身上。当然,这样的生活环境已经很理想很理想了,梦雕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无病呻吟的。但她有时又想,情感就是这样,哪怕是哪怕是在那之后的她也有压抑的时候,与现状关系不大,能够无中生有。她也利用过网络构建一个形象来放低姿态,但她忍不住把自己的优越感暴露出来,很明显这种形象让她不自在。而平易近人的上位者这种形象,更容易激起大多数人的好感,也成了梦雕的保护色。
梦雕随心扫了一下榜单,发现吉艾姆虽然与自己差了一百多分,排名上却位列第三,并且与第二名差距并不大。这不算一个太意外的结果,顶多是还有人夹在自己与吉艾姆中间让梦雕有些好奇而已。
没过多久,就有老师来告诉大家实战考试的场地了。实战考试时,会随机分配对手进行比试。评分的老师通过观察战斗中学生体现出来的能力评分,输赢影响并不大,所以就算抽到强大的对手也未必没有得一个好分数的可能。
在几轮中规中矩的比试之后,梦雕上场了。对手是一个身高不高的精瘦男孩,手上拿着一只明显大得不合比例的木剑,眼里流露着无限的活力。
“我叫范莫尔,请多指教。”叫范莫尔的男孩鞠了个躬,显得很有礼貌。
“我是梦雕,一起加油吧。”梦雕回敬了了范莫尔,脸上的笑容仿佛能温暖人的内心,爽朗而友善。梦雕认为,这种全靠老师主观印象打分的项目,任何能获取评分老师好感的机会都不能错过。
老师示意开始比赛,范莫尔先行采取行动,使用1级风魔法辅助自己跳跃,从三四米高的空中向梦雕全力批砍,似乎指望一击制胜。梦雕摇摇头,心想这家伙一定没打过会动的东西,范莫尔此刻的架势,要像自己几天前那样空中转向,需要有巨大的腿部力量,还得承受住巨大的冲击,因此,梦雕几乎可以确认,自己只要挪几步,就能完全闪避这个攻击。但她并没有躲开,而是朝着范莫尔的方向,摆出突刺的架势。又退一蹬,巨大的爆炸声就从战场中央传了出来——梦雕的跳跃快到引发了音爆。在大家还没有从轰鸣中晃过来的时候,比试已然迎来了结局,梦雕一只手将范莫尔压得跪倒在地上,用木剑指着他的脖子。范莫尔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你赢了。”。见此,梦雕也有些惊讶,毕竟自己这么快把他打败,他分数上恐怕并不好受,但这个家伙居然能欣然接受这个结果。稍作思考以后,梦雕做出一个决定,她向后退了几步,而刚刚自己左手按着的地方已经留下了一张符咒,化作点点荧光,将范莫尔身上的伤口全部治愈了。接着,梦雕开口,“再来一次吧。”范莫尔脸上的表情又像刚刚一样变化了一遍,既然对方有这样的好意,自己不接受也说不过去,而且他确实觉得刚刚速战速决的想法太过天真,有些后悔。这次梦雕先攻了过去,动作有如翩翩起舞,剑身仿佛化作丝带,快慢有致而变化莫测,范莫尔若是进攻,则好似抽刀断水,毫无意义,若是防守,则根本找不到对方发力收力的时机,只能被木剑击打到身上。在场众人都为这种诡谲的剑法感到惊讶,心想这是哪位藏世高人的真传,而只有梦雕知道,她只是在模仿以前爱玩的游戏里永真的攻击方式而已,其剑法很有韵味,让梦雕一直都想在现实中试一试。当然,也就是大致一样而已,要真像npc一样进攻,恐怕梦雕此刻已经被压制了。
范莫尔显然开始体力不支了,最终决定还是殊死一搏,往后退出几步,斜举着木剑,“不羁的疾风啊,化为我的剑刃吧。风护剑刃!”这是2级魔法,在比试中可以说是相对奢侈了,一方面会的学生不多,一方面就算会也得咏唱,此刻若不是梦雕故意让他说完,他恐怕已经败退了。范莫尔用力地劈下一剑,速度比刚刚快了不少,然而梦雕却伸出左手去抓,范莫尔有些惊慌,他并不想伤到梦雕,并不仅仅对方刚刚大方的举动,还因为梦雕的纤纤玉手让一个刚刚开始发育的男生本能地不想伤害她。然而想象中的血液喷洒没有发生,梦雕手里抓着一块淡蓝色的冰块,而冰块冻住了范莫尔的木剑,剑身缠绕的气流已经消失不见了。而梦雕右手的木剑尖端则指着范莫尔,发出了“砰!”的一声,将范莫尔击飞了出去,被监考的老师接住了。
“刚刚那是3级冰魔法空气凝结和2级风魔法气流爆炸吧?”一位老师讲到,“难道这个女孩是双元素体质?”
