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中元节。
这一天。
路上行人欲断魂。
清……
呸。
清晨时分,一个劲爆的消息顿时刷爆了整个三河镇。
很简单。
竟然有人在中元节这一天成亲。
路过苏庄与镇中交叉口鸳鸯酒店的行人看着被从酒店里面搬出来的喜灯与各种婚庆装饰品不由的傻眼了。
狼人啊。
人家中元节是给阴灵过的节日,这你都要抢?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你这样你家祖宗知道吗?
反正他们是觉得这简直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这要是换做是他们家的小孩,敢和祖宗抢好日子,不由分说,先吊起来打死之后在说其他。
行人们内心纷纷吐槽中。
其实。
这对新人成婚的消息,他们家的祖宗应该是知道的。
最起码苏青是看到了一大早,张家叔叔,张大炮打开家中的一个尘封许久的房门,从里面报出一块祖宗牌,激动的热泪盈眶的用自己的袖口擦拭去上面那许厚的灰尘……
一大早在家里忙活过之后就赶过来的苏家三兄妹见得张大炮此副模样不由的面面相窥。
张大炮将祖宗牌摆上。
上书。
张至然。
苏青顿时惊为天人,差一点儿就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但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身穿着大红衣很是喜庆的张兴文看到这牌子也是愣住了。
张大炮点了三根檀香。
檀香寥寥直接腾空而起。
张大炮心中一叹将张至然的牌子重新取了过来,打开下方的一个箱子,直接哐当一声丢了进去。
苏青定眼看去。
眼皮子直跳。
好家伙。
别人的收藏癖在怎么夸张都有个限度,张家叔叔的收藏癖好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张大炮转身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原本还想着认祖归宗了,这几个月,连续查阅了所有姓名稍微有些名气的,结果愣是没有给自己找到,算了,他们估计是没这福气了。”
张兴文傻眼的同时内心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
打小时候起,张大炮就说自己是个孤儿,张大炮还说,如果他不是孤儿的话,也许会成为一个诗人而不是一名游侠,是以刚刚自家老爹突然掏出一块祖宗牌差点没把张兴文给吓死……
在门口站着的苏青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果然还真是臭味相同啊。
脑洞出奇之人交的朋友果然也是脑洞出奇,一个个收集者祖宗牌位想着碰运气认祖归宗的有几人?
苏青内心十分无语中。
半个小时后。
苏青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别着的一束大红花,不多说,这种感觉有点怪怪的。
自己兄弟和一位阴灵结婚,而他是伴郎。
非常奇怪。
张兴文端着两杯酒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苏青接过道:“你确定你现在就想喝?”
张兴文笑了笑道:“我有些紧张。”
苏青摇头道:“紧张,你都刷新记录了,还紧张?该紧张的是镇上路过鸳鸯酒店的行人,又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又是两排压风的纸人,要不是三川城主府那边跟三河县令发来公文,你信不信,你家现在估计已经要被三河的衙役给围成团了。”
中元节出现这样的场面是何等的诡异。
这是白天还好。
到了晚上。
估计但凡走过鸳鸯酒店门口的行人看到那两排的纸人估计都会被吓得脸色苍白去住院了。
张兴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阴世,中元节是绝佳的好日子,据说,也是唯一能证明我和婉吟是合法夫妻的途径。”
苏青点了点头。
这倒是实话。
凡人相结合,选个黄道吉日便可让两人气运相连从此夫妻一体。
阴灵和阴灵也同样如此。
但凡人和阴灵?
也只有三元时节方可,其他时间,就算你结了,阳间承认了,阴世也不会承认的。
张兴文摆手道:“不说这个了,晓晓和淑淑呢?”
苏青抿了一口张家自酿的米酒说道:“淑淑待会过来,晓晓下午跟我爹娘登岛祭祖。”
“那……”张兴文小声道:“那个什么镇邪司的主管呢。”
“你说绫儿?”
“……对。”
苏青看了张兴文一眼说道:“我要陪你去酒店,绫儿代替我,跟着我爹娘还有晓晓过去祭祖。”
张兴文点了点头之后狐疑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以前在三河的时候不都是和竹雅玩在一起吗?”
