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这个小镇的东南边缘,有一处已经被废弃的建筑工地.这个地方原本曾经被另一个军阀长期占领,他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的江山稳固了,于是便下令在这个边缘处修建一处自己的“办公楼”——用夜月学姐的话来说,就是专门用来干些不是用来干“公事”的地方.
但这家伙没想到很快被一个新起之秀拉迪贾尔——也就是Vritra这次的交易对象给干掉了.
拉迪贾尔占领这个小镇后,这个项目就被废止了——虽然同样荒淫残暴,但年轻的拉迪贾尔野心更重,所以他不打算浪费钱财在这种破地方修建什么娱乐场所,而是打算省下钱来购买更多的武器弹药武装他的军队.
此刻,我们就在这处工地里躲藏着——由于担心拉迪贾尔的部队会在这里警戒,所以我们很早就醒了,在清晨就来到了这里.
这里有两座废楼,都是修建到一半就废弃了的建筑物,除了灰色的墙体外,建筑物里只堆着无数落着尘土的建筑材料,有些楼边围着绿色的PVC网格布,还架着手架脚.
在两幢楼中间,除了一大堆木材,钢筋什么的,堆在一起,还有一大片空地,很平坦,被人施工过,造成了一个类似于机场的设施,似乎是以前军阀修建的,方便他坐直升机来这里.
此时,已经是中午左右了,我们简单地吃了点干粮,就又开始了蹲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蹲点.
经过仔细的策划后,我们已经制定好了计划.
夜月学姐担任主要的狙击手,隐藏在北边的废楼最高的五层楼上,准备狙击可能会在下午出现的Vritra.而我则和露西一起藏在同样是五层高的南废楼上,由于露西的实力似乎非常高,所以夜月学姐完全放心的让露西保护我的安全,而我的职责——则是用望远镜观察情况,特别是夜月学姐的楼里,以防止有敌人冲上那层楼.
同样的是,我们的楼里,都安放了许多那种叫作“阔剑地雷”的东西,它像是一个沙黄色的盒子一样.据夜月学姐说,这是非常棒的炸弹,一旦敌人被它探测到,就会炸得他们手舞足蹈起来.
“樱子,露西,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从对讲机那边传来了夜月学姐的声音,我向北楼望去,看见夜月学姐穿着那身黑道般的黑色衣物,趴在五楼楼层边一堆钢筋边上,向这边挥着手.因为有些远,一身漆黑的夜月学姐看起来有点儿像是黑色的燕子一样.
“嗯,听得很清楚呢.橘你偶尔也会有像小孩子的一面嘛.居然闲得在玩对讲机诶.”露西笑着对对讲机说着,偶尔露出那可爱的小虎牙卖一下萌.
“我只是试验一下对讲机好不好而已.”夜月学姐面对露西的吐槽,便随口的辩解了一下.
“OK,OK~权当是在试验对讲机好了.”露西还是在玩着这个梗.
“不过说起来,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了啊,交易双方还没来,他们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动,不来了?”从天不亮等到现在,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我,拿出智能手机看了看时间后,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钟儿了——波塞冬公司和拉迪贾尔的交易时间按道理已经到了啊.
“真是奇怪啊,难道那个军官卖给我的是假消息不成?为什么…”夜月学姐话讲到一半,突然愣了一下,道,“不,不是假的,拉迪贾尔已经来了.”
我也果真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从东边传来.我举起望远镜,向东边望去.
只见四辆不同颜色的卡车从那边呈四方阵形驶来,每辆卡车上都架了一挻重机枪,还有穿着迷彩服的军人在卡车后面警戒四方.而四方阵中,则围着一辆看起来不错的蓝色敞蓬车,在车上有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司机正在把着方向盘,游刃有余的将车开进稍有点乱的工地.而副驾驶的位子,坐着一个穿着深色迷彩服,头顶着一顶红色的贝雷帽,还戴了一幅太阳镜,左侧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一张像是永远不会有表情的脸上,尽带着凶残与冷血的气息.
这个人,一定就是那个叫拉迪贾尔的军阀吧.不会错的,这派头,跟我们市的市议员似的.
