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学姐!”
正站在码头上,形只影单的少女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望向我这边.
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也临近了秋天,凌晨的空气显得十分冰冷,像冰一样凉的墙壁上结着晶莹的水珠.
我奔跑着,渐渐无力得变成小步的跑动,最终,我的力气差不多耗尽了,大口得粗喘着,扶着冰冷的货箱,捂着胸口蹲了下去.
“樱子?”橘学姐吃惊的看着我,“为什么…”
“樱子!”这时,露西也跑了过来,相比起体能差劲的我来,她的状态更好些,只是脸上有些热汗,气息都非常的平稳,“樱子你啊…跟拼了命似的,跑得比我还要快!”
“露西?樱子?你们…”我们的出现,远在橘学姐的意料之外,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们.
“对不起…我们去了…您的家中找您…”虽然已经休息了一小下,但我的气息仍然很混乱,每说几个字,就必须得大口得换气,“但他们都说您…去了码头…”
“这是怎么回事啊?橘酱?还是凌晨的时候,樱子她就着急忙慌的把我推醒了,说你要去索马里刺杀Vritra?你现在来到码头,该不会已经打算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前往索马里吧?!”露西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的往嘴中喷出.
橘学姐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只是淡然的一笑:“原来你们担心我在凌晨就失踪啊…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间就跑去索马里——虽然我恨不能立刻飞到害死伊莎卡的凶手身边,用尽我最残忍的手法手刃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橘学姐阴沉下脸,隐隐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那橘学姐您在码头上做什么?”我已经喘匀了气,虽说双腿因为跑得太急,肌肉非常痛.但我还是扶着货箱站了起来.
“嘛.”橘学姐表情有些复杂得抬起脸来,转过头去,看着身后的大海,“你们看一下凌晨的大海吧.”
橘学姐是在这里看海?
我与露西好奇地走到橘学姐身边,眺望着这黑暗天空下的大海.大海安静而让人觉得有些惧怕,在平静中,漆黑一片的大海,一望无际,几乎什么都无法看清.偶然从海面传来的几声海水涌动的声响,仿若怪物的吼声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这种恐怖感,是因为什么呢?为何黑暗中的海,会这般令我觉得可怖呢?
“看看这片海吧…就像是我现在的处境一样.”橘学姐低叹一声,“我就像是被困在一个孤岛上一样,被未知的大海所包围着,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去哪里.”
未知的大海…我懂了…之所以这片夜晚的海会让我觉得恐惧,完全是因为未知啊.
而橘学姐的心情,我也全然明白了.
“我…很害怕…”橘学姐突然小声的说了一句话,我和露西不禁都吃惊的回过头来——虽然我们都听清了这句话,但是却完全没办法相信这是橘学姐说出来的话.
在我们的印象里,橘学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学习优异,长得也很漂亮,几乎没有不懂的事情,永远都可以冷静面对任何事的大姐——我们难以想像,“怕”这个会让人联想到懦弱的字眼,会从她的口中说出.
然而,是人,就一定会有所恐惧的事情啊.
“我知道,这种心情,有时根本不应该说出去…可是…”橘学姐忧郁得望着海,欲言又止,反复几次,才像是鼓起勇气,用那对满怀着忐忑与希望的双眼看着我,“我们是朋友吧…如果是对自己的朋友…我的心情…我非常害怕…”
“橘学姐,放心得说出来吧,我们是朋友啊.”我握住了橘学姐的双手,虽然这可能会让身后的露西气愤不已,或是吃莫名其妙的醋,但我还是对着橘学姐展现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樱子…露西…谢谢.”
是的呢,没办法放下心来…因为橘学姐她…
简直就是在送死!
“橘学姐…我想…”
“樱子?”
“我也想跟你一起去索马里…”
“不行!”橘学姐突然甩开我的手,毫不犹豫的否决,“那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那里并不是游乐场,你们明白吗?海盗,军阀还有雇佣兵,谁都可能会要你的命的.我不同意你们去那里!”
“可是…”虽然料到橘学姐的反应会是这样,但我还是有点惧怕的,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没有什么可是!这不是可以商量的事情!你们还是回家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最好…”橘学姐大声得吼着,然后眉头皱了起来,带有负罪感的道,“还是别和我这么危险的人走得太近为好…伊莎卡是…你们也是…”
橘学姐捂着脸,忍不住抽泣了起来:“是我害死了伊莎卡她…我不想…再继续因为我害死更多人…”
“橘学姐…”看着泣不成声的橘学姐,我觉得想说又说不出来,话到了嘴边,又全都嗯了下去.
没办法,继续提出要求了…怎么可能会有办法…
可是…
我不敢相信橘学姐独自与Vritra对决的场景——虽然很无礼,但我心知肚明,橘学姐根本不是Vritra的对手.
要我心安理得过安全的普通生活,将橘学姐的安危置之不顾,我真的…
但是…我没办法安抚已经这样了的橘学姐…
我该怎么办…
“喂,橘酱.”露西突然张嘴喊道,我吃惊得转过头,没等我说什么,露西拍拍我的肩膀,坏笑着用眼色示意我不要打断她.
