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拿着粉笔头敲着讲台,目光却看向了这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讲这个?
“你在面对挑战的时候,这个时候能发挥出来的实力就是你的真实实力,不要说什么我平时的成绩远不如此——在考场上,不管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或者别的状况,高考只会给你一次机会,到时候你考出来的成绩就是你的真实成绩...当你们走出社会的时候,在遇到那一件事不要抱怨没有发挥出自己的真实水平,你在那一刻能发挥出的实力——就是你的真实实力哦。记住没有人会听你抱怨、没有人会听你抱怨哦。”
明明他谁也没提,双手撑在讲台上却目光炯炯,而清楚知道老师这炯炯的目光正是看向自己——是上节课年级体测,因为刚下过雨的原因,结果用于做引体向上的单杠很滑,自己下来的时候很不爽地抱怨了几句。知道他特地在对谁讲的我撇过头笑了笑。我在老师心目中的印象大概就是很木讷寡言的人。
为什么记不起他们的模样?
——————
睡眠中不知觉牵动了后腹部的伤口,疼痛一下子把我朦胧的意识唤醒了,回想自己做了什么梦后,感觉还不算遭。不过老实说,我觉得现在的处境和这个梦委实没有什么关系。
现在应该是想什么的时候?
奥莉碧丝所释放的治疗能愈合伤口,但是上次也好这次也罢,每次伤口被治愈后都会传来火烧般的持续疼痛感,原本被伤到的地方的重新长出来的肌肉稍微一牵扯就会有过度训练隔天的酸痛感,好像这些肌肉还很幼嫩,非常敏感。
“哗哗”终于开始下雨了吗?天空已经这样连续阴沉好几天了,这次积攒在天空的雨珠终于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打在街道上,打在草丛里、枝叶上,发出“哗啪啪”的响声。
因为这所义勇兵宿舍的建址有些偏僻,下雨天的晚上月亮也是躲在乌云背后,所以外面看过去很暗很暗,如果不是仔细看都看不出窗户在哪里了。就是在这样光线下,伴随大雨的冷风不断从窗户的缝隙之间灌入房间,我拉了拉被褥,确定了身体头部之外的部分都包裹其中。
很暗的房间内,眼睛有点儿不知道看向哪里,有几个瞬间会感觉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自己是什么——过去和将来都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都不会到来,现在也不知道是现在。象征着最高警戒预备的三声钟声已经响过,代表欧鲁达那已经全面进入战时警备状态,半兽人什么时候会攻过来也不知道。
不过一直徘徊不去的情绪——应该是不安吧,让我感到无比不安的却不是随时可能发生的半兽人攻城,更多的是划伤我的那个矮个子男——既然要划伤我,为什么不趁乱造成致命伤,反而还要留下我的性命呢?我不由地这么想到。
对前程的忐忑、明明知道了自己接下去会做什么,但还是因为要去做的事情徘徊不前,犹豫不决,很快对下定的决心要做的事感到模糊,但是又很快一次次被自己重提起。
意识渐渐朦胧,我很快又睡了过去——这次我梦到另外一副场景,我跟在奥莉碧丝他们身后跑动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要开始拼命跑了,不过一下子什么气力都没有的往前扑倒在了地上,最后怎么也无法动弹,九鸟瞥到了我,然后大家都回来了,问我“怎么了”,有人替我检查伤口,但是自己已经死了,盘旋在上空奥莉碧丝他们好像都在为我的死哭泣——
“雷格,快醒醒?”
本就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的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用很短的时间清醒过来,马上问道:“怎么了?”
“你听听有什么声音没有?”
我直立起上半身,发现窗户外面还是黑乎乎得一片,不知道离天亮还有多久。可以从窗外看出来细细的雨线,而且雨声听起来还不小,雨下得可能比半夜小了一些。宿舍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琦孟和九鸟都起来了,我仔细倾听,发现听见得只有“哗哗”和“啪啪”的雨声,正打算——等等,好像混杂了一些人的大喊。种种嘈杂的声音混杂在雨夜里。
“半兽人进攻了吗?”我如此问道。
“不知道,我们先起来吧。”九鸟说道,琦孟也从上铺起来,木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我还在站起身,才发现自己原来也还是马马虎虎的状态,清醒只是假象。正当我还在穿戴衣服的时候,听见琦孟问道:
“要去叫醒奥莉碧丝她们?”