而车队的后面…我的天啊!
一辆身材和那些汽车比起来就像是巨无霸一样,身上覆满了钢甲,巨大的车身上,又顶着一个炮塔——没错,这是一辆坦克!
这真的是要交易军火,而不是抢军火吗?
“居然还有一辆T42坦克.看起来这次的暗杀会很麻烦啊.”在北楼的夜月学姐卧在楼边一处视野较好的地方,将狙击枪的双脚架架起来,已经做好了狙击准备,“不过这也说明,那个军官卖给我的情报并不是假的.Vritra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了.”
“夜月学姐!我们不可能对抗坦克的啦!”我差点没叫出来.
“放轻松点儿.虽说坦克要对付起来是困难点,不过这么小的地形,坦克也不好发挥啦.何况我们的目标是Vritra啦,等我成功干掉她,所有人都会向我集火的.你们就趁机快逃,我嘛,逃得出来,咱们就会合离开索马里.不能的话…就算了吧.”夜月学姐试图装得不以为然,但明显是在勉强.
“这是什么话?生命不能开玩笑啊!”
“但是如果失败的话…我也只能尽力不拖你们下手了,对不起了呢.”
“怎么这样…橘夜月,你这个笨蛋!”我听不下去了,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对讲机,自从认识夜月学姐以来,第一次称她为“笨蛋”.
还是说,夜月学姐觉得,如果成功了,她也能了却一件心事;而失败了,就可以去三途河见伊莎卡姐姐——真的,真的是笨蛋一个!
明明,还有许多的人,我,樱井学姐,露西,大家都很关心她啊!
突然,露西白嫩的小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我感受到从她手心传来的温热体温,突然觉得烦躁的心情又变得平和了下来.
“露西…”我侧过头去,看着笑奤如花的露西,觉得心头一热.
“橘她会这样做,也必然有着她的理由呢.但是不用担心呢,我不会让橘那家伙有什么事的.樱子你,信得过我吧.”
“当然.我相信你.”我觉得原本悬着的心,已经回到了正常的位置,我微笑着回应了露西.
“Kanja…”露西的双眼突然变得迷离起来,脸缓缓地靠近了我.
“露西…做什么啊…我们都是女孩子,不要这个样子…”我觉得身上的血突然像是烧起了一样,浑身上下都热了起来,心跳也变得快起来了,奇怪的感觉.我拐过头去,不敢看露西的双眼,身体下意识的向外挪着.
然而露西已经完全不在乎外界的情况了,突然一下子将身体扑了过来,像玫瑰花瓣一样的双唇一下子粘在了我的唇上.
已经…没办法去想外界的事情了…
我们将温热的气息,呼到了彼此的脸上,一切意识就变得淡薄了,此刻,我们如同在云朵上一样,忘我的相拥着,像是融为了一体一样.
“啪”一声轻响,我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将对讲机扔在了一边.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Mahesh…
我的双臂从露西的腋下伸过,紧紧得,像是抱着自己的生命一样,将她的身体环抱住.
我爱你…
“露西,樱子,你们快点回到现实吧.太过亲热,我都看见了啊!”突然夜月学姐如同看好戏一样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下子打断了我与露西正在做的事情.
“啊啊啊!”我和露西一下子分开了,两个人的脸都涨得通红,像是在做什么坏事的小孩子被人发现了一样,慌张的大叫了起来.
“好了,好了,要亲热的话,回家再亲热嘛.现在你们看下面,有点儿变故啊.
“变故?”听夜月学姐这么说,我捡起掉在地上的对讲机,举起了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向下方看去.
只见那个应该就是拉迪贾尔的男人,推开车门一跃下车,其它的卡车也停在了四周.在最左边的一辆卡车上,原本在车后操作机枪的军人,低下身子抓起一个人的衣领,像扔一件东西一样,将那个人从车上扔了出去.
那个人一下子摔在了又硬又干燥的地面上,他的双手被反捆在背后,身上穿着一件沾满沙土的迷彩服,似乎也是军人的样子.