“嗯?”橘学姐不明就里的擦擦脸上泪痕,看着露西,想听她到底想说什么.
“Vritra并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才做这些坏事的吧?橘酱又干什么要把这些事都自己背负起来呢?”
“虽然是这么说…”橘学姐似乎被露西的话有些动摇了,但还是不愿意让我们与她一同前行,“但,索马里那里太危险了,你和樱子…”
“什么时候开始,最坚强最冷静的橘酱,也开始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呢?”露西说着,向我使了个眼色,并点了点头接着道,“何况,你忘了吗?我可是‘神’啊,而且连Vritra在正面交锋中,也不是我的对手,我完全没问题的!而樱子她,也有自己的原因,一定要去呢.”
我似乎明白了露西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儿,鼓起勇气对橘学姐说道:“没错,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我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樱子…”橘学姐看着我,似是从没见过我这样子.
“我…从我懂事起,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我握紧手上的念珠,终于将自己一直压抑的心情倾吐而出,“我想知道啊.我到底是什么人?是人类还是‘神’?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我想知道.而我想,Vritra她,一定能为我揭开这些谜底——所以,我一定要去索马里!即使这很危险.”
“樱子你…”橘学姐沉寂了片刻,无奈得付之一笑,终于放弃了自己顽固的坚持,“我懂了.”
“呀,已经吐过第九次还是第十次了呢?”露西温柔地拍着我的后背,同时还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掐着手指仔细得计算我的呕吐次数.
“没办法啊…我晕海啊…”我难受得回答着,捂着胸口,强压着呕吐的欲望,脸已经成了茄子色.
“哈?明明是在岛国长大的,居然会晕海啊.”露西失望地说道.
“这跟在岛国长大没关系吧!”
“哈哈!一点儿都没变嘛.”橘学姐用双臂拄在船栏上,看着我,笑着道,“当时被樱子那少见的严肃表情震惊到了呢——但现在看,还是那么靠不住了嘛.”
“呜.”我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脸红的低下头.
“嗯,其实我也没资格笑话你.”橘学姐用双手抱着头,语气忧郁得道,“可是我…活得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好不容易碰见了能让我明白活着的意义的人,可亲眼看着她死去的我…我却…却连为她复仇的自信心都没有…”
气氛有点冷,我们都望着天空或海洋,彼此不说话,只有橘学姐微弱的,近乎不可能听见的叹息声,在海鸥的鸣叫声,渐渐消散在海面上.
“橘酱!那是什么?”露西突然指了一下远处的海面上,我和橘学姐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海面上,有一艘小艇正在向这艘客轮驶来,由于速度比较快,艇两侧溅起高高的水花.
艇上坐着一些人,穿着并不怎么好,就像是利比亚难民一样简陋破烂.他们手里抱着…等等,那是枪?!
“不好,是海盗!快回房间里!”橘学姐大喊了起来.
我们三人连跑带奔的跑回了房间里,我和露西躲到了房间的床下,而橘学姐则藏到了桌子下面.
很快,我们听见了外而传来了骚动的声音,似乎其它客人都被海盗们控制了.接着,海盗的脚步声从走廊中传来,一扇门接着一扇门被人粗鲁地踢开,越来越近了.
“樱子,不要出声.”露西用右手抱住我的身体,竖起左手食指,轻轻吹了一下,示意我小声,“那种程度的家伙,交给橘酱解决吧.”
几秒后,门被人一脚狠狠地踢开,我看见了一双赤裸的,黑肤色,皮肤比较粗糙的大脚出现在门口.
我屏住呼吸,生怕他会突然趴下身子,发现我们.
这个家伙嘟哝着一些听不懂的话,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到床边,似乎在打量在打量着床辅上面.
这时,我看见他将枪放在床边,木制的枪托拄在地上,吓得我的身体往后退缩了一点儿,但与此同时,我看见橘学姐已经从桌子下面小心得爬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得一点儿一点儿靠近这个海盗.
而这个海盗似乎是看上了露西扔在床上的一些食物,我隐隐听见头顶传来了薯片被咬碎的声音.
在距海盗只有一点儿距离时,橘学姐突然一把抓起那支枪,接着我听见一声闷响,这个海盗一下子扑倒在床边,然后滚到了地上,侧脸正对着我,已经晕了过去,脸上还有被钝器砸击留下的痕迹,露西的薯片撒了一地.
过了几分钟.
“居然想吃我的零食,不想活了吧.”露西一边心痛的捡着地上薯片,一边说着气话.
此时,那个进入了我们房间的海盗,已经被我们用薄薄的被单捆在墙边了——虽说已经被打晕了过去,不过谁知道他会什么时候突然醒过来呢?
“那,橘学姐,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我对正在那里摆弄着海盗武器的橘学姐问道,“我们要去救那些人吗?”
“不行.那些海盗只是为了钱而已,并不会随便伤害人质的,如果我贸然行动的话,搞不好他们被逼急了,会伤害人质的.而且…”橘学姐用看着地摊货般的,不屑一顾的眼神看着手里的,就连我这种根本不懂枪械的人,都觉得烂的武器,吐槽道,“这种不知哪个三流小作坊生产的破东西!我可没自信凭它去一骑当千,万一什么时候卡壳或炸膛了可就无语了.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说的也是.”我点点头,认同了橘学姐的话.
