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剑圣…”
我刚从墙上揭下来的羊皮纸,便被冒险者工会守大门的黄毛卫兵夺了过去。
而前台小姐姐面带那么优雅礼貌的微笑——
一脚给我踹飞了出去。
我啪地一声摔在叽叽喳喳看热闹的人群面前,黄毛卫兵则叼着根不知名的药草冲我哼哼鼻子:
“小年轻白日做梦在家做就好了,出来丢人现眼问过你家妈咪吗?”
我咬牙切齿,拍拍身上褴褛不堪的灰黑袍子:
“妈的...你们有眼无珠!”
“小子,你别说你是剑圣,就是街上这些路人,身上好歹也有几【科尤】的魔力,你个渣渣没丁点魔力也是奇葩,也好意思过来哗众取宠?小爷我吐了。”
黄毛卫兵一边支开围观群众,一边讥笑摔在地上的我。
我扶着积灰的地面起身,踉踉跄跄地离开。
“但凡老子有把剑...”
听到我骂骂咧咧,黄毛又在后面笑。
唉,真气。
——老实说。
其实我现在主要是找个办法弄点钱。
你问我一个剑圣,怎么还在愁钱?
呵呵。
因为我不会去偷去抢,也不会逮着人说我是拯救过世界的英雄。
我只想做个平凡的普通人,替我那些从太艰苦的日子里过来的伙伴们尝一尝我们千辛万苦开创的新时代。
没办法,必须要做啊——不做没有钱用。
——但来接“这个任务”,也还有另一个原因:
因为我发现,这个时代,根本就不是我们预想的那么美好。
有人在瞎搞。
这城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焦虑。
不久之前——
乞讨中的我正从面包店里被赶出来,撞到了一个女孩身上。
女孩穿着幽蓝色的魔法学徒长袍,那宽大的花边袖口落下一个铁盒子。
我一个转身,从半空中把那个玩意儿给拿了起来。
眼角一瞥,吓我一跳——
那铁盒子中间发光,还有字,字还在滚动。
我看到一些内容:
A:“把结界撤掉,肯定有不少人能跑出去啊兄弟!”
B:“所以城里的老人和小孩就该死是吧?”
A:“那不然怎么办?”
B:“你选让部分青壮年活下去,抛弃老人小孩,单这一次灾难来看可能活的人是多一些,但以后人人自危啊。”
A:“圣母婊。”
C:“笑死了,你跑出城去哪儿,现在又不比以前,城市之间离得那么远,中间到处都是危险。你想跑到其他城市,一路上得遇到多少邪神衍生物?兄弟,你就是大魔法师,抬手秒杀小怪,恐怖如斯?”
——然后我的视线被女孩打断:
“流浪汉也不至于没见过手机吧。”
“手机”?什么玩意儿。
我客气地把那个叫“手机”的东西还她,心里思忖着那上面的内容,一边说:
“妹纸,我真——没见过。”
我猜大概是群体的魔法通讯,八九不离十——但他们谈话的内容...
女孩接过“手机”,古怪地看着我说:
“你很奇怪,非常奇怪。”
我扬扬眉毛,也不否认,然后对她提问:
“妹纸,我问下,这些人,在这个‘手机’上聊什么?”
“咦,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城摊上事情了?半个月前就封城,就算是流浪汉,在城里呆这么久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说我今天下午才突然来到这座城市,你信吗?”
女孩甜甜一笑,轻轻摇头:
“我承认,你确实很古怪——很像我喜欢的小说里的人物——但抱歉,我赶时间,不能陪你玩怪谈游戏。”
随后,她把视线埋进‘手机’里,不再看我——
她两只手展现出惊人的敏捷,疯狂地在这个手机的光幕上戳击。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什么新颖的魔法阵画法——结果等那低着头的少女走远,也并没有什么魔法现象发生。
我结合之前城里人们的焦虑,猜想这座城市大概遇上了近乎灭顶之灾。
我并不是特别想管,毕竟这是这个时代他们自己的事情,但是——
“【邪神衍生物】是个什么东西?和那时我们肃清的【邪神】,有什么关系?”
一想到【邪神】,我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
刚刚从遥远的过去苏醒而来的混沌感一扫而光。
【邪神】的阴影曾经在这个世界上笼罩了无数岁月,整条历史长河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关于它们的布满血尘的叹息。
虽然它们并不是经常活跃,可一旦活跃起来,就持续百年——一切文明在那种情况下,都只能苟延残喘。
我急忙想要得到一些情报,于是便前往了城里的冒险者公会。
那个黄毛门卫很不友好,但我还是看到了大门上张贴的加急【S级委托】:
“如今,卡赞留多城正在被一只魔神攻击,城内到外界的传送门也被邪神的力量所切断。虽然已经有大魔法师泽尔里奇先生的倾力帮助,我们仍然非常需要更加强大的战力来对抗超越了常理的魔神。我们相信,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如同传说一般强大的英雄,如果您是一位伟大的大贤者或是剑圣,我们希望,您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能够对我们施以援手。卡赞留多城有非常丰厚的报酬,我们非常期待您能接下这个委托。”
然后是一堆报酬的清单。
老实说,我对号入座了。绝对不是为了那些报酬。
然后就发生了刚刚在冒险者公会门口的事情。
被赶出来之后,我又在街上走,心里想着那个S级委托的内容。
【魔神】是什么?
邪神是可以轻易切断传送门——但四百五十多年前,我们绝对彻彻底底地消灭了邪神。
那什么【邪神的力量】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我到底能不能退休啊?”
抱怨之时,我心里怀揣着恶意想:定是那帮老阴逼发现了什么问题,才把当时活下来最强的我,送到未来。
我后肘抱着脑袋,一身脏衣服,就这么在大街上走。
吃东西的事情可以缓缓,有些事情必须搞清楚。
于是我一边想着,一边经过各种卖食品的店铺,进去试着喊两句“求求您了,给点儿吃的吧。”
数了一数,回应我的,百分之七十多是扫帚,还有百分之十左右是一记飞脚,剩下的还有各种花样的危险动作,比如拿刀赶我,拿弓箭射我之类的,小孩子不能学哈。
我始终没能想出什么头绪,直到太阳快落山——
我忽然感觉到西方一股邪性的气息传开,与此同时,整座城市也立即充斥着惊讶、悲痛和绝望。
我看到坐在街边亭子里的两个年轻男子看着自己的手机,整个人抖得可怕,脸上的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
“泽尔里奇大人啊啊!呜呼——完了”
“我们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四面八方传来各种各样绝望的叫喝,也看到四周很多人沉默不语地一动不动、不能接受现实。
我没作什么表情,转头看到旁边一个红头发的英朗男子,正紧锁着眉头看着他的手机。
“神,救救我们。”他一脸严肃地小声祈祷。
在危难之时寄希望于神?
小老弟,你见过的惨剧还太少,少到居然,可以相信神。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背上背着一把质地非常不错的剑。
我要和他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