一走到外面果然温度一下子骤降,院子里晾衣杆上面的好几件衣服孤独寂寥地随风飘拂着,我一边心想谁这么大意没收衣服,一边为自己的衣服此时也正在外面饱经风雨感到一丝难过。
突然有人敲门的声音——
“那个、你好,前辈,请问有人在吗?——前辈,有人在家吗?”
如果不是有人开口说话我都听不见敲门声。
“大点声吧,让我来——请问有人在家吗!”
院子的大门那边传来阵阵敲门声。
听到他们询问,我们三人彼此看了看对方,然后我大声问道:“有,有什么事吗?”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是有什么事吗?我开始猜测他们是为了什么事找上门。
“有人!”
“啊前辈,那个、我们是住在隔壁的......”
“前辈我们是住在你们隔壁、新来的义勇兵,我看城中好像发生骚乱了,所以觉得我们两支队伍呆在一起会不会安全些?”
“等一下。”没有给他们回复,我大声说道。
“好。”
琦孟上去叫醒奥莉碧丝他们,看着琦孟一脚踩到水洼里面然后溅起了一周的水来,听见琦孟说了一句脏话。我还在想有的没的——要去通知的话应该是九鸟去吧,这样如果有敌人破门而入的话,防守更全面的琦孟和我能托延的时间更长。
结果马上就听见“嗞”的一声,琦孟一个不小心直接摔到了地上,一下子被水浸透。我和九鸟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的确有一点想要发笑地冲动,不过微不足道,现在可是什么时候?还是跑上去问道:
“没事吧,琦孟?”
“哦、没、没事。”摔了一跤后的琦孟好像还没回过神来,愣住了,然后才有点虚弱地说道,“啊......我没事,快帮我找一下眼镜。”
在这里,我一下捡起了琦孟的眼镜,好在眼镜一直很争气,没有坏掉,琦孟重新戴上了眼镜。九鸟扶着自己急急站起来的琦孟,帮他拍打裤腿上的泥土,一边嘴里发出声音:
“知道了,等事后我再来笑你。”
琦孟好像没有听见,只是很快就振作起来朝隔壁的女生住的那边跑了过去。
我冷漠地看着大门的那边,心里一点也不抱有积极的想法。
女生们下来花了点时间,应该是没有听见动静,还是有些散乱的发丝,我突然想起上次馨宇桐的睡姿竟然跟打坐一样,直到刚才都觉得吃惊,现在也又觉得奇妙,到底是在什么条件下才会触发那个条件。
最后我们还是决定打开门,我走向大院正门,雨还下得很大,要是这样站在雨中要不了多久就会全身淋湿,让人不禁眯起眼睛来,随着门打开了,三个年轻的义勇兵身影出现在雨丝和夜色的背景下。
“先到院子里来吧。”我觉得有哪里不对,是我一开始认为站在门外的至少也有五、六个人。
一个上半身宽阔的男生,有些驼背的感觉,留着短发,有点偏向正方形的脸,身高有一百七十五公分。
还有一个长刀,看打扮应该是暗黑骑士,他的身形相比那个男生瘦了许多,显得高挑,眼睛略显狭长,像狐狸眯起眼睛一样,不过仔细对比之下就会发现他和前一个男生其实差不多高。
还有一个留着短发的,看打扮应该是女盗贼。
“哦、前辈你们好,我们是隔壁的刚来的义勇兵,我是一名战士,他是一名暗黑骑士,还有一名盗贼。”
“为什么只有你们三个,你们队伍就只有三个人吗?”我问到。
被我的问题问到,他们的脸色突然变得难堪无比,我才发现他们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看。
“那个、格......他们、他们......”那个盗贼用力地挤出词句来。
“他们都死了,”那个黑暗骑士打扮的男生接话道,“昨天在广场被石头砸重了,还有一个是我们的队长,受了重伤躺在床上。”
“前辈——我是想你们可以让我们暂时加入队伍吗?这样我们会安全一点。”狭长眼男组织着语言看着我,接着说道,“因为我们已经没有神官了......”
