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很高很高的塔楼,说是楼却只有塔顶架设有木制的平台,其他部分都是用坚硬的青黑色石块搭构而成的。
说是很高,就算说是有一百米也不为过吧,但是也许没那么夸张,可能只有五十米。会觉得它很高可能是受到站在上面的人的干扰。
木制平台的四角又置放了四块巨大的石块,分别有四个人站在那上面准备表演。方形平整的石块很大,而且上面没有任何提供攀爬的锁链,让人情不自禁疑惑那些舞者怎么站爬上去的、又要如何下来。
那些衣着鲜丽的服装多以鲜红色或亮蓝色镶边,但是每个人的服装无论哪方面都有差别,而且从身资和细微处上来看,有两位是女子。
从底下往上方看去,那四个渺小的色彩热烈的身影与高大的灰暗的高塔格格不入。
让人提心吊胆的,当“隆隆”的鼓声响起,身姿矫健的他们一步便跨越到石块边缘,半个脚掌踩出了石块——背后的一阵狂风就能让他们跌落下去。
阴沉的像是夜晚的天空上飘下了细雨,将平整的石面打湿,变得更加危险。
他们就这样在高空中起舞着,每个动作都在试探什么,然后又充分彰显了所戴面具刻画的笑意,适时地后退,又接着上前,凌空舞蹈着。
下面观看着这出表演的人们鸦雀无声,或是不由自主地表露出不安的神色,更多则是面无表情地紧紧盯着高台之上。
“隆”厚重的鼓声是由战场上带回的战鼓发出的声响,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击在此间天地的每一个人心上。
上头的舞者整齐无比地抬手踏足,展现出优雅有力的姿态。而他们的舞台则是比起战场还要让人心惊胆颤的高空。
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他们一旦掉下来,就只有血溅四周的结局而已。
细雨飘到了人群间,被阵阵激荡的鼓声打动变得纷乱起来,雨雀跃地起舞,但是显得和沉默寂静的人群格格不入。
在比人群更高的位置,有一个巨大黑铁般的石头雕刻的座位,这个位置从很久以前就被雕刻在这里,其目的显而易见就是造来专门欣赏高塔上的表演。独一无二的位置,自然属于这里独一无二的人。
石座被雕刻的仿佛无数把长剑铸成,不过仔细一看又会发现没有这回事,那张牙舞爪不修边幅的石座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但还是会让人想问:为社么会雕刻成这个样子?既然是王的位置,为什么不修整的更整齐、更具有代表意义一些?
战鼓的鼓声高低宛转,让这世界前感觉自身渺小的自己仿佛置身于无声的境界,这鼓声仿佛要掩盖过舞者,马上高台上的舞者也紧紧跟随着鼓声做出变化,从一开始的齐舞变成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独自表演。
步步惊心,每一步都踩在石块的边缘,表演的动作越来越危险,说是在刀锋上舞蹈再合适不过了。
接下来每个人的表演都不径相同,鼓声的节奏也不一样,这一刻好像不是鼓声引领舞者的存在,而是两者相互彰显的关系。他们也并不是在争夺谁的表演更加出色,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表演里。
石座上坐着的是即将迈入壮年尾声的王,仿佛就在前一段时间仍是英姿勃发的青年的他,高大强壮的身姿此刻在一旁自己的眼中和暴君的形象无比契合,我想如今许多他身边的人都会这么去想他,把人送到这高台上去做出这番表演前,期间想必摔下去死了多少人都不知道,就算是再有经验勇气力量的人,只要一失误摔下来,就什么也不会剩下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训练彩排中,就算在正式表演的前一次训练中死去也什么都不会剩下——
不止是我,下面鸦雀无声的人群中恐怕也议论纷纷,觉得他的这番嗜好惨无人伦,感到心底发麻。
王不是最勇武的,但所有人都称赞他的勇武;他也不是最有才智的,但是所有人都称赞他的才智;在这里,所有人都敬佩他,那个位置就属于他一般,但唯有这一点癖好让人害怕厌恶。
此时他手握着酒杯,难以掩盖脸上的盎然兴致。
“隆隆”的鼓声节奏变快,高台上的舞者停止了独舞,又齐舞了起来,但每个人的舞蹈又完全不同——
就要掉下来了
快停止这种事情吧
在我的视野里,他的身姿高大旷阔无比,我好像成了一个小孩子。
“别让他们在上面跳舞了......!”在为高台上随时有可能掉落下来的人感到心惊胆战的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开口道。
他却置若罔闻,只是摇动着握住的酒杯,兴奋地紧紧盯着高台上。
鼓声的节奏越来越快,几乎时人能做出反应的速度的极限了。然而这一刻他们不同的舞姿却给人一种超越了这紧凑的鼓声的感觉。
王显得高昂无比,举杯对着高台上的舞者,然后一饮而尽。
已经到底这场表演的顶峰了——鼓声还在不停被敲响,人们的心也被一圈又一圈的扎紧,伴奏乐中好像又有了许多其他的声音,高空舞者们一个又一个失足跌落了下来。
有三个人都跌落下来了,只有高台上最靠近王位置的身段如女子的舞者,在音乐的高潮结束后悠然地放慢了步调,仍然处于高台上。
他转过头,用像是在看待自己孩子的慈父般的祥和眼神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