“他们要做什么?”我觉得有些怪.拉迪贾尔不是应该来交易军火的吗?为什么又变成押送战俘了呢?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拉迪贾尔想杀了这个人.”
“什么?!”
但见拉迪贾尔用有力的手抓住那个军人的后脖领,将他的身体提起来,那个人正一脸惊恐的,张着嘴焦急的说个不停,像是在求饶.
可拉迪贾尔毫不在意,只是在士兵们的围观下,押着这个人走到飞机降落坪附近,然后狠狠地一脚踢在了他的双腿上.这个人可怜的跪在了降落坪前,浑身抖动着,不敢看拉迪贾尔.
拉迪贾尔自顾自的说了些什么,然后绕过这个人的身体,从他右边走到了左边,接着突然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啪!”因为没什么别的声音,枪声在这里显得格外明显.我本能的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再睁开眼时,看见拉迪贾尔冷血地转过身去,将枪又插回了枪套里.而那个人满头是血地侧躺在了降落坪边上,脑袋枕在了飞机坪的一角,在子弹破开头骨的刹那,喷出的鲜血在飞机坪上留下一片血点.
“这个人有点儿眼熟…该死!”夜月学姐说着说着,突然反常地爆了一句粗口.
“发生什么了?”
“那个人——那个人好像是之前卖给我情报的军官?!”夜月学姐叫了起来.
“什么!”
难道说,我们暴露了吗?
这时,我听见了一阵,足以人没办法听到别的声音的,异常响的引擎声,我循声望去,看见两架小型的黑色直升机从天而降,驶向那血染的降落坪.每架直升机的靠尾部,都用喷漆绘上了一个奇怪的图案——一条巨大的红色大蛇的头,正对着我们的视线,张开血盆大口,吐出腥红色的信来——有点儿像以前一个名叫《沙罗曼蛇》的电子游戏的封面.
“那好像是波塞冬公司的标志…难道我们没有暴露?但那样的话,拉迪贾尔是为什么原因杀了那个军官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夜月学姐用狙击枪的瞄准镜观察着这两架直升机,顿了一顿,确认道,“我好像没看到直升机里有Vritra的样子.”
“的确呢.”我用望远镜也看了下,果然没有看到Vritra的身影.
“会不会是因为Vritra的身体太小了,所以没看清呢?”露西在一边想到什么,对我们说道.
“这么说也太牵强了吧.”我有点儿不太相信.
“总之,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吧.不过就算她在,要杀她也简直是如同火中取栗一样困难啊!”夜月学姐说着,又把右眼移到了瞄准镜后面,一直死死盯着直升机.
慢慢的,两架直升机降在了降落坪上,螺旋桨高速旋转掀起的风,让拉迪贾尔等人似是已经睁不开眼了,他们不禁退后了几步,身上的衣服都因为气流抖动了起来.
只见直升机成功的降落了下去,伴随着直升机的成功降落,它们的螺旋桨,才缓缓地停止了转动.
然后从两架直升机上,在每架直升机的门两侧,都各有两个人,利用安全索坐在那里.现在他们解开安全索,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
这八个人像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整齐地站成了两排.利用望远镜,我可以看清,他们身高胖瘦居然都差不了多少!可见波塞冬公司选人之细.他们都统一穿着黑灰色的衣物,腿上绑着黑色的护膝,双手戴着黑色的防滑手套,双脚穿着黑色的户外战斗靴.而他们的头上都戴着一个,有点像是防暴头盔那样,前面有玻璃罩的头盔.不但如此,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套了一件和我们身上的龙鳞甲一样的防弹衣,手里抱着一支黑色的突击步枪,怎么看都比拉迪贾尔的人手里的枪要好得多.
这些装备精良的人,和拉迪贾尔的部队比起来,简直像是Iphone比诺基亚一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这时,我们看见一架直升机的驾驶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来.一个飞行员,穿着和那些战斗兵差不多的装备,不过手里抱着的不是突击步枪,而是一支不怎么大,甚至用单手都能轻松使用的单兵自卫的武器.