突然,走廊里又传来了脚步声,而且比刚才的还要强烈——看来这次来了很多人,至少也会有四个以上吧.
“不好了,一定是他们的同伴失踪太久,他们派人来找同伴了.快过来帮忙,把门堵上!”橘学姐说着,连忙跑到桌子边.我和橘学姐合力搬起桌子,将它堵在门口.
“樱子,藏起来!”露西拉住我的手,我点点头,与露西再次一起藏进了床底下.而橘学姐则蹲在墙边,打开枪身的保险,紧张得瞄准了门口的位置.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得接近了这个房间,我们甚至可以听清海盗们叽哩哇啦的争吵声.
露西用右手捂住我的嘴,生怕我因为不冷静,发出什么声音惊动门外的海盗.同时,露西用左手握着一片还算完整的蕃茄味薯片,双眼死死得盯住门口…话说露西不会是想用薯片当做飞镖来用吧…
突然,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虽然他们仍在交谈着,但我害怕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了.橘学姐的头上,出现了密集的汗珠.露西的手也抖动着,我都开始担心露西一不小心将手里的薯片握碎了.
屋子里静到,除了门外那些嘈杂的谈话声音外,我们只能听见自己因为紧张而怦怦作响的心脏的声音.
过了几十秒后,当我们都差点觉得他们不会走开时,他们又开始迈动了脚步,似乎要离开我们的房门前了.
我们三个登时松了一口气儿,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快被汗泅湿了,晚上一定要好好得洗个澡呢…如果我们到了晚上能安全的话.
我差点就思想跑到了别的地方呢,现在我们仍然不安全啊…
不过门外的海盗们已经快要走远了,至少能藏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因为我们是以旅游的名义来索马里的,所以橘夜月学姐根本没带武器呢.如果和他们打起来…但愿他们永远都别发现我们为好!
“哗!”突然,一声玻璃坠地粉碎的碎声打破了寂静,原来那个一直被捆着的海盗,居然不知时候醒了过来!因为嘴被堵住了,他不能喊同伴过来,就在那里像猪蹭树一样乱动,竟然碰到椅子,将露西放在椅子上的可乐瓶碰掉了,那个玻璃制成的可乐瓶,坠落在地上打碎,自然而然得成了他最好的求救信号.
门外的海盗们听到了声音,大声的喊叫了起来,快步得跑回我们的门前,先是试图打开门,但发现门后面被东西堵上了后,他们就开始撞门了.
虽然我们用桌子堵上了门,然而,几个粗壮的大男人合力撞击之下,一个桌子开始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我们眼睁睁得看着,门一次又一次的晃动着,桌子正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屋里的方向挪动着,这样下去,门被撞开是迟早的.
怎么…怎么办啊!
“你闭嘴!”橘学姐愤怒地转身一枪托又将那个害惨我们的海盗打晕过去,然后尽力冷静地对床下的我们叮嘱道,“别出来!”
说罢,她一扭头,举起枪来,对着房门的方向,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声,木制房门上爆开几个破洞,木屑飞溅,门外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当看到房间内的人居然敢反抗时,门外的几个海盗发出愤怒的咒骂声,我还能隐隐看见有暗红色的血,正从房门下的门缝里流淌进来,碎木屑飘在血上,看起来很是让人心惊.
忽然,橘学姐往地上一扑,卧倒在地,紧接着,一片枪声响起,在木屑乱飞中,无数子弹穿过木质的房门,将桌上的一些东西射得粉碎,那个被绑起来的海盗,全都的被自己同伙的子弹击中胸口,身体软软的瘫在墙角,看起来是没救了.
我吓得缩在露西身边,虽然子弹一点儿没靠近我,但我还是没办法不害怕,露西用双手捂着我的双耳,试图打消我的恐惧感.
毕竟,这是人家有生以来第一次碰见真的海盗,而不是电影里的啊!而且和黑杰克比起来,他们一点儿都不可爱啊!
在把屋子里搞得,乱得就像是俄罗斯人活动筋骨之后的地方的样子后,那些海盗终于停火了,看起来,他们认为屋子里的人,已经失去反抗的能力了,不打算继续向屋子里射击了.
“可恶!”橘学姐小声的咋舌道,满头大汗地从地上爬起来,抖掉身上的碎木屑,再次举起枪,准备再给那些海盗点儿颜色看看.
但这一次,她却没能开得了枪.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卡壳了!”橘学姐懊恼地拍着枪身,一边试图排除故障,一边小声得叫着.
“咚”海盗们开始撞击着房门了,千疮百孔的房门在他们的野蛮冲撞下,像是受伤的少女见到凶恶的流氓一样得颤抖着,不时有些碎木屑从弹孔处抖落到地上.
“这破东西…怎么…”橘学姐焦急地仍在拍着枪身,拍得也一次比一次更加用力,看来一时之间故障难以排除.
怎么办?!
