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蕾娅，古尔丹，这么晚了你们在干嘛？”
柯娜推开围栏的藤制小围栏发出“吱呀”一声，院中的两人闻声望了过来。
是错觉吗，总感觉周围的虫都叫得没那么欢了呢。
艾蕾娅悄悄躲到古尔丹的身后，只露出眼睛看着柯娜揉着眉间走过来，她感觉老师的情绪不太好，害怕被敲脑袋。
“古尔丹睡不着，我陪他聊聊……”说完她推了推古尔丹的肩膀，示意他证明这次不是要偷偷带他出去，真的只是在聊天。
“啊，对。”古尔丹很老实，你要证明就帮你证明呗，反正我又不挨打。
艾蕾娅一听当场就急了，猛地推了古尔丹一下，因为每次两人要偷跑出去玩被柯娜当场抓获时，古尔丹这样“证明”总会让她被柯娜狠狠在头上敲一个大包。
你明明在坑我！你就没停过！
好在推背感来临时，古尔丹双手一直把着秋千的藤索，被推的时候死死抓住了，不然非得摔个狗吃屎不可。
尽管这样，他还是被推下秋千，以吊着藤索的姿势“噗通”跪在地上，吓得柯娜顿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有些没反应过来。
“……”
艾蕾娅憋笑的声音打破沉寂，柯娜摇了摇头把古尔丹拉了起来拍着他的裤腿，随后无奈地说道:“明天你们要跟我去见女王，要保持好的精神状态，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便拉着古尔丹走回自己的屋子。
艾蕾娅心情很不错，不仅倾诉了不吐不快的秘密，今晚以没被打爆栗完美收官，唉，舒服……
对了，还有貌似完成了每天必须做的某件事的愉悦感。
emmmmmm，什么事呢？
想不起来了，算了。
吹着口哨，精灵少女摇回自己的房子，关上了房门。
……
次日。
不知道是昨晚聊的太晚，还是紧绷的神经突然间放松带来的疲惫，古尔丹和艾蕾娅被柯娜叫来萨尔琪硬生生拖到议事大厅前殿的。
到了这里，自然不能让两个人再像咸鱼一样吊在地上了，与萨尔琪如春风细雨般的唤醒风格不同，柯娜更注重于效率。
于是艾蕾娅在“咚”的一声中迎来了清晨的阳光。
“啊～唉～～～”
议事大厅的宽敞走廊回荡着艾蕾娅打哈欠的声音，头上顶着一个大包睡眼撘搭地跟着柯娜走着。
古尔丹虽然也没睡够，但是也不至于像她这样夸张，带着嫌弃往旁边移开了一些。
四人经由一道不短的台阶之后，进入了议事大厅的正殿，守候在此的侍者告知她需要去通告女王，因为此时女王还在殿后的房间中休息，然后她向众人行了一礼便前去通告了。
四人在正殿等候着，古尔丹闲得无聊就看着偶尔走过的侍者们忙碌，突然感到后背被撞了一下。
“你别动，我眯会儿……呼……”
“……”
你现在真的好像升旗仪式的时候借着前排掩护偷偷补觉的人啊！
然而这时候女王很配合地被先前的侍者领到正殿出现在众人面前，身上随意穿着清新淡雅的着装配上眯着眼睛略显慵懒的笑容，仿佛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不是女王而是一个温柔的精灵姐姐。
但此时她却是扮演着童年噩梦级的角色慢慢走到他们身前。
喂！醒了！女王来了！
她过来了！
快醒啊混蛋！
柯娜与萨尔琪二人于前，见到女王之后行了一礼，没看见她们身后逐渐暴汗的古尔丹，和在他形同虚设的掩护下打盹的艾蕾娅，直到卡娅走过了她们，将一根手指竖在嘴前半睁一只眼示意不要出声时才发觉不对劲，回头看到了这一情景。
卡娅最后停在古尔丹身前，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一言不发，后者最后喊了错错，学着柯娜两人的动作道:“女王殿下。”
微微向前倾斜身体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后努力了，但某少女明显已经睡死，只是侧脸贴着他的背弯的幅度大了些。
“嗯。”
卡雅淡淡回应了一声，手搭在古尔丹肩上示意他不要动，伸手在艾蕾娅的脸上摩挲着，心想着:
这么滑嫩的脸蛋突然掐下去应该可以哭很久吧……
然后摩挲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合拢把艾蕾娅的脸蛋从古尔丹的背上踢了起来。
“咛啊！疼疼疼疼……”
“唉呀，抓住了一只瞌睡虫呢～”
