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试卷,你先发下去,让他们有兴趣就做做。”
地中海的数学老师一边说,一边把试卷递到我手上。
我和往常一样接过试卷,然后习惯性掂了掂试卷的分量,才发现……这个试卷的量和平时比起来少多了。
大概只能够分到每人两张?不过试卷少,题目可不少,文字印的密密麻麻的。
“老师,这个是……”
粗看了一下上面的题目,排版紧凑,可是又不是选择填空这样的小题,反而全都是大题。也就是说,这份印满大题的试卷,都没给我们写答案的地方。
“哦,这是寒假作业的一部分。因为这块题目太多,分开印太废纸,记得提醒他们找个笔记本写了交上来。”
寒假作业?!
听到这个词的我忽然兴奋了!
这是最后一周发下来的第一份寒假作业吧?而且还是我最擅长的数学,简直是这学期以来我遇到的最幸运的事情!
“那个,老师,有兴趣就做做是……”
“这两张全部都是历年真题的压轴大题,还有历年统测的压轴大题,难度比较大。可能期末也会考,所以先让你们练练手,寒假结束交。”
压……压轴题?
难……难度比较大?
期……期末还会考?
这不更好吗?
在考试前花大量时间在基础题上多没意思啊,要做就是要做压轴题。
“哦,还有……这个难度有按题目顺序专门调整过,告诉他们一声,可以从一开始简单的慢慢来。”
题目顺序按难度调整!
一开始最简单!
决定了!
拿最后一题开刀!
说完这些话的数学老师转身就走。
“唔……果然是压轴题的试卷啊,也是呢……第一个拿去复印的,肯定是要在考试前发下来的。”
卧槽尹渊你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的?!
“别用那个眼神看着我……你和数学老师递试卷的时候我就在了哦。”尹渊歪着头一笑,“根据信息,还有这么四科会提前发试卷,所以……加油咯?”
这个不用写作业的人还真是太招仇恨了。
然而,尹渊的情报的确没有出错,只是,让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星期一,几乎所有科目都把该发的部分假期试卷发下来是要怎么样啊!?”
——开会时,大姐头的咆哮。
是的,我们的信息很全,预测也很提前,一切能够提前做的都做到了完美。只是没有想到……老师会在星期一把试卷全发了。
“唔……地理、历史、语文、英语。啊啦……好像我知道的提前印试卷的就这四科了呢。15班也都发了呢。”
尹渊吐了吐舌头对我们说到。
“提前发就提前做,不也挺好吗?”
顾京成眯着眼睛微笑着安慰段晓晓说道。
“我说,提出了一连串计划的顾队长你是不是傻了。”
安慰无效,段晓晓抓着头,好像更生气了一些。
“这么早发试卷的话,到最后一天结算我们作业的时候,有很大概率我们都做完了啊。”苏哲有些不满地说道,“加上段晓晓你的预测几乎全部都中在这几份试卷上了吧?我们可没有多余的作业写。”
“所以……我们很有可能变成平局吗?”
偶尔犯傻的顾京成终于理清了现在的劣势优势关系。
“这么看来,平局概率挺大的呢。可惜寒假作业分段进行的话,又不能比速度……大概会成为Homeless挑战史上第一次平局?”
孟娴合着书思考着。
“呜哇!上次那个压我和你们Homeless挑战赛平局的人这次又押了平局!好气哦好气哦好气哦,这样的话他岂不是要赢一大笔。不行不行我也要压平局——”
好像夏悦和我们关注的地方不太一样呢。
“别傻了,参赛者肯定是不能下注的。”
苏哲敲了敲夏悦的脑袋。
“不。我能预测的作业还有一项,而且准确度应该挺高。”思考片刻的段晓晓如此说道,“夏悦!”
“到到到!”
“你先抄一份历史的知识点笔记吧。”
“诶?可能是这个作业吗?好的,你相信的话我就先抄着啦!”
“哇,段晓晓你真是我们的救星,请让我抱一抱大腿吧!”
出现了,极为少见的不要脸状态的顾京成。
“喂喂好恶心的。你什么时候是这样下贱的人了。”
出现了,极为少见的速躲避状态的段晓晓。
“可是,历史作业从来没有过抄笔记这个类型呢……”孟娴有些担心地说,“真的拿得准吗?”
“当然,我可是不能再熟悉我们历史老师的人了!”