这么下去,海盗们肯定会破门而入的!橘学姐已经打死或是打伤了他们的人,他们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橘学姐的!如果说刚刚,他们还只是单纯的追求钱财,现在一定会报复的!
我突然向前爬了一步,想爬出去帮助橘学姐,但露西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樱子,你要干什么啊?”露西轻声地问我.
“我要去帮橘学姐,用身体顶门,要不然的话,海盗们会冲进来的…”
“不行的!”露西摆摆手,“如果这样做的话,那些海盗,就一定会发现屋子里的人并没有失去反抗能力——他们会继续向屋子里开枪,这样,搞不好我们中就会有人受伤了.”
“诶!那该怎么…”我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我和露西转过头去,不禁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儿.
挡在门后的桌子,居然已经被撞倒了,虽然倒下后,仍然能防止彻底被打开,但门却可以被推开近四十五度,甚至更多,一只黑色皮肤,虽然可以看见肌肉,却显得很瘦弱,皮肤粗糙似是常年从事粗重工作的手臂伸进了屋里来.
海盗们!要进来了!
“混蛋!拼了!”橘学姐怒视着门口伸进来的手臂,不再试着排除故障,而是用左手调整了一下枪口下面的偏深红色的刺刀座,将那寒光闪闪的刺刀对准了门口——橘学姐难道要和那些荷枪实弹的海盗拼刺刀不成!?
“樱子,别出来!”露西小声说了一句,也突然从床下窜了出去,看来是要去帮助橘学姐了.
只有我,什么都不做,像是打酱油一样…
但是,那些海盗并没有如我想像的那样,像群疯子一样横冲直撞地闯进屋子里,反而那只伸进屋里的手,又缩了回去.
他们发出各种让我听不懂的叫喊声,在走廊里狂奔着,似乎在忙着赶回人质处.而橘学姐和露西先是有些愣了,然后她们转过身去,看了一眼窗外,都松了一口气儿,橘学姐一直举着枪的双手,也将枪垂了下去.
而我也似乎听见窗外传来了螺旋桨和引擎的阵阵响声,难道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反正现在似乎也没有危险了,我便爬出了床底下.
当我刚刚爬出来时,我侧了一下头,看见在窗外,一架黑色,略偏向沙色的直升机,正掠过空中,向着甲板的方向而去.直升机上的人正用流利的英语和生硬的阿拉伯语向船上的海盗们发出警告.
“是美国海豹突击队.我们已经安全了,从一群只会像白痴一样乱扣扳机的海盗手里救下一船人,对他们来说并不难.”橘学姐又恢复了淡定的样子,随手将手中的枪扔在了那在海盗尸体边上,“如果他们再来得晚点,我们的索马里之行受阻不说,还可能付出不必要的牺牲.真是及时雨呢.”
我看着瘫倒在墙角的那个海盗,他的头在他中枪后,就沿着墙,倒在了原本是放置桌子的地方.因为在晕迷时中枪,所以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但他嘴里堵着的布,却已经被血染透,在他的胸腹部,可以看见四处枪伤.透开灰色衬衫上的破洞,仍可以清楚地看见模糊的血肉.
我僵硬地转过头,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现在,还没有到达索马里,就已经面临这么血腥的事情了…如果到了索马里的话…
我紧张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睡不着…虽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但我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虽说和Vritra的对决,已经让我体会过一次,临近死亡的可怕滋味了,但还是没办法那么冷静的面对这种危险的情况.
倒是在我身边的露西,此刻早已安静得一声没有了,可爱的小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又不知是在做什么美妙的梦了——真是好啊,这孩子,碰到了多么危险的情况,一旦安全下来,也还是能那么开心的吃东西和睡觉.
不过,细细想来,露西如果真的是‘神’的话,那些海盗恐怕根本没办法把她怎么样吧.
想起露西那可以轻松得,像举起一只小老鼠一样举起松本赤海那种不良少女的怪力,我突然觉得我白天瞎害怕了半天…
“我洗完了.你不洗下吗?”橘学姐穿着白色的浴衣,踏着一双蓝色的纯棉拖鞋,一边用干毛巾擦着还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到床边问我,“看你都睡出了一身汗——还在想白天的事吧?”
“诶,对,对不起!”我觉得脸上烫烫的,不知因为什么突然道歉了起来,掀开薄薄的被单,转身下了床,两步冲进了浴室里.
“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啊,樱子.”
“对不起!”我连忙关上了浴室的门.
“真是的…真让人放心不下啊.”橘学姐无奈笑着说道.
热水从我头顶浇了下来,在腾起的水蒸气中,我用双手搓了一下因为热水,而发热的脸颊.
真是丢人啊…
明明是我主动要求一起来索马里的,结果现在,我又开始害怕了起来,我真是没用啊.白天的时候也是,大家都在想办法,只有我…什么用处也派不上.
我仰起脸来,热水淋打在我的脸上,我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儿.
这样的事也好,那样的事也好…经历了些,我像是知道,又像是不知道的事情.现在脑袋一热,就想要去寻找Vritra,可是——该怎么做呢?
因为我…什么都没想好啊.
“橘学姐,你还没睡啊?”我穿好浴袍,边用毛巾擦着湿湿的头发,边走出浴室,看见橘学姐还坐在她的床边.