而另一边的驾驶室的门也打开了,一个金发的高个女人从那里跳出来,她穿着一件绿色的,似乎是蛇皮的低胸装,穿着黑色超短裙与黑色吊带袜——等一下,她是…
将望远镜调到最大倍率,我仔细地看着那个女人,她在飞行员的陪伴下,从两排战斗员中间走过去,淡紫色的眼瞳,充满魅惑感…
不会错了!
这个人,曾经在我和露西去超市时,对我们做了非常奇怪的事情!那双眼睛,似乎能对他人洗脑一样!
“是她…”我放下望远镜,怔怔地道.
“怎么了?樱子,你认识她吗?”夜月学姐见我反应不对,连忙唤我两声.
“也说不上是认识啦…但这个人…我见过.”
“难道,她也是‘神’吗?”
“不.”露西打断我们的对话,“她并不是‘神’,而是从Vritra的精神里分化而出的生命体.”
“那是什么意思?”夜月学姐将眼睛从瞄准镜后面挪开,着急地问.
“别管了,反正现在的情况不太对.我建议还是撤退吧.”露西将腰间的手枪拔出来,用力地用左手拉动了一下那方方正正的套筒,将子弹顶上膛,似乎是要作好战斗准备一样.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你说的有道理.”夜月学姐在对面的楼层上,站了起来,将狙击枪抱起,看来也打算放弃计划了.
这时,我们看见两层楼的下面,本来被阳光照耀着的一切,突然被一大片阴影遮盖了起来!
我抬起头来,猛然看见,在天空中,一架巨大的军绿色的武装直升机出现在我们的头顶,它的侧身,同样画着一个巨大的正在吐信的红色巨蛇头的标志!
“阿帕奇?!快撤退!”夜月学姐立刻一转身,就跑向了前往楼下的楼梯口,“那个操作航炮的人正盯着我!我们已经暴露了!”
“它不是事儿!”露西突然站了起来,双眼冒出金色的光芒,头顶浮现出了那个粉色的查克拉图案.但见露西举手一指武装直升机,那架直升机突然在空中火光迸现,仿若被什么反装甲武器击中一样,在我们的注视之下,轰然爆裂开来了开来.
许多沾着火的装甲碎片和散碎零件,像下雨一样噼哩哗啦的降下,还有一个约锅盖大小的装甲碎片,带着一身灼热的烈火,径直砸在我们的楼层边角,一下子就砸掉了一大块水泥,吓得我和露西连连后退了几步.
那个“空中巨兽”在火焰中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咆哮声,仿若陨石一样,直直的掉落而下.我们再度走到楼层边,向下望去,只见这架已经变成废铁的武装直升机,在我们的视野中,越来越小,最后快要坠向地面时,却又造成了一次可怕的爆炸,将工地边缘的一片地方,全变成了熊熊的火海.
——它竟然,直接砸在了那辆坦克的头上,也将那辆坦克送下了地狱!
“发生了什么?露西!是你做的吗?”夜月学姐充满疑惑的声音,略带着斥责从对讲机里传来,“这里距离那些家伙太近,就算发现了我们,阿帕奇也不敢轻易向我们攻击的,可你这么做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
“对不起!我太过于武断了.”露西呼出一口气儿道,抱歉道.
“快撤吧,他们来了.”夜月学姐提醒我们道.
我和露西这时才看见,那些刚刚被飞机的坠落吓到的拉迪贾尔的人,和波塞冬公司的人,躲在了一建筑材料或汽车边.但因为他们距离坦克有点儿远,没什么损失,现在我们看见他们不再躲躲藏藏,都出来了,拉迪贾尔的人大概因为训练不足,似乎还处在惊慌中,但那些波塞冬公司的士兵,却已经迅速的冲向了我们这边的楼.
“知道了,我们下去和你会合.”露西冷静地说着,一把拉起我的手,冲向楼梯口.
有露西在的感觉——很安全呢,虽然露西有时似乎又会突然变得很可怕.
被身材比我娇小些的露西拉着走,稍稍有点儿感觉力气儿很难使出来.我们奔走在堆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走起来非常费劲.
