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选择鲁斯王国作为大本营,主要是“界外神”对我性格的模拟,结论是不具有永无止境的索取心。硬要说的话,拥有权能的我,也并没有在那位侯爵的恩威并施下有所畏惧。
一者是太过于遥远。
二者是我麾下的绝对武力,圣咏骑士团在我权能的加持下,可以匹敌任何国家的任何一支军队。
三者伦贝叶帝国的过于庞大,影响了它的管理。除非遇到千古名君,否则连作出消灭一个普通王国的指令都会伤筋动骨。几百万的军队对这个帝国来说只是一个小数字,想要灭掉一个鲁斯王国兴许只需要出动三十万人,不到其常备军总量的二十分之一。
但偏偏是这几百万军队镇守着硕大帝国,哪怕从中抽调二十分之一也要详细考虑从哪几个伯爵领调兵,给出怎样的许诺,或者考虑好会伤及哪方面的既得利益。
如果这种意志出自于单方面,那么没有若干年的筹划,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徒劳。
而相较于对外战争,因为强大的领主们关系错综复杂,帝国境内的吞并反而来的更加容易和频繁。
应对这个网络的正是沃弗雷骑士所说的“进贡”,——一套复杂地进贡体系。
小领主依傍于大领主,以进贡的方式收获保护。
“肖恩·格朗子爵断嗣之后,格朗家族的处境愈发艰难,原本同科莫林伯爵的联系不断削弱。除了维持明面上的税收进贡以外,暗地里如你所见——就是靠这批奴隶了。”
“这几位足以满足那位伯爵大人的胃口了吗?”
沃弗雷微微一笑。
“当然还有其他条件。”
是吗?
即便骑士不愿多谈,我也可以理解。
一旦进贡链断裂,那么往往就意味着一个小势力完全暴露在其他人的窥伺之下。可以试想,为了维护和那个伯爵脆弱的联系,格朗家族动用了怎样额外的手腕。
不过……精灵奴隶交易吗?
在鲁斯王国,这样的地下交易也屡见不鲜。
精灵作为失落的种族,早已没有先古时代的规模和势力。现在零散地分布在人类稀少的区域,除了传承自己单薄的脉络以外,甚至难有什么大的作为。
但是名义上,精灵只不过是根源不同的类人族。
寿命和样貌都超越了人类,精灵一族的个体不乏惊才艳绝之辈。这批人共同设立的——修尔凡与琳耶森的兄弟会,是顶尖的公会组织。包括了顶尖的魔导师,顶尖的双刀猎人,顶尖的匿踪大师还有顶尖的元素使和德鲁伊。
一旦有公然的欺凌精灵行为被其发现,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这批精英一旦抱作一团,其威力远非一加一大于二可以叙述。精灵族的秩序,造就了他们非凡的团队合作战术。
曾有过精灵英雄拉斐尔特带领三百近卫灭国的事迹存在,距今已过三百年,余威或被淡忘,但大陆上精灵复仇的事件从未停歇。
区区子爵染指这种贸易,如果没有相应的报仇,未尝太过不智。
不过并没有深究的必要。
“我记得帝国法律是将精灵作为与人类平等的存在,不过既然你说边境有边境的律法。那么,佣兵也有佣兵的原则。”
我抿嘴一笑,沃弗雷也会意。
“当然,奥查阁下。”
似乎对我的话锋一转早有预料,沃弗雷为我开价道。
“你的报酬将会是这批人总数……的三倍。——只要您能保障子爵的货物安全抵达穆那亚。在此期间,‘货物不得折损’,假如遇到大股流匪导致不敌,则一切作废。”
着实是诱人的数额。
如果是一般的佣兵必然会眼红,从而一口答应。
下一步就应当是确保拿到手,我得保持佣兵做派。
“你知道,我们这种人在刀口舔血,只计较眼前得失。”
“嘛,你也看到了,奥查阁下。这里的其他奢侈品或许值这个价,如果您想趁机合理利用些东西,格朗家族大概不会在乎。”
沃弗雷指的是这些倒在地上的金杯金盏。
这些东西的确价格不菲,甚至足以让一整个佣兵队伍好几年不愁吃喝。
但很显然,这些佣兵们无福消受。他们死得惨烈,不少人被开膛破肚,正在等着自然的收尸人蚕食他们的尸体。
我摇头道。
“这些都是虚的,我需要一些挪得走的东西。”
“比如?”
“一枚戒指,一把符合身份的宝剑,又或者一枚象征徽章。”
“哈哈哈,看来阁下真是一位精明的人呢。我这里倒是有一枚徽章,不过恐怕值不了多少钱。”
说着,骑士从囊袋中摸出一把钥匙,钥匙下面一根细绳悬着一枚银淀花徽章。
“这是格朗家族的册封骑士徽章。持有这个可以具备中阶骑士身份,我猜您大概不会想把他当掉。所以,请在穆那亚的子爵府上出示它吧。以它对家族势力的价值而言,这些钱不算什么。”
他将戒指伸过来,看我有没有别的意思。
“无妨。”
我接过徽章。
中阶骑士在鲁斯也是少有的战斗力,可能帝国这边的判断更为严格。虽然不能用它冒充骑士进入家族,但是一些任务的选拔,有这个就够了。
这意味着穆那亚之旅我是去定了。
实际上,穆那亚也好,总数三倍的报酬也罢。这些不是我在意的目标。
我反而对精灵们更感兴趣。
不到几个小时之前,才经历传送处决的失败,还有最后权能的消失——有太多疑问我想从那个虚无的塔利恩中得到些答案。既然一醒过来,的确身边存在着精灵。或许塔利恩的存在是不同的叫法,或者是遗迹什么的。
总之把我当成唯利是图之人最好不过。
说不好会有人记得我这张脸,安德烈·纳赛尔,大陆上知名的通缉犯。为此我得小心谨慎。
这时,艾斯法娜从林子里牵过来两匹褐色马。
“沃弗雷大人,盗贼那边的马匹只剩下这种瘦马了。”
“干得好,艾斯法娜。”
鉴于袭击时优先对哨兵和马匹射击,护卫队一行的高头马早就一个不剩了。
于是沃弗雷和我一并将两匹马栓在了那辆大车上。
“你进车厢。”
沃弗雷指的不是艾斯法娜而是我。
他们两人坐在座位前排。
是准备分开监管吗?
“那么,多有得罪了……”
我闭上眼一狠心,再次拉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