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一如既往存在的晴朗蓝天依然包围着我。
渐渐临近春节，哪怕是我们这样南方的城市，都感觉到天气的一点点转凉。
特别是下午黄昏，太阳都已经沉下去，天黑了一半的情况下，在空空荡荡的图书馆门前，还颇有些让人觉得寒冷。
——然而就是这样我们还要开会！
——而且这个会议还挺重要的！
“话说，欧阳立你今天上午没有来上课，怎么了吗？”
顾京成依然还是那个关心队友的顾京成。
“唔……也没有太大的事情吧，去参加了一个对我影响很大的老师的葬礼。”
或许是受到葬礼的影响，今天我的心情也不大好。
“感觉第一次见到这么惆怅的欧阳先生啊。”
夏悦刚来，把书包放下，看着我说。
是吗？
连夏悦也觉得我忽然多愁善感？
“你看，都不纠正我说错的姓氏了。”
“既然你知道你说错我的姓氏就自觉一点啊！”
夏悦冲我吐了吐舌。
“哦，对了，夏悦，水军干得不错，点个赞哦！”
顾京成朝着夏悦竖起了大拇指。
“哎嘿。”
夏悦害羞地一歪脑袋。
真是不太习惯搞事的夏悦卖萌啊。
“唔……从论坛目前的讨论度来看，这个周末，声讨15班Homeful的热度应该会达到巅峰，那个时候是我们计划实行的最好时机。”
在这里解释一下。
论坛现在有关15班Homeful的讨论，有绝大一部分并非我们年级参与。
也就是刚刚顾京成所提到的“水军”。
夏悦有一个表姐，在学生会，能够调动不少人。上一次论坛的购买比赛，也是她的表姐在暗中操作。
而现在，能抱大腿的人成了我们的朋友了！完全可以利用起来了！
“的确，效果挺明显的。一开始只是有零散的人在讨论15班Homeful的可能性，现在论坛一周最热的帖子前七都是这个话题。”
刚刚到场的段晓晓滑动了一下手机屏幕，如此说道。
“虽然很不想借用你表姐的力量，不过这次也真是……无可奈何。”
她放下手机，把书包扔在一边，说道。
“从现在的讨论情况来看，是不是做的有些太过火了呢？好像不止是我们年级，初一和初三也有大批量的人参与到话题中来了。连我都分不清楚是水军还是学生。”
孟娴难得地不抱着她的书，而是看着她的手机如此说道。
“初三大部分是我们的人吧。一年级可能是觉得这个赛制也会落到他们头上，所以过度关心了。”苏哲沉思了之后推断，“不过……某种意义上，15班这个事情还真的闹成了震动全校的大新闻。”
在这一周内，我们年级的Homeless积分赛受到Homeful干扰的事情传遍论坛。
而同时，借助夏悦请来的水军，我们间接或直接地捧热了一个推测15班存在Homeful的思路理清贴。
这个帖子火起来之后，又拜托水军在讨论区和其他地方刷热度。
于是，情况便变成了目前我们看到的这样。
本来只局限于我们年级讨论区的15班Homeful事件，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论坛。同时，它的大背景——Homeless积分赛，也引起了其他年级更多人的关注。
“Homeless论坛是几乎每个凌云中学学生都要用的平台，如果其他本不关注我们的年级都关注了这件事，是不是意味着……Homeless积分赛已经成为全校瞩目的焦点了呢？”
孟娴似乎不经常使用论坛，用起来有些生疏。
“唔……我可以回答你，是的。”尹渊挥了挥他的手，“我最近游荡在很多地方，现在不断有人在课间交谈Homeless。同时，参加积分赛的几支队伍，也变成了焦点。”
如果是本年级的话，不用尹渊调查，连我们都有切身体会。
Homeless论坛和Homeless是每个凌云中学学生都知晓的东西。可一到校内，大家会不约而同地对此闭口不谈。我们的交流几乎没有“去Homeless论坛抄一抄吧”这样的词语，也不会有“这种作业，委托个Homeless团队不就行了”这样的话语。
它是一个严肃的东西。
在我们上这所学校之前，大部分人并不知道Homeless。在初期的秘密传递中，才让几乎所有学生接上了Homeless论坛。
可始终，抄作业不管在哪个学校，都是阴暗面的东西，放不上台面。
更不要提把“抄作业”作为一项职业和生意的Homeless。
“是啊，感觉最近听到‘Homeless’这个词的频率也变多了。”夏悦趴在桌子上想着，“你看，之前复习单词，读到Homeless我们班还哄堂大笑了。上次读到这个词可是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吭呢。”
是这样。