因为白天的原因,屋子里没有原来那么整齐了,仔细收拾了一下后,还像那么回事,如果不看那个千疮百孔的破木门的话…
这是个双人房间——我自然和露西睡在一张床上,虽然有点儿挤,不过还好露西的身体很娇小,我们挤在一起,倒也还算宽敝.因为大家都睡在一个房间里,比较安全些——橘学姐认为Vritra说不定会派间谍来监视我们也不一定.
“嗯,睡不着呢.毕竟明天就要到达索马里了,我也紧张了起来呢.”橘学姐微笑着对我说道,“还有,别总是用那种拘谨的称呼方式了.还是称我为夜月吧.”
“诶,这么叫,真的可以吗?”我有点受宠若惊了起来.为什么,突然要我改变称呼了?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就用这样的称呼吧.”
“夜月…学姐?”我试着这么称呼她,但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你啊…”橘学姐忍着笑意,然而笑容只持续了几秒,就在笑容中渗出了一丝忧郁来,“和那孩子真像啊…”
“橘…不,夜月学姐?”
“那个孩子,伊莎卡她,也是这样啊.即使叫她用些更亲密的称呼,也还是拘谨…哪里,都很像啊…”橘学姐盯着桌上,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台灯,眼角划过一道泪光.
“对不起.”我不知怎么安慰夜月学姐,只得坐在她身边,小声地道歉着.
“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太没出息了.”夜月学姐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水,深呼吸了一口气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对了,我跟你说的话,你有认真思考过吗?”
“诶?”我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天,我跟你说的话啊——你能想起来吗?关于你和露西的.”见我没想起来是什么,夜月学姐便提示我道.
这么一说,我一下子想起来了,登时血就涌到脸上,脸变得又红又烫的,像是被放到火上烤了一样.我连忙摆手否定道:“不不不!我和露西并不是那样的关系…再说我们都是同性…怎么可能?!”
夜月学姐并没直接反驳我的话,只是冷静的一笑,反问我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我…”夜月学姐的话正中下怀,我一瞬间觉得心中的想法十分复杂,竟无法肯定我自己的话.
自我认识露西以来,就一直是同吃同住同睡,一起洗澡,什么事都一起做,什么困难都一起承担着的.
我对露西…真的只是…
“谁?!”夜月学姐突然警戒地大叫一声,我扭头望去,只见我们的房门,被轻轻扒开一条小缝,一个诡异的身影从门缝闪过.
“可恶!真有人监视!”夜月学姐不由分说,两步窜出去,一把拉开房门,就冲出去追那个人了.
我本来也想去追的,但想到走廊里很狭窄,我一起追出去碍事不说,而且我…也只会拖后腿吧.
我只得坐在床上,安静得等待结果了.
约几分钟后,夜月学姐像是有点儿火气儿一样的推开门,抹了一把额顶的汗,怒道:“那个监视我们的家伙,跑到甲板上后,跳进了海里了,穿着拖鞋完全跑不快啊!波塞冬公司的人难道真的派人来监视我们了吗?那我们要来索马里的事情,难道已经被发现了?”
“跳海了?人类在夜晚的海水中撑不了太长的时间吧?他难道不要命了吗?”我叫惊的道.
“如果真的是波塞冬公司派来监视我们的人,那就一定会有人来接应他的.他根本就不用担心,而且他需要的也得到了——我们正在前往索马里的消息,可能已经暴露了.”
“诶!那这么说的话,Vritra就可能会改变行程,或者加强戒备,甚至布下陷阱…我们要取消这次计划吗?”如果我们回去的话,那么,夜月学姐可能就会没有危险了.我是这么想的.
“不.还是要继续,波塞冬公司的行动一向难以掌握,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错过了,搞不好会再也没有给伊莎卡她复仇的机会了.而且说不定那个监视者并不是波塞冬公司的人呢.”夜月学姐仍然倔强的不肯放弃,但那个监视者,怎么想,都应该是波塞冬公司的间谍吧.
“可是,明知是个陷阱…”
“就算是陷阱,我也必须要进去看看!”夜月学姐突然吼了起来,“你能明白吗?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在自己眼前死掉的感觉!那比死掉还要难受!”
我张张嘴,欲言还止,半天还道出一句:“对不起.”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夜月学姐稍微得恢复平静一些,“虽然这么说,但真的是太危险了,我不应该把你们卷进来的.这样吧,明天,你和露西再坐别的船返回日本吧.”
“夜月学姐!怎么可以?”我突然一把抓住了夜月学姐的肩膀,在夜月学姐吃惊的表情中,我难以控制的流着泪道,“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啊.我怎么可能把你丢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不想,不想那个样子,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了的人啊.”
“樱子…”
“在那个精神世界中,我见识了太多…太多惨剧了,我明明就在旁边,却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感觉…”
“对不起,我懂了…”夜月学姐抬手拭去我眼角的眼泪,叹了一口气儿道,“樱子…本来应该像普通人一样活着的你,为什么…”夜月学姐倒吸了一口气儿,没有继续说下去.