“可那威力都不大啊?看起来不比我1级的活火魔法强很多啊。”旁边一个学生很是诧异地问。
“魔法的等级高本身未必拥有强的威力,魔法等级高的魔法,能承受魔力量降大大增加,但未必需要将所有魔力都注入...如果是非常熟练的人的话,就可以把3级魔法的威力压到1级左右,节省魔力,也避免误伤。”,这名监考老师笑着拍了拍提问的孩子的肩膀,不管什么情况下,为学生回答问题他都积极、慈祥。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不绝于耳,良久之后,监考的老师才想起来维持秩序,组织学生继续接下来的比试。
很快轮到吉艾姆了。吉艾姆不紧不慢地走向比试的场地,步伐轻盈而平稳,优雅的举止散发着浓郁的贵族气息。大概是太多人的目光让她自动切入这种模式了吧,此时吉艾姆的气质与和梦雕在一起时完全不同。对手是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孩,紫色的刘海盖住了她的视线,看起来十分胆怯的样子。
“你好,我是吉艾姆。”吉艾姆很娴熟地提了提裙子,向对方行了个礼。
“你...你好,我叫妮露可。”妮露可双手捏拢在胸前,视线看着吉艾姆脚边的地面,怯生生地说到。
老师示意开始比试。话音未落,妮露可芊腿一弯,闪身到吉艾姆身前,木剑在身前划出一个一个半弧形——不,四分一弧,剑剑划到一半时,被吉艾姆用剑“钉”在了空中。没给妮露可再进攻的时间,吉艾姆将剑向正前方刺出,被对方闪开后,吉艾姆一个旋身将剑从另一个角度劈出,妮露可重心还没有稳住,根本没办法防住吉艾姆凛冽的攻击,被一剑重重地劈在腰上。吉艾姆的剑法端庄、干练,不带一丝修饰,和她对剑,就像一个新兵与严肃的军官对话,军官说的字少,却一字一词都带着威压,使得新兵连喘气都小心起来。妮露可此时也是这种状态,完全被吉艾姆压制住,光是抵挡已经用尽心力,无从攻起。妮露可见剑术上难以打败对方,心生一计,利用格挡让自己在抽身的同时不至于受到太严重的劈击,在稍微有点空间时,木剑剑身突然发出强烈的光芒,两人被白色的光团包裹其中。由于本身就是光元素魔法师,妮露可的眼睛并不容易被强光致盲,而吉艾姆就不一样了,强光致使她立刻闭上了眼,看不见对方。妮露可见吉艾姆闭上眼睛,自觉胜券在握,用最后一点力气向吉艾姆的手上劈去。然而吉艾姆不仅一个闪身躲开了妮露可的攻击,还让剑尖环绕自身划出一个劣弧,直接击中妮露可的右手,木剑飞落地面。此场比赛的观赏性丝毫不亚于梦雕的那一场,吉艾姆剑术不仅表面上威风凛凛,实际上还着重于引导对方进入自己的节奏,再以绝对的主场优势压制、击败对方。其剑法显然是有风有骨,而难以从皮毛上看出根本,同时动作优雅而威严,哪怕没有任何杀伤力,仅用来观赏都有不俗的价值。
后来还有很多场比试,然而再也无法盖过这两场在众人心中的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