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起课后,我才注意到,这个班上除了宿敌周弈棋,他自带的那个奇怪女孩,以及肯定会在的黄柠之外,还有其他的老熟人。
有依然弯腰驼背让人生厌的史骁。
还有晃着扎两个双马尾的脑袋的白秋娅。
——这么说来,Homeful在这个班级是很正常的事情呢。
能独立完成凌云中学的作业,肯定也是学霸级别的人物。
除掉某个情报通可以翘掉之外,这里集中了全校大部分的Homeful吧。
……说不好15班的那个Homeful卧底也坐在这个教室里面?可是,这里15班的人,除了我肯定能够排除的周弈棋之外,只有木琴这个我不熟悉的女孩了。
难不成……我们千辛万苦要寻找的那个Homeful,就是木琴不成?
看上去也不像啊。
难道还有别的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对象吗?
唔……管理员在积分赛人员登记上又是很严格的,他们肯定不会藏一个队员。
哦,还有,现在的这个座位稍微有这么一点点不妙。
我是一个人坐,毕竟没有带朋友。
而黄柠坐在我后面两排的位置。
在我们中间的这个人……
是……
是木琴!
你肯定会问我怎么会傻到坐在一个超强力的敌人前面——拜托我再傻也不会傻到这个程度的!是我找到位置坐下之后,这个木琴微笑着(恐怖意义上的微笑)坐在了我的后面。
我平移了个位置。
她也平移,坐在我右边很近的地方。
几次尝试之后,由于我们班一起的都不熟,我只能一个人坐。剩下的位置就只有这两个连着的了。木琴完全在和我作对,直接坐在我后面。
“好的,我们时间很紧,今天只能简要讲一讲填空压轴题的一个重要的做法——代入计算法。”
海哥刚讲完第一句话,我就不太想听。
要是别的方法,我可能还有一点点听的念头。
代入计算是我和周弈棋这样的超级计算派最擅长的东西,别人代入四个选项大概要花几分钟,我们可能几秒钟就验完一个选项。
某种意义上……这个方法可以让我们强解一切选择题。
“嗯,首先来看黑板上这道。题目很长也很麻烦。我们在代入前……先排除一下……”
我转着笔,趁他还没发试卷下来,先做了几道今天的数学作业开胃。
周弈棋坐在我的右侧。
我和他这个位置都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桌面上的情况,也方便我们相互比拼对方的写作业情况。
他好像也在写今天晚上的数学作业,那张试卷文字布局和我手上的一模一样。
他也是一个人坐。这个教室挺宽敞的,能够空出不少单人的位置。看来他也没什么朋友呢,唯一愿意和他坐的木琴也被他喝令不准接近。
等等……
我是不是智障?
我只要和周弈棋坐同桌,木琴就没法接近了啊!
……
算了,都这样了。木琴大概也不是专门为了攻击我吧?
……
“好的。我们讲完了这三道例题,要经过一点点练习题才能够让大家巩固学习,我现在把题发下来。”
来了!
海哥果然是海哥,时间控制非常完美。
半节课讲题,半节课做题,几分钟对完正确与否,至于有问题下来再花时间单独解决。
他把试卷分成几份让我们传下来。
我和周弈棋是同排,拿到试卷的时间几乎相等。
试卷经前人手,轻轻落在我面前。
咔嚓。
把中性笔的笔套打开的同时,已经开始读着第一道题目,并且开始动笔在试卷周围写下有关的算式和信息。
然后……
我感觉到了一个让人觉得非常不妙的东西抵在了我的脑袋上。
“敢在小棋之前写完的话,我可就伸刀子戳你后脑勺咯?”
收回前言。
木琴坐在我后面就是为了攻击我啊!
手上的笔停止写字。
我把桌子上面的试卷抚平之后摊开。
然后轻轻地举起手——并没有举过桌面。这样老师也看不见,只是向后面的木琴表示头像而已。
“对呀!对呀!!对呀!!!”
抵着我后脑勺的美工刀开始微微颤抖,我能够感觉到它在不断摩擦着我短发的发尖。
木琴见到我的投降手势,开始愉快地低吟起来。虽然她的音量压得很低,可是能够听到她的语气在一点一点高涨,声音变得越来越兴奋和激动。
我现在知道了1班没能调查到的木琴的“攻击方式”了。
——敢情就是拿小刀威胁你不准写作业啊!
说实话,如果只是后脑勺留一道疤或者出点血的话,实际上我并不害怕。
我真的不怕疼。
真的真的一点都不怕疼!
