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本章前，请确认回看过19、20章，我大改了）
季素淳是个傲慢的人。
他只认得林问秋，所以他以为风铃是林问秋的婢女，清尘则是季素风带来的人。
不失礼数的边陲小王，结交一个不失礼数的野人，季素淳觉得这很合理，也没将清尘往相府的方面考虑。
可当他知道清尘的身份，他的态度就变了。
并没有像套路中那样变得恭顺，而是变得更为狂妄。
对于季素淳粗鲁的言辞，季素风既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心里一惊。
他赶紧拱手，向季素淳解释道。
“杜王殿下何出此言？在下与清尘先生萍水相逢，今日偶遇结伴，怎么就成了在下收服清尘先生了？”
“装，接着装！”
季素淳奸邪之气不减，高声道。
“谁不知道，你胜王立下赫赫战功，却至今得不到晋升。如今东宫式微，整个京城蠢蠢欲动，胜王兄想更进一步也是人之常情。王兄又何必口是心非，坦率一点如何？”
“杜王殿下，在下的事情，还是不劳殿下操心了。”
季素风低着头，行礼的手不知不觉用上了力。
季素淳戳到了他的痛处，但他不能回击。
即使他的郡王身份，是浴血沙场挣来的，也比不上投了个好娘胎就得来的亲王。
季素风的一切根基都在北境，京城是季素淳的地盘，更不能在这里得罪他。
可清尘哪儿知道这点，一看季素风一副吃了虫子却没法说的样，便顶上去道。
“杜王殿下，清尘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不过，就算胜王殿下收服了我，这跟杜王殿下又有什么关系吗？”
季素淳顿了顿，阴毒地瞟向清尘。
“哦？莫非清尘先生已经承认自己选择了胜王？”
“清尘先生？”季素风也讶异地看着清尘。
“并不是。”
清尘摇了摇头。
“清尘就是清尘，并不是任何人的清尘。说实话，我连两位殿下在说什么都不知道，又何谈选择呢？”
“哈！笑话！”
季素淳又奸笑道。
“‘天下第一才子，得之可得天下’。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事，先生居然说自己不知道。看来各大亲王趋之若鹜的‘天下第一’，不是徒有虚名，就是沽名钓誉，真令人失望。”
“杜王殿下，你侮辱在下可以，但你不能侮辱清尘先生！”
“就是就是！清尘哥哥不是坏人，我不许你说清尘哥哥。”
一听到崇拜的清尘先生被侮辱，季素风立刻跳上来回护。
就连林问秋也来刷一下存在感，抱着清尘的胳膊，生气地瞪着季素淳。
可他们哪里知道，清尘说得句句属实。
尤其是在听了季素淳的话后，清尘两眼一抹黑。
啥？天下第一才子，得之可得天下？
你确定我没走错《琅O榜》的片场，那本书我可是刷了五遍的！
夭寿了！老子只是个萌新，咋成了“O麟才子”，这不是要老子的命吗？！
如果不是因为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上，恐怕清尘已经尿了！
……不过，被吓到的可不只是清尘。
季素淳一见几人居然敢在他面前为清尘动怒，心中有了几分顾忌，稍稍收敛一些。
只不过，他的态度依旧跋扈，仅仅只是跋扈的程度降低了些而已。
“是我失礼了，我道歉……不过清尘先生，你真的要抛弃自己的荣华富贵，选择一个边陲小王吗？”
“你什么意思？”
季素风替失神的清尘问道。
“嚯？胜王兄是听不懂吗？”
季素淳露出阴险的表情，对清尘说。
“清尘先生也许不知，胜王兄身世不好。立下功绩后，更是被父皇忌惮。一个永远得不到圣心的人，再怎么扶也无济于事。先生何必为了一个‘废物’，浪费这一身才华呢？”
废物？！
季素风再也无法忍受，咬牙切齿地说。
“杜王殿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辱在下，究竟意欲何为？”
“胜王兄莫要动怒，我只是实话实说。若胜王兄连听实话都会生气，何不尽早回你的北境荒漠，与你那胡人娘子快活去？”
“……！”
瞬间，季素风怒目园睁。
被压抑的霸气，以怒火的形式烧向了季素淳，一下便将季素淳的阴邪气场燃尽，完全吞没了他。
但凡有见识的人，都会被这股滔天的怒火所震慑。
林问秋拖着清尘后退了一步，风铃则向前，用身体微微挡住清尘。
然而季素淳对此一无所知，依旧嘲讽地看着季素风。
正是因为观察不到周围杀意与恶意，所以他才有胆量这么狂。在大佬横行的京城飞扬跋扈，想干谁就干谁。
季素风的气场吞没了季素淳，意味着他已经掌握了对方的小命。
只要季素风活动身体任何一处关节，季素淳的天灵盖都会拍在千月楼的石墙上，什么都不会剩。
季素风全力控制自己，尽管这就像狮子要忍住不去咬断眼前绵羊的脖子一样困难。
就在他快控制不住时，又一个看不出周围杀意的人，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屁孩而已，别跟他一般见识。”
清尘以为季素风只是要给季素淳的鼻子正正骨，便阻止了他。
季素风怒火难散，可清尘先生发话，他还是调整呼吸，将体内激荡的真气压下去。
清尘向前一步，看着那位不可一世的“小屁孩”，忽然想起领导家那位高中生公子，不由叹息道。
“杜王殿下，骂人不带亲，你这有点过了。”
“先生，你莫非是在教我做事？”
季素淳趾高气昂地说。
“对，我就是在教。”清尘毫不犹豫地肯定道，“我教了，杜王殿下肯不肯听，得看殿下的意思。”
“‘天下第一才子’的教导，我怎敢不听，多谢清尘先生。”
季素淳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一看就不是真心。
清尘也懒得理他，反正他只是帮季素风出头。
