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文紧闭着嘴，眉头不自觉得皱了起来。沉默，长久的沉默，除了听筒里时不时传出的电流音，什么都没有。他只觉得，有千万的话语，但是一句都说不出。
张思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在那个梦里，如果是那个自己的话，现在恐怕会点起一只香烟，慢慢消化现在的情绪。可是，他讨厌那个味道，却有种无限向往的感觉。
监视？保护？两种猜想在他的脑中摆动着。
信任？怀疑？如同鼓点在不断敲动着。
“你们是谁？”张思文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
“我们？”电话那头的周正雷没有想到对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愣住了。
“对。你们。”
“我们究竟是谁呢？”周正雷只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不要卖关子了，周正雷。”
“并没有，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电话那头传来周正雷长长的呼气声，“我是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感到了一种陌生。大部分人叫我们国安，很神秘，不是吗？”
“那为什么现在感到陌生呢？”张思文很不解，他的问题并没有这么那一回答才是。
“但是，你是魔女。这就让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关于立场的问题了。我第一次觉得，关于在立场这个问题上，感到这么陌生。”
“为什么？只是因为我和温婷婷是魔女吗？还是有别的问题？”张思文顿了下，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张口说了出来，“还是说，吴宇铮和菲也算是一种立场呢？”
“所以，您的想法改变了吗？”
“并没有。不过，我倒是很奇怪，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国家这样过饱和式得集中人才？”自己这是明知故问啊，张思文憋着嘴苦笑着。
“我想，您应当比我们更加清楚才对。”周正雷的声音明显变得有些严肃了。
“那个未知文明吗？”
“嗯。”
“说起来，你刚才说，你们有一些无法理解的技术。这块能详细的说说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我们还是按照时间正常到那边比较好。到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
“您能理解就好。”
“那就先这样，我们会按照机票上的时间和地点，准时到达的。倒是，具体的事情，我们到了西北矿山公司再说吧。那就先这样了。”
“好的好的。”
两人挂断了电话，都长舒了一口气。真是有种说错一句话就会葬送整个世界的感觉啊。真的是太难了。无论是作为守护文明的魔女，还是作为守护国家的特工。这种在关系立场问题上的讨论，真的是太难了。
“他终于是联系你了？”周正雷身边的司机开口说到。
周正雷只是收起手机，并没有正面回答对方。他揉了揉太阳穴，好让自己快速进入到状态。因为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工作，就应该是正事了。
“之前抓到的那个人怎么说？”周正雷拿起眼前的文件夹翻看了起来。
“还是不承认，也没有人和我们联系。”开车的人打了个方向，车子开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大院里，“上面的意思是，证据确凿，必须要让他交代清楚。”
“嗯，我知道了。”周正雷点点头，依旧在仔细地看着那份手中的资料，“对方没有提出什么见使馆人员之类的话吗？”
“有。一开始就说我们侵犯他的合法人权之类的话。”司机笑了笑，“老周，你是不知道，那叫一个热闹，简直了我跟你讲。”
“能想象的到。毕竟，这类人起手就是这些大帽子，先给你扣的满头都是。”周正雷合上资料夹，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些都是他们惯用的话术。说白了，现在还没交代，可能他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当神仙一样供着吧？”司机挺稳车后，熄火拔下了钥匙。
周正雷并不着急回答，而是解开了安全带，打开了车门。他突然停下了开门的动作，转过头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们还没有问出对方的上线是谁吗？”
“嘴比王八壳子还硬，现在都还关着呢。”司机摇了摇头，开门下了车。
周正雷也从车上走了下去，手里拿着那份资料，他关上车门，看着眼前的灰色三层楼，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行吧，今天看样子要在这里忙一天了。
张思文将手里放在一边，晃了晃头。这个电话打的真是，让人头疼。一旁的温婷婷则是专心开着车，并没有打算说什么的样子。
今天也是把结婚证领了，两人也算是合法的夫妻了。不过，该怎么和家里汇报这件事呢？这现在倒成了一件让自己头疼的事情。
“领证的事，你打算怎么和家里说？”温婷婷看到前面的红灯，慢慢停下了车子，“总不能直接拿着证，然后一声不响的就走吧？”
“要不……明天回趟家里？”张思文若有所思的说到，“我这估计要被好好叨叨了，你嘛……安心好了，爸妈怕是会非常开心了。而且，我妈还把传家镯子给你了，等于已经认你做我家的媳妇喽。”
镯子？温婷婷抬起手，那一对镯子互相碰在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叮叮声。张思文只是耸耸肩，无奈地笑了下。
就在这时，张思文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联系人信息，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
“喂，妈。”
“思文啊。晚上带着温婷婷来家里吃顿饭吧。”
“好的，妈。是今天晚上吗？”
“不然呢？”
“好的，妈。我两等会下班就过去。”
“好。你去忙吧。妈不打扰你了。”
“好的，妈，再见。”
“嗯。”
听到电话那头挂断的声音，张思文先愣了一会，然后才转过头对温婷婷说道：“妈叫我们今晚去家里吃顿饭。”
“今晚？”温婷婷听到这句话后，心里莫名其妙得咯噔一下。
“对啊，今晚。”张思文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拿出一根头绳，甩了甩脑袋。头上原本的短发变成了一头长发，接着，他轻轻捋了捋长发，用头绳将头发扎成了简单的马尾辫。
讲道理，他还是很喜欢自己扎着长马尾的感觉，虽然在其他人的眼中，自己这个样子看着的确有种安能辨我是雌雄的感觉，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倒也符合自己身为魔女的身份。
反正已经不做人了，不如，这样彻底点。不管怎么说，习惯就好。而且，也不难看。
温母放下电话，看着手中的老相片，轻轻地抚摸着。那是一张泛黄的黑白全家福，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按照母亲的话来说，这张照片，是太奶奶家里的小少爷在出国之前拍的一张。而，抱着小少爷的那个女人，并不是他的母亲。
温母摘下眼镜，仔细地想了想。太像了。真的太像了。那个抱着小少爷的女人，和温婷婷真的太像了。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自己本以为张思文长得像小爷爷，只是单纯因为自己妈妈的婆家的基因比较强而已。
本以为，张思文只是跟了他太姥爷家的样貌，但，这些事总归会不断地戳着她身为女人的直觉。不管怎么说，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就一目了然了。
若真是如自己所想，那就当是命好了。毕竟，这也是一种姻缘，或者说，是一段剪也剪不断的姻缘。
人生不过十之八，念念不忘，总有回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