这时,我听见从我们脚下的楼层,传来许多声爆炸声,一声接一声,就像是动作电影里的音效一样,但却更真实.
“发生了什么?”我满头大汗地焦急着问露西.
“那些家伙大概全都踩了我们布下的阔剑地雷——说不定无一生还也不一定.”露西连头也没回一下,不太当回事儿的告诉我.
“这样啊…”我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面,思绪有些乱.
这么说,又有人死了吗…
又奔下了一座楼梯,我们从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和材料边窜过,不时能看见倒在材料边的尸体,和流成河的鲜血.我只得难受的将头强迫着正视前方.
只是因为…但是…
不知道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去想些什么.我甚至一瞬间,都开始忘却了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披着金色长布袍的怪人…Vritra…和我相处了这么久,但我却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了解她的露西…还有我…
杀戮…残忍…黑暗…这些本似乎与我无缘的事情,正像是火一样,将我包围而起.那个时间,夜月学姐也说她是,如同处在一座被漆黑之海所环绕着的孤岛上——可是我,又何尝不是呢?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啪”一声枪响,打断了我渐渐沉入了深渊中的思绪,将我如从梦中惊醒一样,子弹划出火光,从我眼前穿梭而过.
露西突然一松手,机敏的一把推开我,使那发子弹未能伤我分毫.
而子弹的来源,是一个躺在一堆钢筋后面的波塞冬公司士兵.他的双腿都被炸断,鲜血像是洪水决堤一样的流淌而出——然而就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忍着剧痛,用身上带的用来自卫的手枪,向着我们开枪.
怎么会…一般人,应该已经晕过去了吧…
但露西没有多余的心思想那些,身体灵活地一转,一脚一踢走他手里的枪,随即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枪,对准了那个伤者.
露西…
“不要啊!”我下意识地喊了出来,竟然扑向了露西.
在我扑来时,我抱住了露西的手臂,因此,露西的枪未能对准那个人,发生了偏差,伴随着一声就在我耳边响起,使我不禁有点听力受阻的枪响,旁边的钢筋上爆开一星火花.
“樱子!你做什么!”露西不满地叫起来,“要是伤到你怎么办?”
“对不起…”我抱着露西的手臂,犹豫了一下,才有些胆怯地抬起头来,看着露西的双眼,恳求道,“露西…不杀这个人好吗?”
“樱子…”露西试图推开我,“这个人可会伤害你!你为什么要为他求情呢?”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啦…”我有些压力很大的喘了一口气儿,找些可以不必杀人的理由,“但是,这个人已经没有枪了…而且,他都已经这样子了,也不可能再做什么坏事吧…”
说着,我小心地打量着露西的神情,生怕露西会生气了,因为现在露西的表情很糟糕,一幅一定要杀死那个人的样子.
但过了一小会儿,露西的表情淡然了一点儿,犹豫的神情浮上眉梢.在略略迟疑后,她终于将枪抽出来,插进了腰间的枪套里.
“反正就算不杀他,过一会儿,他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露西叹了一口气儿,然后又一把拉起我的手,开始逃离大楼.
一开始,露西沉默着,并不说话,我也觉得气氛也沉闷,没有敢说什么.当我们跑到二楼时,露西突然问我:“樱子,为什么要救那个人呢?”
“因为…因为…”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的——因为你的天性就是如此呢.”露西有些放慢了脚步,“不愿任何人痛苦受伤,对吧.”
“是…”
“可是,你想过吗?那个人失去了双腿,他的血流个不停,他是死掉更痛苦,还是活着更痛苦呢?”
我突然愣住,然后说着一些我自己也不太相信的话:“也许,也许…其它波塞冬公司的人会救他…就算腿断了,以Vritra的力量,也可以令其复原…”
“不可能的.”露西冷冷地打断了我的话,“你知道的吧,Vritra那个恶魔——人类对她来说,仅仅是‘家畜’而已,她根本不会把自己的力量用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身上的.”
我怔怔得不再说话,因为我完全明白露西的意思,我只是在对我罪恶,找个理由而已.
