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啦啦,你终于醒来了,我的公主。”
少女姿态的爱丽丝那清美又带点稚嫩的嗓音响起,没等林君贤反应过来,爱丽丝就已经牵起了他的手,俯首低头任银发垂下,如牛奶瀑布又或者银河幕帘般的长发遮住爱丽丝的侧颜,林君贤甚至都能感受到爱丽丝银发拂过自己手指的酥痒。
然后,爱丽丝按了按他的手掌,将嘴唇轻轻吻在了林君贤的手背上,行了一个过于热烈的吻手礼。
爱丽丝嘴唇的触感让林君贤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顿时清醒过来,望了眼笑吟吟的爱丽丝,迅速抽回了手,不快地驳斥道:
“谁是你的公主了,我可是……”
林君贤说到一半,就呆呆地半开着口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变得如同银铃一般悦耳,和此前被爱丽丝叫做自己情妇的少女的嗓音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
林君贤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站起来离开岛中央的高背椅,三步并做两步地快速走到荒岛边上,借着头上星辰银月的光辉,打量自己映照在清澈水上的倒影。
“我竟然变成了女性,还长得跟当初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女完全一样。”
“那是当然的哦,所谓屠龙者终成恶龙,获得魔女血肉的不死者也会化作魔女的一部分,更何况君贤得到的可是魔女的全部血肉。”
爱丽丝的眼角弯得像女狐狸,她笑眯眯地解释道,林君贤总算搞清楚了状况。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尸姬,自己通过【兵之升变】而晋升而成的新种族。因为是得到了魔女的全部血肉而催生的进化,竟然让自己从僵尸的腐烂破损身体,转变为和魔女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娇嫩躯壳。
像血尸、尸妖那样第二性征并不明显的不死者母体也就算了,自己堂堂八尺男儿,居然进化成了可爱的少女,这可真的让人完全高兴不起来了。
林君贤懊恼地捏了捏太阳穴,水面上倒映着的少女便做出同样的举动,那动作太过优雅可爱让他不相信是自己倒影,甚至对那影子有几分心动。
但是这心动这却让林君贤感到恶心,心理上的和生理上的恶心。和变成女性相比,他情愿继续当一只臭烘烘的僵尸,而且总觉得自己在一步步落入爱丽丝的陷阱。
“真是糟透了。”林君贤用不习惯的优美嗓音抱怨道,随即将【纯白之钥】具现在手中,朝笑靥如狐的爱丽丝说道:
“果然,我宁愿选择当场去世。”
于是,纯白的光幕降下,如同白天鹅绒般的轻纱覆盖在了林君贤自己、爱丽丝以及小岛的藤蔓、石棺和高背椅上。
这是林君贤支付了自己光元素池中的全部光元素,抱着自杀重来的心情,发动了【白色葬礼】的光魔法。
如果能就此死去,自杀志愿者的林君贤完全可以接受,如果因【死者葬仪】而重生,按以往的经验,他会复活并变回最低级的僵尸,这也比现状要好太多。
尸姬在受到光属性攻击时承担的伤害为4倍,林君贤因为自己的自杀性光魔法而如愿死亡了,他溶解在光辉中,徒留轻羽般的纯白钥匙飘落在地。
另一旁,等到林君贤溶解在白色的光幕中之后,爱丽丝像拂去雪花或柳絮一般,伸手理了理长发,轻描淡写地消去了【白色葬礼】遗留下来的影响。
爱丽丝深出白皙纤细的手,如愿地把【纯白之钥】捡起,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回到了岛屿中央的高背椅前。
纯白之钥被回收,白天鹅绒般的帷幕散去后,一团黑雾笼罩在高背椅周围,接着,有血肉自黑雾中诞生,凝聚成形,化作少女模样,最后,那团黑雾被编织成睡裙形状,变成褪色的裙袍,披在了少女白皙的肌肤上。
这就是因为【死者葬仪】而重生的尸姬。
林君贤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正逐渐从死亡中苏醒。
爱丽丝在高背椅旁边笑眯眯地等待着少女重新苏醒。
“啊啦啦,睡得可好吗,我的公主。”
爱丽丝牵起了睁开眼睛的林君贤的手,俯首低头任银发垂下,将嘴唇轻轻吻在了他的手背上,仿佛时光倒流一般,再一次向他行了一个带亵玩意味的吻手礼。
“看来自杀的方法行不通呢。”林君贤抽回手侧过头,对爱丽丝露出自嘲的微笑。
最初的时候,他以为爱丽丝是被自己没有察觉到的规则所限制,而赌气似的实现他所提出的、继承魔女的一切的愿望,而当他接收了魔女的全部血肉而被强制进化成尸姬,甚至知晓现状无法依靠【死者葬仪】解除后,他不得不重新思考爱丽丝真正的意图。
莫不是爱丽丝之前的惊慌表现只是演技,连自己会提出如此过分的愿望都在对方的计算之中?
仅是获得了魔女的全部血肉,自己的存在就发生了如此大的不可逆的变化,假若再得到魔女的灵魂,他还会是自己吗?
关于自我的界定向来模糊不清。
难道对于爱丽丝来说,将自己心爱的情妇的灵魂,交托给有着与情妇相同肉身的存在,是可以接受的结局?
说不准最后自己的存在会消失,并化作魔女的一部分?
在林君贤思考的时候,银发赤瞳的少女已经翻开了手中的书页,翻到夹着黑卡的某一页,笑着说:
“最后,按约定是要让君贤得到魔女的完整灵魂。不过,悠莉娅的灵魂本就略有残缺,一部分被用来喂养死亡的独角兽,所以,在此之前我必须先从那黑兽身上将灵魂夺回……”
爱丽丝一边说,一边从书里抽出最近新入手的、书签一般的黑色卡片。
那卡片正面印着一匹漆黑的独角兽,在一条漆黑的仿佛不会流动的河流旁边,黑色的独角兽低垂着美丽的脖颈,仿佛正在安睡;背面则是一片深浅不一宛若深渊的漆黑,黑暗最浓的地方有些许凹凸不平,用亡灵语模模糊糊地印着一行字:
“那永恒长眠的并非亡者,在荒诞的万古之中,即便是死亡亦会死去。”
这正是掉落在墓穴第四层然后被爱丽丝捡走的漆黑卡牌,紧接着,爱丽丝用白皙的手摸出刚拿到的纯白之钥,将钥匙对准卡牌正面的独角兽的黑角。
“漆黑的独角兽哟,手持白钥者在此向汝发令,命汝现身……”
“咳咳,抱歉,稍微打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