我则是看着奥莉碧丝,等待她发话,奥莉碧丝主动说道:“可以,你们先进来吧——啊......——但是麻烦你们在要战斗的时候也要出力......”
狐眼男连忙点了点头,说道:“会的会的。”
“你们也是听见外面的声音了吗?”
“对,”战士回答道,“是不是半兽人打过来了?”
“不知道,我们也是听见声音才醒来的。”蹲着的九鸟回道,然后抹了抹额头打了个哈欠好像还没睡醒,突然变得满身的市侩气息,“随便找个地方做吧。”
突然造访的三人好像有些拘束,特别是那个女盗贼,看起来有些呆了都。
“呜~”突然黑糟糟的周围传来一身小动物的呜咽,我想起来是小蓝纹狼。
“小纹~来这边!”凌站在滴水的屋檐下轻声呼唤道,小小的身影徘徊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好像是因为有陌生人来了,小蓝纹狼有些不敢接近——不过话说回来,本来这家伙就不会特别亲近别人,以前听到凌的呼喊也是看心情才凑过去的。
刚刚点起来的火苗在灯芯跳动着,光的产生又把这小家伙吓了一跳,它猛得后撤了一段,嘴里发出示威般的“呜呜”声,然后抬着头牢牢盯着这边。
“过来吧,别害怕。”凌蹲了下来慢慢向它展开怀抱,小家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唉,这真的需要耐心啊。
突然馨宇桐上前,对着看起来唯唯诺诺的盗贼女怔怔地问道:“话说那个、你是男的女的?”
“啊~?你在——?”九鸟发出通天地疑问声,好像在说事到如今这不是废话吗?
话说这个时候问这些吗?怎么每次馨宇桐都问一些超乎现状的事情?
盗贼女听到之后,有些尴尬地回复道:“啊我吗,那个,我是男生啊。”
“嗯?!”我们都猛地回头看向盗贼女、不,盗贼男的装束,赤色的火光下也掩不住白皙的皮肤,纤细的四肢,脚上穿着白色洁净的长袜到小腿一半,对男生来说有点长的齐耳的头发,五官也蛮精致的。我这才发现他的声音如果说是女生的话有点奇怪,正是因为之前都是断断续续不肯定的话,我才完全没有感觉。
三人中的其余两人也相视后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哦,男生、?喂,怎么可能是男生哇......”九鸟突然难以置信地说道,这次他没有大喊大叫,声音还有点小,不过匪夷所思的感受从小小的音调里表达得淋漓尽致,与之成对比的馨宇桐则是老持沉重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哇,这个若有所思什么?我也惊住了。
小蓝纹终于走过来了,身上的毛发已经有点被淋湿了,一靠近它就把小脑袋搭在了凌的手掌上,眼睛变得朦胧起来,像是在说自己还没睡好——这不是很亲近凌吗?不过可以看出小蓝纹狼还保持着警惕,身体正对着新人们。
“为什么半兽人会选择晚上来攻城啊?还下这么大雨。”突然战士男自顾自地问道。
琦孟擦了擦眼镜说道:“半兽人的夜视能力比我们要好一些。”
冷风穿梭在滴水的屋檐下,即使穿着长袖戴好护具,夜晚的温度还是让人发冷。
“我们要不要去城墙?”九鸟突然说话,但是被馨宇桐瞪了一眼,九鸟无语道,“喂喂,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馨宇桐正要发作,九鸟对我说道:“之后布兰托尼召集了所有的义勇兵,拜托我们在半兽人攻城的时候赶往战场支援,后面忘记跟你讲啦。”
“雷格的伤还没好,你这家伙真的居心叵测欸?九鸟?”
九鸟有些生气地说道:“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都不去守城的话,欧鲁达纳被攻破了我们也只能完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