我…
让那个人更加痛苦了吗…
明明,明明…并不想那样的…
不知不觉,我的双眼被渐渐溢出的泪水模糊了,我的声音,像是老化的唱片一样,模糊不清:“对不起…对不起…明明活下去会更痛苦…会没有未来…但是…但是…我觉得,要是能活下去的话…总会有希望的吧…对不起…”
“天真,幼稚,固执,不愿接受黑暗,总是幻想将世界创造的美好起来——这就是你啊,Kanja.”露西头也不回的对我说着,脚步并没停下.
我低着头,看着地面,却深深明白,露西说得没错——我就好像是活在童话里一样,甚至很久以前,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什么残忍的事情.
我,非常天真.
“不过,一直在嘲笑着你的我,却第一个完全的,支持了你那天真,却美丽无比的想法.”露西突然停下了脚步,语气竟然变得温柔了起来.
“露西?” 我也停了下来,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Kanja说得并没有错呢,只有活下来,才可能有希望——如果知道结局是坏的,就在出生时了结一切…这太愚蠢了.”露西侧过身来,微笑着对我道,“我想,那个人一定会活下来吧.因为,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啊.”
“…谢谢.”我咬着自己的唇角,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感动——为什么,露西会这么信任,那么幼稚,那么天真的我…但,这都不重要了.
“呐,心情好了些的话,那么,Let’s go!”露西突然又好像恢复了往日充满活力的样子,大叫一声,拉着我的手,就冲向最后的一楼.
这孩子,这又不是游乐场…不过,这样才是露西吧.就好像那么天真幼稚,又固执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一样.
当我们冲到最低层时,突然耳边炸起一片连绵的枪响声来,子弹像布网一样洒到我们的身边.
“趴下!”露西一用力,将我拉倒在地上,同时她也扑倒在了地上,躲在几个乱糟糟的堆在一起的空木箱子后面,这些东西无法抵挡子弹,被乱枪射得千疮百孔,子弹从我们的头顶飞过,碎木屑洒在我们的身上.
过了几秒,枪声曳然而止了,我与露西小心地站起来,从箱子两侧探出头去.
只见在废楼的外面,一辆白色卡车边上,有四个穿着迷彩服的黑人士兵,正在一边叫嚷着什么,一边匆忙得换子弹,他们应该是拉迪贾尔的人,刚刚那轮扫射就是他们干的.
“怎么办?这里有二十多米远,用手枪与他们打,有点儿吃力啊.难道还要再动用一次能力吗?”露西将身体缩回箱子后面,再次拔出腰间的手枪,算计着如何突破出去,“只有四个人的话,未免杀鸡用牛刀——可惜,我居然忘记带个手雷了,只想着带上薯片了…”
“咔!”只听一声脆响,露西竟然把薯片拿出来,撕开包装,然后塞了一片进嘴里,开始吃了起来.
“露西!这种时候就不要忙着吃东西了啊!”当我看见露西居然还开着吃货模式,有种快要崩溃的感觉.
“不!不!我并不是贪吃哦,是忙着恢复体力啦!”露西将几个薯片随手扔进嘴里,辩解着.
“怎么看都不像啊!”
这时,我看见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从那几个军人身后的卡车后,扔了过来,扔到了那辆卡车里.
那是…手雷!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辆汽车瞬间笼罩在一片火光里,带着火的碎片四处迸溅,前面的四个军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全倒在冲天的火光里.
随后,我们看见一个人在枪林弹雨中,一边奔跑向我们这边,一边用抢来的突击步枪偶尔还下手——是的,就是夜月学姐.
“哈!”夜月学姐在靠近我们的箱子后,在地上一个熟练的翻滚,闪到了我们的躲避的箱子后面.
“呼,我们现在可有大麻烦了.”夜月学姐满头大汗地将身体靠在木箱上,对我们道.
“橘,你要吃吗?”露西仍然像在家里一样,悠闲地吃着薯片,还递了一片给夜月学姐.