至于“小屁孩”会不会把自己作死，与清尘没有半毛钱关系。
忽的，季素淳阴险地笑笑，瞥着季素风，说。
“清尘先生，与其辅佐胜王兄，不如来辅佐我，如何？”
……辅佐你？你咋不上天？！
清尘的肚子里又好气又好笑，但他不好在季素淳面前发作，便揶揄道。
“杜王殿下要我辅佐，就不先说说殿下能给我什么好处吗？”
“辅佐我，我就原谅先生对我的一切无理行径，如何？”
好家伙，连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不提了。
清尘摇了摇头，无奈道：“听上去没什么吸引力，请容我拒绝。”
“清尘先生，拒绝我可不是好事。”
“……殿下什么意思？”
“我虽在朝中没有多少势力，但京兆尹府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句话，京城里就可能发生任何事。京城的人，不管是谁，都是我给的命。先生，你也一样。”
清尘将手背过去，接着说：“……殿下，是在威胁我么？”
“怎么会，我只是在‘教’先生做事，先生听不听，得看先生的意思。”
季素淳的语气极其嚣张，他哪里知道，清尘在安抚完季素风后，还要再安抚林问秋。
即使林问秋再傻，“威胁”这两个字还是听得懂的。
林问秋瞬间炸毛，如果不是清尘的手按住了林问秋的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殿下的意思，清尘懂了。不过清尘的回答不变。我暂时没有择主的打算，让殿下失望了。”
季素淳冷笑一声：“无所谓，本来我也没指望你。”
“可既然殿下提到了京兆尹府，不知殿下是否认得辽山派的第三尊者？”
“什么第三尊者？”
季素淳不屑地撇撇嘴。
回想之后，他似乎记起了什么，轻描淡写地说。
“哦，你说那个东北野人。也不知他是什么来头，突然跑到我府上，说愿为我所用。我看他那一身野人打扮有趣，就让他在府上待了两天。先生怎么会提起这个人。”
“就是因为这个人，我跟师妹才会滴米未进滴水未沾。如果殿下见了他，记得将他送进官府里。当街行凶，外加拆毁商铺，这罪名肯定不小吧。”
“既然是‘天下第一才子’的要求，我可以替先生跟京兆尹说一下。”
说着，季素淳的脸变得深邃，怀揣着恶意说道。
“不过先生，让一个亲王给你做事，是不是要付点代价？”
清尘闭眼道：“萍水相逢，我没什么能给殿下的。不过，我倒是有一句话，可以当作见面礼，送给殿下。”
季素淳挑眉道：“先生，你又想教我做事？”
“如果杜王殿下还想夺嫡，就请尽快离开此地。现在还留在这千月楼里的王爷，都将失去夺嫡的资格。”
“……”
此言一出，季素淳狂妄的笑容瞬间凝结。
清尘没再搭理他，拱拱手，直接道别。
“杜王殿下，今天这顿饭，我们是吃不上了。留在这里，只会扰了杜王殿下的雅兴。清尘言已至此，就此告辞。殿下，珍重。”
说完，清尘头也不回，径直就朝千月楼外走去。
风铃说了声“奴婢告退”，便紧跟着清尘。
林问秋则留下，给了季素淳一个死亡凝视，这才回头追上清尘。
季素风不懂清尘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他崇拜清尘，觉得清尘先生说的一定是对的。
本来他就不想在这里多待，如今清尘走了，也立刻向季素淳请辞。
“杜王殿下，在下身体不适，先行告退，请殿下留步。”
“……路上小心啊，胜王兄。”
“谢杜王殿下的提醒，在下会注意的。”
季素风压抑着愤恨回了一句，也大步流星地离开此地。
只留下季素淳在大堂内，阴毒地望着正门，不知在想什么。
从始至终，季素淳都没有将清尘放在眼里，
他不觉得清尘有多么厉害，也不觉得自己需要清尘的辅佐。
天下第一才子？得之可得天下？！
笑话！
只有不懂胜利的庸人，才会用这种方式获得胜利！
胜利的条件一向简单，抹杀掉所有的对手，胜利自在手中。
若能在京城杀光所有的皇子，那天下就是他的，又何需“天下第一才子”？
季素淳无心在朝中扩充势力，他要的是对京城的控制权。
比如现在，二十三位王爷齐聚千月楼，正是一口气减少竞争对手的好机会。
死了太过明显，但如果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落下终身的病根，照样争不了东宫。
介时京兆尹府查起来，只会查到那封“林玄石”的请帖，说这是林玄石的阴谋。
林玄石一定会矢口否认，因为他根本就没寄过请帖。
但林玄石的敌人不会放过他，介时朝堂上定有一场大戏。
陛下“圣明”，定会要求京兆尹府迅速查明案情，给世间一个“公道”。
随后京兆尹通宵达旦，几天之内就查明此事是千月楼内部所为，斩了千月楼上下，平息事端。
总之，这是林玄石和千月楼的事情，与他季素淳没有半点关系。
哪怕那些请帖是季素淳发出去的又如何，谁会知道？
也许清尘知道，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无论“天下第一才子”选择哪个王爷，那王爷都会死于非命。
没有主人的“天下第一才子”，只是个废物罢了。
但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何况是“天下第一”的废物。
若能将那人的手脚碾碎，让他像只蠕虫一样在面前匍匐的话，这份愉悦，肯定也是天下第一吧。
“呵呵，哈哈哈哈……！”
毛骨悚然的笑声，从暴戾的少年王爷口中发出。
千月楼里的人都诡异地看着他，可没有一人敢发声。
在这里，季素淳是绝对的大佬，没有人能忤逆他。
因为那些比季素淳段位更高，也是季素淳真正想害的人，没有一个，出现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