苏青瞥了一眼说道:“你猜。”
张兴文:“……”
半个小时后。
鸳鸯酒店。
苏青站在大门口履行着自己伴郎的职责,跟着张家叔叔张大炮一起迎接陆续而来的四方宾客。
“呦,孩子他叔,来了。”
“哈哈,孩子他哥,这么怎么早就过来了。”
“孩子他快进快进。”
“……”
张家叔叔笑容满脸的招待着进来的宾客,苏青则是在旁边忙活着收取着一个个摸起来颇为丰厚的礼金。
接手触摸之间。
没一个低于一万以下的礼金。
茅山真土豪也。
难怪茅山为什么会在被打烂了之后,还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一句话,前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如果你有钱的话,有时候确实百分之九九能走一条捷径的。
茅山掌阴司钞票发行之职,一个印钞的要是没钱的话,那估计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只是……
趁着空档。
苏青凑到了张家叔叔的面前好奇的问道:“张叔,这些宾客,你都相熟吗?”
张大炮摇头:“熟?今天之前我压根就没有见过他们。”
苏青:“那你演的跟真的似的。”
张大炮低声又道:“这你就不懂了,这些人都是茅山那边派来的,虽说是师门之命难违给我们个面子,但我们不能如此理所当然啊,再说了,说点好话又不会少几块肉,指不定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也许我们搬到了茅山,有些地方还需要这些人帮忙呢。”
张家叔叔说着脸上浮出中年人才有的智慧表情。
苏青懂了。
难道这就是中年男子的世界?
太复杂了。
遥想自己在起源世界的日子,苏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白活了整整三十五年,但没办法,谁让家里有五套房,还有一套已经签字打款到自己账上的巨额赔偿款呢。
是以。
这样的苏青如何能懂中年男子的心酸世界呢。
果然。
人人处处有智慧。
苏青想着。
念头通达。
……
最起码现在不能失控。
是的。
眼下无论是玄门、佛门乃至新秦,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以国运轰开地府得让天道复苏。
玄门和佛门希望天道复苏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新秦老祖赢无遗的目的也很明确。
这是一个从二百年前新秦开国之后就勾连纵横起来达成一致的目的,天道复苏各取所需。
但眼下?
不管是世俗或是修行界都不是风平浪静的。
随着今年开始,新秦帝国就紧缩了各种各样的政策,比如加大了西方人来帝国的审核力度。
这里说的审核力度是相对的。
西方男来帝国,几乎是百人之中才能通过一个,而且也只能待一个月,最重要的是在这期间还有探员跟随。
西方女就不一样了,几乎来一个通过一个,几乎每个来帝国的西方女都是大发文贴着在帝国期间巧遇的各种各样的款式帝国男。
在这期间,帝国男与外来女的结婚率不断呈现上升趋势。
是以。
在今年以来中,西方不断派出探子进入帝国,但大部分都未果,就算有成功进入的,后续都消失了……
形式剑拔弩张。
上个月帝国更是一改常态,掌管军事最高大权的新秦太尉直言新秦不怕战,丞相更是在大朝会上复议,如此刺果果的宣言直接将帝国之外的某些小国瞬间萎靡了下来。
前朝与读书人共天下。
新秦则与将士共天下。
论战?
新秦尚武根本不惧。
要不是如今的游侠数量已经大不如从前,怕是又会恢复到游侠与良子自备干粮弓马赶赴边疆的盛况了……
要不是眼下天道复苏为重,为了避免国运受创,怕是早就兵马齐出九州之外了。
不多时。
脚下的荒山之中传来鼎沸之声,众人在山腰间一个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洞穴之中找到了被掘出的金身。
于是现场又是一阵哀嚎……
白绫皱眉道:“这他真魔在搞什么鬼?”