本来应该像普通人一样活着的我…为什么…
索马里,位于非洲东部的国家,西临埃塞俄比亚和肯尼亚,东临阿拉伯海,被称为“非洲之角”,拥有非洲最长的海岸线.
然而,这个国家有关的,几乎全都是不好的事情.从1991年西亚德政权倒下后,索马里陷入了军阀混战的无政府状态,社会教肓和经济体系,几乎全部在内战中崩溃.
1993年,美国三角洲部队在索马里抓捕一名军阀时,被击落在了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导致了全市的人集体与三角洲部队陷入交火,最终有上千名索马里人丧命,三角洲部队也付出了19人丧命的代价.
而自20世纪以来,许多索马里的平民,都因为难以维持生活,走上海盗的路——而我昨天,就已经见识过了.
此时,我们三个正坐在当地向导的一辆黄色丰田汽车上——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也能见到日本的丰田汽车.但此时,我并没有心情感慨在异国他乡找到了亲切感.
道路,不对,根本就没有道路,我们行驶一地荒芜的沙地里,偶尔能看到颜色与沙地没差多少的零星植物.空气干燥灼热,我都感觉到自己的汗水快要汇成河了.
真热啊…
“很热吧,喝些水吧.”夜月学姐递过两瓶纯净水给我和露西,但她的脸上也布满了汗珠,果然,这里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啊!
“谢谢!”我和露西异口道谢着,都接过了纯净水,三下五除二拧开瓶盖就大口大口的喝着能令人感到舒适的水——虽然在太阳的照射下,这水已经变得热乎乎的了.
这时,我们的向导,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戴着眼镜和白色鸭舌帽的黑人男青年转过头来,用发音还很标准的英语对我们说了一些话——不过我接近一句都没听懂.
“向导告诉我们,距离我们目的地——一个名叫艾加特的小镇还有十公里左右,叫我们忍耐一下——连他都看出我们热得不行了啊.”露西又喝了两口水,接着为我们翻译道,虽然估计也就是我听不明白.
“还有十公里啊?这的天气还真是热到不行啊.”我用手扇着风,感叹道,“过去在日本时,还总嫌夏天非常热呢.现在我突然觉得日本好凉爽啊.”
怀念的,大概不只是凉爽吧…至少在几个月前,我还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下午两点时分,我们才终于见到了那个名叫艾加特的小镇——与我想像中的城镇不太一样,这里反而更像是一个荒凉的贫民窟,城镇的入口处,竟然有军队把守,不过因为我们没带武装,他们也大抵觉得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的旅行者而已.
小镇里是一些还算高的楼层,但楼层外表却是非常难看的颜色,就像是垃圾处理站一样,有些墙壁上还能看见清晰可见的枪眼.人们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像是破旧的衣物和香蕉,纸箱等胡乱堆放着,或是搭在阳台上.
由于是建在绿洲边上的,我们脚下是一地没什么生气儿的草地,居民们穿着拖鞋或赤祼着双脚从我们身边走过,不时回下头,惊讶地打量着穿得相比要好得多的我们.
而在我们眼前,几片居民楼的围绕中,许多人搭着一些五颜六色的帆布,用帆布挡住要命的阳光,推着小车兜售着一些不太值钱的东西.
“这里看起来,好像非常穷困的样子.”我环顾着这里的环境,但只看到了满天乱飞的苍蝇,连空气都带着一股土腥与腐臭混合的难闻气息.
“这个国家自从陷入内战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了.大家连出门都要带枪才行呢.”夜月学姐摊开手,向我介绍着.
“诶?!”我先是震惊,随后仔细一看,才发现附近的当地居民,大多腰里都别着枪,而且他们对此一点儿都不奇怪的样子.
“真是个奇怪的国家…”我倒吸一口凉气儿,回想起日本——哪里可能会在街上看到真枪——绝大部分情况下,只能看见那些军武宅们背着枪模型在街上玩cosplay而已.
“这个香蕉好像很好吃啊!”露西突然大叫了起来.我扭过头来,看见露西正双手压在一辆绿色的手推车上,让自己小小的身子轻轻跳起来,像是要扑进车里一样.
“露西,你在干什么啊!”我连忙小步跑过去.这孩子要做什么啊?万一给别人带来了麻烦怎么办啊!
“樱子,你看!是香蕉啊!”露西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兴奋的用手指指着车里的货物,向我叫嚷着.
“你也太馋了吧!只是香蕉…啊!”我本想一把拉走她的,但我朝车里望了一眼,就瞬间震惊到全身僵直了.
怎么可能…
看着车里那颜色优美,远比日本能看到的香蕉大上好几圈的大香蕉,我开始明白露西为什么那么兴奋了.
摊主是位体形略有些发福的大妈,她看见我们这些游客似乎对她卖的香蕉非常感兴趣,便滔滔不绝的开始向我们讲话,虽然听不懂,但估计就和我们在家里看的电视广告差不多吧.
这时夜月学姐走过来,她看了看我和露西的反应,露出了一副好像都知道了的表情,然后开始用阿拉伯语跟摊主交谈了起来.
没过多久,夜月学姐拎着两大塑料袋的香蕉递给了我们.