只是,那把刀子如果真的刮伤我的话,短期内没有会让人觉得难受的疼痛感是不可能的。同时,这种疼痛感完全不会干扰写作业也是不可能的。
“再保持一下下吧。小棋马上马上就要写完第一题了呢。看起来完成也不过十分钟呢,不愧是我最崇拜的小棋。”
第一题,选择B。
我看着B选项的16,心中念道。
好的,第二题。
我微微笑了一下,看向第二题。
是的。
我并非一个像苏哲或者夏悦那样擅长攻击的Homeless。如果他们两个遇到了此类情况,苏哲大概直接能把木琴刀子给夺下来,夏悦估计会用声音吸引老师走过来吧?
但我的攻击能力差得很。
没办法做到既不浪费时间,又让木琴彻底停止攻击。
可是……
我有一样非常拿得出手的东西。
也仅此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
超绝的计算能力。
第二题,选A。
我算完之后,看了一眼周弈棋,他好像也刚刚算完第二题,把选项写在了试卷上。
没错,我最强的是计算能力……不仅仅是算加减乘除乘方开根那么简单。
用笔写在试卷上,把步骤和算式什么写好,只不过是因为数学老师作业的硬性要求,养成了习惯。
而我。
实际上……
哪怕不用笔记录下过程和思维方式……
也照算不误!
我只需要看着题目,脑子里面便可以显现出来对应算式,照着那个算式算完便行了。
要说我比周弈棋强这么一点点的地方,大概只在这里。
周弈棋和我截然不同,他必须要把所有的算式写下来,用眼睛看到,才能够完成计算。
第三题,选C。
这张试卷好像一共只有八道题,不动笔,记下八个选项还是轻而易举的。
算完这道题,我看了一眼周弈棋的方向。很明显,他还在和第三题死磕,第三题被他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式子。
啊……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我和他的运算速度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第三题会比他快一点点,只是因为……
我从D选项开始算了而已。
哎嘿,总是从A选项试过来总是会枯燥的不是吗?偶尔换一换方向大概还有惊喜呢。
第四题,选D。
我的死敌才刚刚算完第四题呢。
我稍微往后靠了靠,那个硬硬的东西依然抵在我的脑后。它的刀尖暂时没有出来,可是这么抵着还是相当有危机感。
我现在的问题在于……
找不到能够翻页的时间。
我现在近乎是正坐在椅子上,手还保持着刚刚投降的姿势——都举酸了。
根本没办法把手放在试卷上,然后翻页。
因为稍微一动,可能便会让木琴动刀子。
“呐呐,小棋那边可是要写完第一面了呢!你呢你呢你呢马上就有机会做试卷了哦。不过……好像那个时候全班都做完了吧?”
啧。
果然。
木琴不仅仅想让我落后于周弈棋,还想让我落后于全班同学。
等……等。
木琴的刀子只是抵在后脑勺上,倘若我轻轻地往前坐,她会不会就碰不到我的后脑勺了呢?
不,等等……
我想到了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或许能够赢!
我这么一想,双手从投降的姿势恢复,扶在椅子下。
动手!
上课向前移动椅子的技能,可是每个学生都会的。
嘎吱一声。
我稍微抬起一些屁股,连带着椅子往前移动几厘米。
——也只能是几厘米。
这间教室的课桌间距非常小,光是刚刚坐着,课桌就几乎要贴在胸口。这几厘米已经让我感受到木质桌面的硬质感。
然而,我似乎太年轻了。
“哎……呀?”
木琴的嘴里面传出一声让我觉得汗毛直立的轻笑。
背对着她我都能够想象出她咧开的嘴。
“好像有这么一点点不听话哦?”
然后,我感受到的坚硬触感就不再来自于后脑勺隔着头发的地方,而是……
左边的脖子后方!
而且,这并不仅仅是坚硬的触感这么简单了,这份坚硬的触感之后,还有一层冰冷的寒意。
这并不再是美工刀外面那层塑料外壳了!而是刀已经出鞘!
对的,美工刀有伸缩性。加上我移动的距离并不算太远,木琴只需要稍稍将美工刀伸长,便可以再次接触到已经往前移动的我。
“啊哈哈……”木琴让人全身发冷汗的声音再度响起来,“你以为可以欺负我手短……吗?我的美工刀可是一点都不短呢。”
是的,我感觉到了,你美工刀可真长。
“因为你不听话的这个小举动,你大概……要感受的不是后脑勺出点血了呢!而是……而是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划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