苏青目光看向苏庄的方向,目光闪烁道:“驱尸是一回事情,单纯的掘墓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他的目的是想看镇邪司是否会出动,但又不想让镇邪司出动。”
掘墓驱尸,这等恶事必然会让镇邪司瞬间爆炸。
但只有掘墓而无驱尸的话,虽然会引出镇邪司,但又不会让镇邪司真的倾巢出动。
只是……
镇邪司虽不会倾巢出动,但如此恶事,三河镇的官差们……
苏青回神看向三河镇之中。
果然。
鸳鸯酒店的门口也是聚集了一大波的愤慨居民。
原因很简单,三河镇虽说是个旅游小镇,但今天是中元节,人们都是往家里赶的,哪有往外面出的,而今天,也唯有许多外地人聚集在鸳鸯酒店之中参加什么中元节的婚礼……
这些人没来之前好好的。
来了之后……
苏青摇头道:“这他真魔真的是不玩肌肉改玩脑子了,他先用荒山事件引出镇邪司,但真正的目的还是在鸳鸯酒店身上,他想看看,镇邪司会不会下场。”
三河镇是个小镇,在这里,镇法有时候还在新秦法之上,熟人关系相互交叉,荒山被挖,乡亲们愤慨不已,不管是为了乡亲们,还是为了公道,今天这些从外面过来参加婚礼的外地人首当其冲,就算是为了他们的安全,都会被暂时衙门里去。
除非……
白绫说道:“好计谋,镇邪司是暗中衙门,一般情况下,绝不会参与世俗案件之中,如果镇邪司不插手,这些赶来参加婚礼的茅山外门家属免不了要进衙门里面呆上一晚。”
苏青点头道:“正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更加能让茅山确信这魔头的目标是在婚礼,而不是在婚礼之后的苏庄上了。”
白绫皱眉道:“茅山会上当吗?”
“会。”
苏青轻笑一声重新看向苏庄的位置,道:“张家是外来人,看不到苏庄福地眼下的处境,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先看到了结果,然后根据结果从后往前反推的,如今这魔头的做法,更是让我确信了他是想在茅山人目光都在婚礼上的时候,攻破苏庄福地,随后在以逸待劳,等到陈婉吟还有张兴文回到苏庄的时候直接动手。”
太复杂了。
苏青说完轻笑不已。
同样是魔道修士,看看之前的钱家父子,再看看景山上遇到的九曲魔,将这些人跟这位他真魔修士放在一起比对一下,无量天尊,这些人连给这他真魔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而且。
苏青看着自远处掠过落在身边的流光,朝着赶过来的楚冥做了一礼道:“楚兄,你能看穿那处福地吗?”
楚冥正待说话,陡然听到苏青开口之后,定眼看去随后摇头道:“看不清,若是强行看的话,倒是可行,怎么了?”
苏庄福地以前或许会是一个修士来了,稍微看看就能看清的。
但随着苏青的回庄,还有白绫的名字入得祠堂之中,早已经变得一般修士窥视不到的存在了。
苏青一笑随即看向白绫道:“想到了吗?”
白绫给了苏青一个妩媚的白眼。
旁边的楚冥一愣一愣的。
楚冥抬头看去对着太阳眨了眨眼睛,似乎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到了某种幻境之中一样。
白绫开口道:“茅山为了隐蔽,为了不打草惊蛇,肯定不会一窥福地全貌,但这也中了那他真魔的计,茅山以为他们在暗,但岂不知道,暗中还有暗。”
说完。
白绫突然话锋一转笑道:“但那魔头以为他是暗中暗,其实他也中计了。”
苏青一脸微笑的看着白绫。
白绫道:“其实夫君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若是夫君不愿,那魔头现在估计也不能看出福地所在的位置,当天夫君和妾身离开湖心岛反手挥出的那道法力想必就是给这他真魔开了一个后门吧。”
苏青哈哈一笑。
旁边的楚冥则是一个心神失守险些从云层之上掉落下来。
夫君?
妾身?
这世界怎么了?
楚冥有些不解的看向相互一笑的苏青还有白绫道:“苏兄,你我一别不过区区十日,但不知为何,楚某总觉得有种,你我已然分别十秋的感觉了。”
苏青:“……”
白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