“真是的,两个人对着香蕉流口水发呆…就像小孩子一样.”看着扒香蕉吃的我们,夜月学姐用手挡在嘴前,腹黑的说着.
我和露西停下吃香蕉的动作,低下头,脸都红了.
居然被吐槽为小孩子了啊.
“噗,开玩笑的.”夜月学姐笑了出来,“不过索马里的香蕉可是很有名气的,号称世界最甜的香蕉呢.甚至说香蕉是这个国家的人的主食也不为过啊.”
“夜月学姐真是的…”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香蕉真的是非常好吃啊.
“我们到地方了.是全镇最大的旅馆呢!”露西抬起头来,看见了什么,忙将满嘴的香蕉全吞下,然后一抹嘴角,向我们喊道.
我和夜月学姐扭过头去,看见了一座白色的,似乎很大的,带着一种伊斯兰宗教气息风格的建筑物,偶尔有几个并不像这个国家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今晚就住这里吧——因为很少有人来旅行,所以很冷清啊.”夜月学姐稍稍清理了一下有点乱的房间.
这个房间布置的也相当简陋了,墙壁倒是刷得还挻干净的,刷成还算让人舒服的黄色,但房间不太大,也就能在留有一些空间的情况下,刚好放完两张还算可以的木板床,上面铺着洗得至少不会让人觉得恶心的花色被单,每张床上搭着半透明的蚊帐,想得还挻周到的.
毕竟这地方蚊虫还挻多的.我一边用手连扇风带驱赶着在屋里满天飞的蚊虫,一边掀起床边的蚊帐.
“诶,这是什么?!”这时,我才透过薄薄的蚊帐,看见床的那边墙上,有一抹难看的黑色,像是被火熏烤过一样.
夜月学姐转过身去,与正在为我们房间的水壶里倒热水的黑人侍者谈了几句.然后淡定的告诉我:“是因为两个月前,这个镇上有两伙军队交火时,有一个民兵不小心把一个自制的燃烧瓶扔进了这个房间里导致的.不过大部分被烧黑的地方都重新漆了一次,这个地方因为不显眼,旅馆方面没看到.他们承诺明天就将那里漆一下.”
“啊!不是吧!我们现在到底睡在多么危险的地方啊!”
“没办法啊,索马里就是这样啊.但愿我们在这的几天里,别出什么事.”夜月学姐不当回事的说着.大概因为夜月学姐对这种情况,也不是没见识过吧.
可是我还是觉得蛮可怕的…万一晚上再发生什么情况,有个手雷或燃烧弹扔进我们的屋子里可怎么办啊?
大概得整理了一下我们的行李,已经是八点钟了,夜月学姐建议我们早些睡吧,明早她要去收集有关的情报了.
而睡觉的配置一样,我与露西睡一张床,夜月学姐单独睡一张床.
向导已经被夜月学姐花钱打发走了,毕竟我们要干的是一件大事,有个外人一直跟着也不好.
“晚安.”
“晚安.”
我们互相道了晚安后,各自拉上了窗帘,在索马里凉爽的夜晚中休息.
在我刚刚将被单拉上盖住我和露西的身体时,露西突然就靠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
“露西…算了.”我本来想说什么来着,但仔细想想,其实从认识起,露西就一直是抱着我的胳膊睡觉的.嘛,我也该习惯了呢.
可是,为什么,今晚会注意的呢.
露西…
想起夜月学姐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一阵绞痛,仿若在流血一样.
夜月学姐曾经有一个非常深爱的人,就是伊莎卡,她驻进了夜月学姐的心里,至今仍然如此.然而夜月学姐现在却再也见不到伊莎卡了——所以夜月学姐才会说出‘好好珍惜眼前的人’这样的话吧.
与心爱的人,离别是什么样的感觉?
心好痛…
Mahesh…
梦中反复出现的,穿着骑士盔甲,明明身体轻得像是风都能吹走,却那样英姿飒爽地站在我面前的少女.
陪伴着我,喜欢撒娇的,像小孩子一样耍脾气,却活泼得,让人也不禁跟着她一起活泼起来的露西.
她们的身影在我脑海交织在一起——是的呢,无论怎么想,露西和Mahesh都是一个人的样子.
对了,露西的姓氏Knight——不就是骑士的意思吗?
想到这,我转过身来,想问露西:“露西,那个…诶?”
露西居然已经睡着了,不怎么重的脑袋枕在我的胳膊上,紧闭着双眼,美丽的睫毛在因为不知做什么梦而微微抖动着,她缓慢而均匀地呼吸着,将温热的气息喷吐到了我的脖子上.
这孩子啊…真是只要躺下就能入睡啊.
“嗯.”露西突然蠕动了一下,轻轻地哼了一声.
怎么了?梦到了什么东西吗?
突然,她的身体更加靠近了我的脸,我没等反应过来,感觉露西微弱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得很清楚,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脸上.
露西的唇轻轻得,像是花瓣一样,粘在了我的双唇上!
露…
露西!
“Kanja…为什么这么深情的望着我的脸?”过了不知多久,露西慢慢的离开了我的唇,缓缓地睁开双眼,暧昧地说道.
