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悦才写完文言文填空呢……”
尹渊在空中挥了挥袖子。
一个人已经写完文言文填空，功夫了得。
“哦，顺便一提，孟娴那边的文言文填空还有一面……呃……除掉孟娴站着没写作业的时间，夏悦的确要快一点。”
“我们这边有两个人。”
说完，我继续看我手中的填空：
星期四 ___________。
T-h-u-r-s-d-a-y。默拼单词，一边拼一边写上。在这个时候写英语作业再合适不过，反正也都是填写一下单词，做下选择题，连续性没有阅读理解高，能够随时停下来应付老师。
“唔，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可是还有生物和数学作业的哦？必须要写完它们才能够和文科作业一起发。”尹渊嘟起嘴，歪过头，“而且据顾京成说，生物作业的数量比平时多了好多。”
生物、数学作业，一向比文科作业的试卷张数少，却花费更长时间。
“不打紧，把苏哲强行拉过来赶，那两样有三个人写，不可能写不完的。”
“好吧，那么——加油！段晓晓！”
他的手裹在长长的校服袖子里，握拳给我加油。
这次的英语作业和语文作业串通一气！把我们Homeless不用急着赶的作文给删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单词填空复习试卷！还有八单元的学案选择题集合！这真的不是商量好来坑Homeless团队的吗？
不知道一个中午够不够我写完。
凌云中学的午休时间不算长，因为他们安排了午会时间，导致我们2:00就要到校。这样，除去路上的时间、吃饭的时间，只有四十分钟上下的时间是给我们休息的。这是家离学校近的我的情况，夏悦和孟娴家离学校都很远，她们午休时间估计写不了几个字。
完全不休息的话，还会拖累下午的作业。
数学课果然是相当重要的一节课！
“上课。”
数学老师一贯不带表情严肃地说。
“起立。”
“老师好。”
数学课，我们总是要紧张一些，紧张的不单单是要写作业的Homeless，还有普通学生。因为数学老师总是绷着脸，眼镜下是纵横教室三十年的老辣的目光，说话也总是冷漠的。
上他的课，不专心就像会被扔到十八层地狱一样。
当然，因为Homeless的特殊性，我已经到那里旅游过不下十次。
“我们今天来讲二元一次方程。”
数学老师淡淡开口，开了新的一章。
这对我们来讲是个好兆头，欧阳立的超凡计算能力，在之前三角形部分全无用武之地。如果是解方程，我很自信，他解方程速度绝对是年级第一。
话是这么说，五一的试卷却又不一定是新课。往好的方向想想，数学老秃头那种捉摸不定的性情，说不定会加点练习册的料给我们。不不，祈祷作业多一点可谓是丧心病狂的心态。
英语作业的填空写完一面。
我喘了口气，凌云中学的英语单词填空和语文文言文填空一样，有非常无耻的地方——朝前内容给你填。有很多单词我们没学过，是后几册课本的内容，现在也扔到这里让我们填了。
我带着汉英大词典、英汉大词典，这根本不是问题！
我抬头，惯性地装出好学生的求学目光，一边与数学老师冷淡的目光交汇，一边缓缓把我的试卷缩到桌面以下的位置。
在数学老师转身的那一刻，我把试卷翻转到新的一面，抬起课本，迅速把新试卷铺上去。
试卷摆的有点歪，不怕，可以慢慢调整。
——刚刚数学老师明显往我这边看了。而且是刻意地看我，我能够感觉到他的视线聚焦在我身上。
翻试卷面，是Homeless课堂写作业肯定会遇到的高难度动作。试卷肯定要在桌下翻，所以，把试卷移动到桌面下，再准确地翻页，不偏不倚放回桌面的这一套动作，要做到最快。
这也是稍有经验的Homeless不愿意把试卷折太多次的原因。初入Homeless这行的新人，很多会为了在桌面藏试卷，而把试卷折得占地面积特别小。这样做，一是翻页次数无形增多，二是翻页难度无形加大。
哪怕在桌面用多一点的书遮住试卷，我也不愿意把试卷折上几折。
数学老师还在继续讲课，目光游走到我身上的频率和刚刚差不多，看起来他确实还没发现我在写英语作业。
换作平时，我会观察一会再行动，可是现在，没时间让我细查细看，小心为上了。英语作业在这节课，必须写完一半！
我继续拉开课本，这一面的单词量排版看起来更多。
为什么连试卷都有排版的欺诈啊！
转了一下手中的笔，我继续开始填写单词。