看见段晓晓拍着胸脯的自豪,我忽然觉得特别有底气。
“好的,那么接下来,各位在完成期末作业的情况下……苏哲来写地理,孟娴来写历史,我写英语,段晓晓你写语文吧……哦对,数学……”
顾京成把眼神转向我。
“区区压轴题,一天就做完给你看啦。”
我也拍着胸脯自豪说道。
一天个鬼啦!
这里是星期二就带着沉重黑眼圈来上课的欧阳立,在这个星期一,我既没有被老情人电话拖住,也没有给老情人打电话套话的任务,可是……我大概是碰上了比老情人更难对付的对象——
数学压轴题。
是的,昨天晚上我经历了:
兴致冲冲拿出试卷→满怀信心地看第一道题→有点懵逼地写下“解”字→苦恼地发现根本做不出来→气冲冲地算到了半夜一点→心灰意冷地写完全部答案。
这整个过程。
好吧,我不只是做了第一题,还有第二题,两道题把我拖累到了半夜一点。
这两张试卷竟然有三十道题,这得做到什么时候啊喂!而且还按照难度升序排列!
虽然我昨晚和数学鏖战一晚上,并且感觉到了数学的可怕。不过,今天第一节课,我还是把压轴题试卷放在桌子上,思考了一节课第三题,才写了个“解”字。
我即使是死了,钉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
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
“欧阳立!外面有个妹子找你!”
诶?
我回头一看后门传来声音的地方,看到长发飘飘的黄柠拿着试卷,靠在正对后门的地方,往里面偷看。
我初恋还真来门外了啊?!
“那、那个,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看黄柠拿着试卷的时候,我大概能够猜到黄柠为什么会来了。
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我和黄柠初识的时候也是这样。
那个时候应该是数学第一次期中考考完,黄柠也像现在这样站在门外,手上也拿着一份试卷——当时期中考试卷。
“听说期中考只有一个满分,11班的欧阳立,原来是你吗?”
她那个时候嘟着嘴,非常生气的样子。
还用挑衅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不知道我还以为她是来找我单挑的。
“真可惜。我没有做出来最后一道题,所以不是满分,不然就有人陪你了。唯一的满分,一定很孤独吧。”
然后,黄柠她稍微把语气放缓,解释道。
这句话当时就很有黄柠的风格,说话的语气像是闹别扭的小女孩,可是话语却像是一本正经和你讲道理的大姐姐。
我当时还是第一次在凌云中学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
虽然她好像天生就带着并不好接近的气场,让我觉得我和她大概不是一路的人——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Homeful和Homeless的确不是一路人。
接着,她把一直掩掩藏藏放在身后的试卷拿出来,递到我面前。
下一秒,她抬头。
伴随着这个动作,她额前松散的刘海轻轻垂下来。
在刘海下面,是真诚和坦率的眼神,还有闪亮亮的一双眼睛,映出了我的半身。
自上而下盯着她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她并非完全披着长发,而是在头顶松松地绑了一个小辫子,这个发型看起来极为特别。
这一刻,我觉得她后面不管说什么,我大概都拒绝不了了。
她彻底把姿态放了下来,用极为委婉和少女地语气问我:
——“最后一题,可以教教我吗?”
诶?
才刚刚从回忆里走出来的我发现,现在的场景、对话……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发什么呆,我在问你最后一题啦。你的话,拿到这份‘难度按升序排列’的试卷,肯定先从最后一题开刀吧?”
是的,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
“为了我们Homeless的利益,为了我们伟大而崇高的目标,为了我们遥远的理想……”
“知道了。”黄柠用带着叹气的语气打断我,“简而言之,你为了你们班的Homeless挑战,还是按先难后易做题,所以并没有看最后一题,对吧?”
我政治这么差的人,好不容易背了一个政治性正确的稿子,她居然还不让我说完,不让我说完也就算了,还这么残忍地揭穿我!
“嗯……大概是这样,抱歉啊。假期我做了的话会告诉你的。”
“到那个时候我估计都做出来了……唔,也不一定,这个难度的话……”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黄柠在尝试一道题目后,用这么不自信的语气说话。
“最后一题,真的很难吗?”
她把手上的试卷卷成筒,对我神秘一笑,然后抬手用试卷敲了下我的脑袋。
只是薄薄的一层试卷,敲上来的时候一点痛感都没有,只觉得眼前忽然有什么东西晃过。
“做了就知道啦。”
晃过的试卷背后,是黄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顽皮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