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终于醒了……“
某个少女的声音,自白易耳边传来。
那是白易再熟悉不过,但如今又稍感陌生的声音。
无必多说,那个声音,独属于那位森精灵的少女——蕾雅。
而令白易稍感陌生的,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许久没有听到过蕾雅的声音,更大的理由是,蕾雅的这声轻呼中,饱含着白易先前从未在少女身上发现过的复杂感情。
蕾雅的声音,充斥着喜悦,而在这喜悦下,却夹杂着蕾雅的自责——
这些复杂的感情,是曾经只身待在神树中的蕾雅,从未了解,也从未体验、拥有过的情绪。
这不是你的错啊,只不过是我太不小心了而已。
体会着少女心中的自责,白易在内心中自言自语着,但未将这些话语说出口。
“哟,早上好……蕾雅”
为了防止少女伤心和自责,白易强忍着身体中的痛楚,以尽可能平常的口吻,向着就端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问了声好——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就在此时,一颗泪水,划过了拥有碧绿色长发的少女,那还稍显稚嫩的脸孔。
稍作犹豫,少女面对白易那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话语,这么回应道——
“早上好,白大人”
就若,两人曾经的清晨般。
——
“瞒不住吗,啊哈哈……”
“只用看,就明白了……”
白易那拙劣的演技终究是没能骗过蕾雅,少女很快就发现了白易身体深处的那些伤痕。
随后,少女端坐到了白易的面前,将自己的一只手,搭在了白易的肩膀上。
”风啊,苏生“
蕾雅本是作为一名「护卫」培养的,有关治疗的术式,也是她需要精通的魔法之一。
令白易稍感奇怪的是,为什么蕾雅能以17岁的年龄掌握这么多常人数十年也无法掌握的术式呢?
这真的 仅是因为蕾雅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训练上吗?
在蕾雅轻呼咒语的那一瞬间,若清风,若海中洋流般的暖流顺着蕾雅那只柔软的小手传递了过来。
而这只柔软的手,在不久前还与一只若飞机般巨大的魔物正面对决过,甚至,取得了胜利。
随着那如暖流,若清风般的温暖,白易身体深处,那顽固的,钻心般的痛楚竟然在一瞬之间就被消除,退散。
“白大人,这样有好一些了吗?”
“谢谢你蕾雅,我好多了”
“不过,你的身体没关系吗……”
“没关系“
蕾雅轻轻摇头
“只是有些累而已,没关系的,嘿嘿~“
蕾雅微笑着说到。
白易仍旧有些担心,但是看着蕾雅的微笑,他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
突然,蕾雅脸上的微笑,稍微消却。
取代那消却的部分微笑,如释重负与喜悦的神色,逐渐浮现。
“对不起,白大人”
“让我稍微……“
森精灵的少女,突然钻进了白易的胸怀中。
她的逞强,也就到此为止了。
紧紧的,蕾雅抱紧了白易纤细的身身体,他仿佛害怕白易逃离、挣脱。
“我,很害怕……
自那位强大的少女口中,吐出了怯生生的音色。
“若是您不见了……我……究竟要怎么办呢……“
“这份感情……就是……名为寂寞的东西吧……”
蕾雅的话语哽咽着,渐隐渐现。
曾几何时,来到森精灵都市的那个神秘的旅行者,向自己这么说着。
「所谓寂寞啊,那是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的孤单哦」
曾经的蕾雅,不能理解,不能共感。
不知那所谓的「寂寞」,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
因为,蕾雅的手心中,蕾雅的口袋中,什么都没有。
没有重要的东西,也就无所可失去。
那因为失去什么才会导致的情感,自然不会找上蕾雅。
但是,现在的蕾雅与以前截然不同——
蕾雅的手心中,确实有什么东西存在。
“白大人……“
依附着白易的少女,紧紧抓住了纯黑风衣的一个衣角。
“我有,想拜托您的事——”
少女的柔软身体,紧贴着白易。
少女稍作犹豫,随后,吐露出了这自己这短暂人生中第一次向人提出的请求。
“请您,把我的寂寞驱散”
话语落下,蕾雅的手稍稍用力,将白易推到在地。
蕾雅就这么在白易的纤细身体上方,俯视,并注视着白易的黑色瞳孔——
“请您,把我的孤独剔除”
随后,是少女这一生中的第二个请求。
一颗晶莹的泪珠,自少女碧绿的瞳孔中落下,坠落至白易白皙的皮肤上。
少女稍微靠近,随后……
“还请您——”
自少女的口中,吐露出了少女这一生中的第三个请求。
“把我的悲伤切断——”
不知生命的意义,不解那活着的含义。
少女不断迷茫着,茫然的等待着那不知为何要履行的职责。
而说来有趣的是,如今正是那不明意义的职责赋予了蕾雅意义,也正是那职责,将蕾雅从「职责」的束缚中解开。
……
那个不可思议的人,让自己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世界,也是他让自己第一次感受到名为寂寞的感情。
这短短的数日之间,自己体会到的所用东西,都是崭新的。
这无数的第一次,都是那个不可思议的人赋予自己的。
那么,自己与那个不可思议的人去尝试某些些新的第一次,也未尝不可吧?
少女,轻易的决定了某些重要的事情。
……
“请您,把我的寂寞驱散”
拥有碧绿色长发的少女请求着。
“请您,把我的孤独剔除”
少女如此诉求着。
“还请您——”
“把我的悲伤切断——”
少女,如此恳求着。
蕾雅的脸孔,此时离自己仅有数厘米远……
而两人的躯体,早就贴合在了一起。
自己,究竟要怎么回应少女的请求呢?
不……
这不该成为一个问题,那唯一的选项,早就已经确定。
……
白易,缓缓的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随后,轻柔的抚着蕾雅柔软的脸孔。
轻轻的,白易拿抹下了少女脸上的一颗泪水。
“我,不会让你再陷入寂寞”
不是保证,亦不是回复。
白易只是单纯的叙述着那既定的事实。
“孤独,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身边”
这并非那些声称「一定」的保证,而是注定会达成的「叙述」。
“你的悲伤,由我来切断”
“白……白大人……”
“呜……咕呜……”
蕾雅,蜷缩在了白易的胸口,哽咽着。
名为蕾雅的少女,自这个荒凉平原上的一个洞窟当中,获得了新生。
“白大人……”
良久,蕾雅才抬起头,随后,再度注视着白易的眼睛,如是说到。
“如果您想的话,我想给与您,这幅躯体的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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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