卡雅看艾蕾娅哭着扒拉自己手突然感觉这样还挺有趣的，保持着和善的笑容对尴尬得不行的柯娜说道:“柯娜，到我那儿去吧，小可爱有些事情不方便在这里说呢，是吧？”说着又加了些手上的力道。
后者那副扒着手不住点头的惨样让古尔丹不禁咽了口唾沫。
最终，卡雅就这样拖着艾蕾娅领着几人来到了自己的住处，先知蒙看上去在这里等了一阵了，见他们来了甚至沏了几杯清茶，这让柯娜两人有些受宠若惊。
“臭狗蛋，你怎么不提醒我啊，是不是要故意看我笑话！”艾蕾娅被放过之后找上古尔丹问罪，轻轻摸着被揪红的脸颊抽着冷气。
“我……尽力了……”古尔丹微微举着某种军礼退了退，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再被卡雅盯上。
眯眯眼都是怪物，很可怕。
“借口！”
“我没有，刚才……”
“我不听！”
“好了艾蕾娅，说说吧。”就在艾蕾娅的眼神越发不善起来要找回场子来的时候，蒙插嘴给古尔丹解了围，看着已经不断退到墙角的两人说道:“你之前应该已经见过创造神卡娜西娅了，告诉我们你了解到了些什么。”
“女王，先知，我们……”柯娜和萨尔琪见接下来的谈话可能不太适合参加，便起身想要离开顺便将古尔丹带出去。
蒙出言打断了柯娜，抬手虚按让两人坐回去，淡淡笑着道:“嗯，这倒不用。”
“跟你们二十年前的那次探查任务有关，也应该跟这个孩子有关。”
喝着茶的卡雅闻言微微睁开了眼睛，隔着腾起的水汽看向了坐回一旁的古尔丹。
后者顿觉被视线锁定，连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些，也不敢抬头瑟瑟发抖地小口嘬着茶。
接着，艾蕾娅在众人的注视下又讲了一遍她昏睡之后的见闻，只是将进入漩涡后的所见都省去了，她把这看做是与古尔丹之间的契约秘密，毕竟这些事臭狗蛋连老师都没有告诉，以后兴许能做个把柄什么的玩的东西就更多了。
当然，脸上的疼痛驱使着她将两名创造神之间的对话做了部分润饰。
“……就是这样，我，讲完了。”
艾蕾娅赶紧坐下，毕竟自己一个传话的，表演结束就将舞台让给陷入沉思的自家老师和两位大佬。
“这样看来，这孩子当初还是个‘弃婴’呢，呵呵。”
卡雅首先打破了沉默的场面，笑着点点头看向蒙和柯娜，柯娜沉默蹙着眉没有言语，但是蒙像是想到了什么:
如此一来，当初那个人最后留下的话也好解释了。
“古尔丹”，德约蒙丝古籍中对于当时入侵大陆的兽人的首次统一指代的称谓，意为“外来的，异域的敌人”。
作为这孩子的名字现在看来倒是贴切。
然后，卡雅说道:“嗨呀，有点头疼啊，该怎么办呢？你说呢，柯娜？”
她将皮球扔给了柯娜，拖着下巴手指嗒嗒地碰着脸颊，也不知道这一副看热闹的姿态是否真的对此烦恼着。
柯娜抬头看着好整以暇的卡雅，又看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古尔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心里此时倒是真的一团乱麻。
最后，只能求助似地，起身在卡雅身前单膝跪下，低头道:“女王，尊听您的指引。”
说得非常坚定、郑重，只是身体在微微着抖，因为她知道卡雅心中自然有了决定，只是在等自己的态度。
身为精灵，她深刻地了解自己的族群背负的使命，不管这个使命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被先祖大胆杜撰的，她的一生终将为此付诸一切，要不然她和族人们迄今为止为之付诸的一切都会没有意义。
但精灵不是无情的，纵使寿命于人类而言远远不是长寿就能形容的，可在与古尔丹共处的二十年她早已将他和艾蕾娅一样视为自己的孩子，甚至出于人类更为孱弱付出得更多。
这些情感不是想避就能避，说断就能断的。
柯娜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个人得失荣辱比之族群乃至大陆的利益是微不足道的。
卡雅看着面前低头不愿面视自己的柯娜，知道她的心中很不平静。
心中叹着气，她双手一拍，笑着向在坐的众人说道:
“那太好了，既然我们都不知道，那么就让我好好想想，明天再说吧！”
“是。”
“对了。”卡雅在柯娜四人走到门口时突然说道，“今天要好好休息哦，明天要早点来呢。”
回头看见正在挥手的女王，古尔丹和艾蕾娅陡然感到一股恶寒，扭头走得更快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