“Mahesh…”我有些迷乱着,呢喃着这个令我无法不迷失的名字,不知为何抱紧了露西的身体.
索马里寂静的夜晚里,我们的呼吸声变得从未有过的深遂,像是沉浸在彼此的生命里,融为一体,只有北风吹动着展开的窗户,发出的轻微响声,打扰着这美妙的,奇怪的,令人无法停止的曼妙乐章.
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呢?
突然,露西一反身,骑在了我的身上,十指温柔地钻过我的指缝间,紧紧地握住我的双手.
“因为离别得太久了…久到我都没法清晰的想起来.”露西将脸一点儿一点儿的凑近,在我不自主的喘息声中,将头埋在我脸侧的头发里,极为小声地倾诉着,“所以——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了,没法控制自己怦然跳动的心,没法压抑自己沉积的思念——它们全部都燃烧起来了.”
“Mahesh…”
是呢,连我都感觉得到,燃烧起来了…气氛变得热了起来…就像是火山喷火一样,压抑的全都释放出来.
那颗心,狂热的,想要追求着什么无名的欲望,跳动得更加让人无法安静下来,仿若会随时从我的胸腔里跳出一般.
思念…
那在花海中起舞的少女身影,如同一只美丽的,不属于这污秽尘世的蝴蝶,在我眼前轻轻飞着,无拘无束.
“我是一个,永远都不明白什么是温柔,一个看起来强大,却最脆弱的人.”露西贴着我的耳朵,无比深情的说道,“唯独对Kanja会懂得温柔这种事呢.Kanja——我爱你.”
我…
也是…
我的Mahesh…
我…在做什么啊.
清晨起来的我,有些无精打采的一个接一个,将衣服的纽扣拧上.
几乎一点儿也想不起昨天晚上,我到底做了些什么…细节一点儿也想不起来…简直像是囫囵吞枣似的.
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
“Kanja——我爱你.”
嗯…呜…
太,太害羞了啊!
我把脸狠狠压在桌子上,担心被人看见我红得像是冒火一样的脸.居然被同性说了的这样的话…而且我还非常高兴的…啊啊啊!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抬起了头来.
不过话说回来,Kanja到底是…是我的名字吗?为什么不论是露西还是Vritra,都曾经用过这个词来称呼我.
可是,这个词到底是什么呢?
我回过头去,看着原本露西睡过的地方,现在被折腾得乱糟糟的,大概是昨晚动得太激烈——不对!我在说什么啊!昨晚一定是什么都没发生的,对!
再坐在这里,一个人绞尽脑汁的瞎想,也不可能想出些什么的.露西和夜月学姐起床得比我早,已经去下面吃早饭了,我也快去吧.
“樱子!我们就等你了呢,真慢呢.”露西坐在旅馆餐厅的一张看起来非常干净的桌子边,兴奋地向我招着手.夜月学姐就坐在她旁边,她们面前都有一张白色的盘子,和一个普通的玻璃杯,都已经空无一物了,看来已经吃完早饭了.
“对不起!”我歉意的笑着,拉出一张木制的椅子,坐了下来.在我面前,同样摆放着一张略大的白色瓷盘,里面摞了三张煎得金黄诱人的饼,散发着让人垂涎的香甜味.旁边放着一个玻璃杯,里面装着约杯十分之一高的白色液体,似乎是牛奶的样子.
“这个饼,好像是玉米饼的样子,不过这股甜味…不像是单纯玉米的样子啊,而且感觉挻熟悉的.”因为没有筷子供应,我只好用手拿起饼咬了一口——不过饼的美味,很快让我遗忘掉了手上沾着油腻的不快.此时,我一边认真的咀嚼着嘴中的美食,一边猜测它的内容.
看着饼被咬掉的那一部分,缺口处,里面的馅料金黄色的,呈现了半流体的形态…这个是…
“这个是香蕉馅的玉米饼吧!”我看穿了答案,不禁高兴的拍手叫了起来.
“对,是索马里特色的做法呢,其实,索马里人几乎能把香蕉这种特产做进任何料理里.”夜月学姐称赞着,“那你能猜出那个奶是什么奶吗?”
“应该…”我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细细地品了一下,但却觉得有些迷乱了起来,“似乎不是牛奶的样子…是什么呢?”
“是骆驼奶哦.”
“噗!”我差点没把嘴里的奶喷出来,强忍着吞下去,不敢置信地道,“居然是骆驼奶…这也行吗?”
虽说想想,似乎也不是很奇怪啦…但在日本长大的我,还真的是第一次喝骆驼奶.
夜月学姐捂着嘴笑了一会儿,才切入正题的宣布道:“那我们全都吃完饭后,我就去收集情报吧,因为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Vritra会在什么时候进行交易呢.你们可以去玩玩,见识下风土人情,就当作是旅游.嘛,露西的话,带着樱子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小事一桩.”露西自信的拍拍平坦的胸部道.
“嘛.”夜月学姐突然腹黑地一笑,望向我这边,小声道,“昨晚,我可听见了一些美妙的声音啊.”
诶?
诶!
难道是指…
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