然后我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数学老师，他也时不时地往我这边看。
数学课本的面积比较小，我又不过分折叠试卷，要说他看不见试卷，不太可能。
管不了这么多——
只要胜利，我想要的只有胜利。
反正上课写其他科作业这种事情，被发现了最多只是丢点面子而已。
我继续提升了一下速度。
大概在这节课过去一半的时候，我写完了背面的英语填空。照这个速度，这节课能够写完英语填空。下午第一节历史课写完另外的英语试卷，我的任务可以完成。
哒哒哒。
皮鞋脚步的声音传来。
该不会是？！
我抬起头，数学老师正向我这边走过来。而这个时候，正是他讲完黑板上写的题目，我们开始联系的时候……这个时候，是数学老师揭发写作业的人的通常时段。
果然，他已经发现了。
我立刻把作业本藏在数学书底下，然后整个人斜靠，从后面挡住数学书下面的试卷。
再咬咬笔尾，看看黑板，装作我在认真思考他出的一道简单计算题。
“好，我们来看一看这道题的解析，课本下面。”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
我本来以为他说这话，是要走了！结果他转了个身，面朝我，拿起数学书，就在我侧边头头是道地讲起解析来！
可恶！
老师最狠的一招被他甩出来了。
我又扶住试卷，让它在桌面上旋转90°，侧放，藏在数学书下。
侧放的时候，它暴露的地方会少一些。
我自然没有侧着写试卷和写字的本事，这样只是为了不让数学老师再看见试卷，让他放松警惕。
“接着，下一步，我们……”
数学老师继续开口，他还是没有走的意思。明明这一道题已经讲完了，应该抄下一道题在黑板上了。
但他没有走！
他还是面对我站着！
凛然不动。
数学老师抽什么风？平时不就吓吓我就离开了吗？
这样的情况，我上学期遇到过一次，是英语老师。那一次，我没有什么要紧的作业需要写，所以就识趣地把数学试卷乖乖收下去了。英语老师后来没有找我的麻烦。
——这次不行。
我一旦收下去，就再也没有机会将它拿上来了。
所以我必须放在桌面上，再坚持一会儿，数学老师说不定就会转移目光。
又过去了五分钟。
五分钟在一堂课上实为宝贵。
“那么，我们来看看下一道题。第一个方程……”
我正这么想的时候，数学老师摩擦了一下手中的粉笔，转身朝讲台而去。
我左手立刻抬起数学书，右手把试卷极速旋转，转回原来的的角度之后，麻利地叩开笔盖，扔笔盖在一旁，立刻读题，开始动笔。
数学老师应该还会监视我，在这短暂的一分一秒的间隙写作业吧！
“段晓晓！”
正在我才写完一个单词，铿锵有力的声音从我旁边传过来，叫我的名字。
咚。
我心惊了一下，快速地跳动着。伴随着失去正常频率的跳动，我抬起头来，数学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又从讲台上走下来，黑着脸，眼镜后面因为愤怒而像是燃烧的双眸，死死瞪着我。
“你又在写作业了。”
他平淡地开口。
数学老师的平淡很让人心里瘆的慌，因为他会给你一种“你错了，没有理由地错了”的感觉。
“我……”我迅速地寻找理由，“我只是还没来得及把刚刚发的英语试卷收下去。”
老师和同学之间，永远没有公正的“法庭”存在，能够凭借完美的理由让结局一锤定音，只要老师认为你错了，你就是错的，没有理由，没有证据。
教室突然陷入空寂之中，在这样的寂静中，我感觉到了全班其他同学的目光，都朝我聚集过来。
他伸手抽过我的试卷。
Homeless最怕这一招，因为一旦没收试卷，辛辛苦苦写的作业就没了。
“你经常在我的课上写英语作业。你在英语课上会写数学作业吗？”
他又是平淡地问，不知道是不是忍住了怒火。
我咬咬嘴唇，低下头，没有回答。
你的数学课总是在英语课后面！你又喜欢拖着作业不发！这叫我怎么会有在英语课上写数学作业的机会嘛！
难道老师认为我们写作业是超越时间空间，想写什么写什么吗？！
他没有拿走我的英语试卷，而是放在我的桌子上，五指张开，按了按。
还好……
“实在抱歉，下次不会了。”
我装作恭敬地道歉。
“下课到我办公室一趟。”
他回身的时候开口。
“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的。”
之后他补充。
真想趁着他转身的时候对他做一个大大的鬼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