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红发剑士正对着我青筋暴起。
你说这个人,刚刚人人都一脸绝望的时刻,他还能冷静下来。
我就和他“商量商量”,他就变得这么暴躁?
真的有那么烦人吗我?
“小老弟,剑借我用用好不好?求你了。”
“八卡纳,流浪汉滚一边儿去。”
剑士看到继续堵路的我,转头就走另一边。
我又跳到他的路上,死皮赖脸。
我现在一身灰,谅他也不敢过来碰我,便开口讲:
“小老弟哟,这城都快没了,你纠结把破剑干什么?”
“嚯——我们就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把剑交给你这蛆虫,谁知道你会不会对老弱病残下手?”
“啊?我就是老弱病残啊!总之求你了,小老弟。”
我表情真切。我很真诚。
“你要再小老弟,老子一刀砍了你!”
红发剑士脸上青筋暴起,嗖的一声,右手从剑鞘抽出把明晃晃的长剑。
好剑!
以前,王国骑士团的配剑也就这样——不行,我得夸他两句:
“不会吧 不会吧,小老弟不会真的见老弱病残就砍吧?”
“我擦——”
红发剑士咬牙切齿,收起长剑,左手上亮出一团烈焰,即刻拍到拦路的我胸口。
咚——
心态崩了,我又被小兔崽子们摔了。
“我也算城内的精英剑士,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打算去西城坚守到最后一刻。你这流浪汉有点古怪,我怕你搞鬼伤人,且将你轻伤动弹不得。”
“责任感有余,而德行操守不足。流浪汉,也是人,”
我站起来,叹口气,对着地面摇摇头,
“去西城,带我一个,怎么样?”
听到我的建议,他不屑一笑——
又忽然眯起眼睛:
"你没受伤?"
我不回答他,只是重复:
“西城带我一个。”
他沉默片刻,又紧锁眉头,像是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
“好,只要你赶得上我。”
“好嘞,小老弟。”
“我迟早打烂你的嘴!”
————十分钟不到,面前便是高耸入云的城墙。
城墙矗立在苍冷的暮霭中,顶上一片被夕阳一刀拉成金红。
“这城墙这么高?”
之前路上满地阴影,穿出城区的街道楼房,才发现源头是这堵城墙。
气喘吁吁的红发剑士把手撑在膝盖上,转过头面对我,一脸狰狞的表情——大概是累得不轻:
“你来卡赞留多时没看到城墙吗?”
“害。”我也不知道说啥。
我根本就是空降啊。
红发剑士并不纠缠这个话题:
“阁下——”
他在和谁说话?
啊,他在冲那座宏伟的城墙讲话。
“请开下门。我是剑士诺桑林,登记在册魔力超过170科尤,过来…帮帮忙…”
大哥,你这个“帮帮忙”,怎么就说得这么有气无力呢?
庞大的石门从恢弘的城墙体内缓缓展开,只看得见门外,除了近处的泥土地面,整个一片漆黑。
“确实是【那些东西】,奇怪,怎么这么——”
正当我沉吟之时,一个冷漠的女声从高高的城墙半腰传出:
“等下,那个黑衣男人是谁?”
我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一张小小的木窗嵌在这岩石巨墙之中,很难发觉。
红发剑士诺桑林看看眼神态自若、气定神闲的我,啐了一口,冲城墙上喊:
“是我不成器的弟子,混成了流氓,但手上功夫还有两下子,希望能帮到点忙。”
"淦。"我小声咒骂,瞥见了红发剑士诺桑林那副得意的表情。
城墙中间的女人沉默一下,带出一声叹息:
"诺桑林大人,祝你们顺利。"
"维拉小姐,祝我们都顺利。"
诺桑林递给我个眼神,我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
但刚走出去,我便笑了。
我看到一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人。
“就这?”
————在这城墙之外。
“就这?”
我看着面前这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人。
这玩意儿,和【邪神】并没什么关系。
我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巨人头上长着一双山羊角,浑身乌漆嘛黑,还裹着层黑雾。
它张牙舞爪,撕咬着在包围着城市的透明金色球壳。
那是结界。
诺桑林瞪了我一眼。
“是黑角魔神,兽族人体实验结合远古神秘的产物。兽人国法尔皮亚为了攻打我们,不惜把这个玩意儿解放出来,结果先把自己灭国了。”
“啥,法尔皮亚灭国了?”
我可算听到个熟悉的名词。
在救世之战里,法尔皮亚是一个英雄辈出,很有担当的兽人国度。
——眼下却作为“反派”出现,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心中没有解答的疑问越来越多了。
“我现在真怀疑你他妈是哪个邪教徒招出来的恶魔,”诺桑林拔出剑狠狠地指了我一下,“法尔皮亚十多年前就没了。那几头魔神现在到处跑,人类和精灵都住在防护罩里。”
魔神大口撕咬金色光球,而来自城墙顶上的光芒又即刻补充了结界。
我抬头一看,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魔法师。
魔神正面有一大群人,看起来个体素质明显较高。
有拿剑的、拿枪的,也有拿法杖的。他们一边抵抗魔神穿透结界的攻击,不时作出一下反击。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一个身着银铠的剑士,白发苍苍却傲然而立。他只要出手,一个人就能挡下一次魔神的轰击。
不过情况着实不太好,那群人附近一片狼藉,能看到血浸红了地面,到处都是各种衣服的碎片。
“这,太惨。”
我看着那些血迹和衣服碎片,眯起眼睛。
“我过去了。要是我被那头魔神捶死,这剑还有一次重塑机会——刚刚我指定了它在你身边重塑,那时,剑就借你了。”
“呵呵,突然这么好说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挥一下剑找找感觉,然后回头苦笑看我一眼: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能来帮忙,就算结局注定失败,我也替卡赞留多的人们感谢你了。”
说罢提着剑冲进了魔神正面的那群人。
“海尔姆将军!高级剑士诺桑林报道!…”
还挺团结。
——可你说感谢我,卡赞留多的人,连片面包都不让老子白嫖。
不远处,魔神一边撕咬顶上的结界,一边用拳头轰击结界的正面。
它每一拳轰下去,结界会破一个空洞,如果下次轰击前结界没有补好,就得有近战的人硬着头皮上去抗。
如果冲上去的人配合不错,比较均衡地分散了魔神拳头的力道和腐蚀性的魔力,那还算好,甚至不会死伤。
但魔神轰击频率太高,我看到好几次都出现人仰马翻的情况。一波和下一波之间没接好,那么后面距离比较近的法师就会被波及。
这群人看似还在苦苦支撑,但老实说,随时都会崩盘。
“大魔法师泽尔里奇被魔神杀死了,原本翻盘的希望没有了。所以,现在只是在苦苦支撑。”
城墙上有个人对我用魔法传了音。
声音很熟悉。
是那个女学徒。
我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她。
“施法不认真啊小女孩,你看你旁边的精灵帅哥还在咬牙切齿地念咒呢——就你最闲,还能注意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