我们把Homeless当作了公共的秘密，所有人誓死捍卫的秘密。它关乎我们所有学生的生死，所以没有人会开它的玩笑，一切有可能让Homeless暴露的事情，都是绝对禁止的。
我们把Homeless当作了黑暗的不合法事件，而这个法律所有人都违反了。也因此，把Homeless当做脏东西而碰不得，当做阴暗面而说不得，当做怪物而提不得，已经成为了一种共识。
那是由于肮脏利益链条和对生存的渴望而存在的东西。
所以，我们在这样肮脏的东西里，不得不活得小心翼翼。
“积分赛好像给了大家一个新的关注点。”苏哲分析着，“本来大家都觉得很严肃和拿不上台面的Homeless，因为积分赛，备受关注。以及……似乎有了比赛，大家觉得Homeless是可以争得光荣的东西……？”
“Homeless娱乐化。”
在苏哲词穷的时候，孟娴忽然开口。
用最为准确的词语总结了当下的现状。
是的，整个Homeless都娱乐化了。
积分赛就像这个世界上一切赛事一样，拥有队伍和选手，也拥有激烈的竞争和好看精彩的东西。
如果说之前的Homeless还是凌云中学灰色地带躲躲藏藏的东西，不关注也无所谓的话……现在的Homeless，特别是我们年级的Homeless，因为积分赛而闪闪发光。
就像运动会一样，明明你分在这个班级只是一种巧合，可是看着这个班级能获胜，你就算不出力也有荣誉感。
本身参赛的队伍就代表班级，班级之间肯定暗暗对比着，谁都觉得给自己抄了一年作业的Homeless团队是最强的。
“孟娴这个词还真是恰当。”段晓晓难得会夸一次人。
“多谢晓晓夸奖哦。”
“话说，比赛开始的时候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个趋势啊……”经过了这么长的思考，我说道，“我们最初只是抱着‘和创始人见一面’或者‘拿个前几名的奖金’的思想来参赛。而现在，好像变成了不赢给班级丢脸的样子。”
“异议！也有像苏哲大人这样纯粹想要暴打对手的哦！”
“夏悦你严肃一点啊。”
苏哲一边说一边轻敲了夏悦的脑袋。
总感觉自从运动会之后，这两个人的关系莫名亲密了很多，是我错过了什么吗？
“而且已经不光给班级丢脸了，好像每个班都有一定数量的外班支持者的样子呢。”顾京成稍微举起手提醒道。
“什么什么小顾？！我们居然还存在外班的支持者吗？”
“你不觉得每次参赛，我们拿的钱比平时稍微多了一些？我专门去查了购买id，好像有不少外班的人坚持购买。就像……粉丝一样？”
这样说来，也可以理解。
在积分赛的促进作用下，我们效率比平时高了太多。而全年级15个班只有5个班拥有Homeless团队，也只有这5个班拥有打包的全作业资源。越是到假期作业多的时候，没有团队的班级越难凑足作业。
积分赛好似告诉那些班级的普通同学：“这班级的Homeless作业做得快，质量高，可以信任。”
“现在论坛吵架的时候，有不少人为我们辩护。很多我都认识不是我们班的学生……论坛站队也挺严重的，据说寒假管理员还要出一批各个队伍的勋章来表示自己站哪个队来着。虽然很无聊，可是至少证明了积分赛正在逐渐变成拥有大量核心观众的比赛。”
段晓晓也认真分析。
“嗯嗯嗯，怪不得这次水军一水就爆炸了。1班和5班的粉丝有很多早就看15班不满了吧。”
“15班现在的粉丝也很多啦，有不少喊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支持15班的来着？”
不知为何，网文梗从文学少女孟娴口里说出来，总觉得有些莫名反差萌。
“嗯哼哼，我们班支持者可是也不少哦！论坛不少人觉得我们是‘闷声发大财’，每次都坐收渔翁之利。”
夏悦开始总结。
大家看来也很关心论坛的言论。
“1班的粉丝似乎更喜欢1班的不多说话的实力派作风？”
苏哲也想参与讨论地说着。
“啧啧啧，苏哲大人你这个实力派永远不会懂偶像派的心思的！1班那么多漂亮妹子，还有那么多帅帅的男生，明显是当偶像来了啊！”
脑补了一下齐扬拉着她哥哥的手站在舞台上。
“各位，我们是偶像组合齐飞扬哦~今天很高兴能够和大家见面在live的舞台上！齐扬齐杨齐！”
感觉什么东西崩坏了。
但是齐扬可爱到有偶像少女的感觉啊。
“5班呢？”
“5班的支持者更可怕了啊。什么‘御风使者’、‘最强之盾’、‘虫之魔王’、‘球场迅雷’、‘奏音女王’全都起好封号了哦。”
……
5班支持者全是中二吗？！
这样听起来好羞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