“你啊…这种时候,我哪里还有心思吃零食啊!”夜月学姐有些无奈地说着,挥挥手示意自己不吃,然后转而说道,“没想到,我们竟然深陷泥沼了…可能那晚的那个人真的是波塞冬公司的间谍,早知道就不那么固执,听樱子的话,取消行动就好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我趴在箱子边上,小心看着外面的情况,紧张地问道.
“我们得想方法撤离.这样吧,我们分成两股,一股吸引那些民兵的注意力,另一股去抢一架直升机.最后,我们一起到直升机处汇合,利用直升机离开这鬼地方.”夜月学姐思索了一下,提议道.
“那我一个人去抢直升机吧.”露西把最后一片薯片扔进嘴里,然后第一个开口了.
“那很危险的…”夜月学姐刚想要说什么,但露西却打断夜月学姐的话,自信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对夜月学姐说:“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啊,都亲眼见证我直接用能力毁掉武装直升机和坦克,抢一架直升机这种事,对我来说,so easy(超简单)!”
“说的也是,那好吧.我和樱子去吸引火力.”夜月学姐想起了当时露西把武装直升机干掉的情景,不禁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于是,在决定后,露西独自一人潜入到飞机降落坪,虽说我也很担心,不过细细想想,连Vritra那种恶魔,在交手上,都不是露西的对手,这些程度对她来说,估计也不是问题吧.
这么想着,我就放心地跟着夜月学姐,去吸引那些民兵的火力了.
“低下头!”夜月学姐弯着身子从各种钢筋建材后面绕过去,同时对我也喊了一句.我学着夜月学姐的样子,也矮下身子,紧跟着夜月学姐,一直走到靠中央一堆钢筋后面.
夜月学姐停下脚步,将头向外探了探,看了看情况.而我也同时停下,躲在了夜月学姐边上.
“我们已经就位了,露西,你觉得怎么开始为好?”夜月学姐举起对讲机道.
“我现在躲在附近一堆木材后面,比较麻烦的是一个RPG在盯着飞机,我担心我一出现,他会直接把飞机炸掉,可以帮我解决掉他吗?”露西尽量小声的回答道.
“这不难.”夜月学姐应着,将对讲机插进侧口袋里,然后放下手里的步枪,又拿起了背后的狙击枪,轻轻拧开狙击枪瞄准镜的盖子,对我道,“樱子,用望远镜帮我寻找那个背着火箭筒的家伙.”
“好的.”我连忙拿起望远镜,向着直升机的方向观察起来.
因为这中间的杂物太多,所以有些看不太清楚,能看见一些穿着迷彩服的军人正警惕的巡察着四周的情况,似乎是在找我们.
火箭筒…在哪里?完全没有看到啊.
等下,这种人一般会站在比较高的地方才对吧?
我向左边的北楼顶望了一下,经过仔细的寻找,终于看见北楼二层的外边缘处,在一堆有点儿特别的绿色木材边上,一个正举着火箭筒俯视着下方的军人站在那里——不过他却只有一半身体露在木材外。
“他在北楼二层的绿色木材堆边上了.”我赶紧向夜月学姐汇报道.
“我知道了.”夜月学姐将眼睛凑到瞄准镜后面,向我所说的方向望去,思虑了一下道,“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脸和手露出来了呢,现在风还稍稍有点儿大,真麻烦呢.樱子,我们换下位置.”
说着,夜月学姐抱起枪,和我交换了一下位置,再次举起枪瞄准.
“这个角度也看不到太多呢…不过对我和我的WA2000来说,这个距离命中不算太难.”说罢,夜月学姐扣下扳机.
“啪”一声枪响炸起,一发子弹从枪口喷出,旋转着,连空气都打结了,扑射向它的目标.
用望远镜,我清楚地看见,那个基本没露出身体多少的人,仅仅暴露给我们的脸部,瞬间爆开鲜艳的血花,染红了旁边那堆都有些掉漆的绿色木材,那个人丢掉了手中的火箭筒,像个破麻袋一样从那里跌落而下.
随即,那些军人像炸了锅一样,并且很快就发现开枪的人在哪里.他们立刻转过身来,一起朝我们这边集火射击.
“啊!”我吓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在噼哩啪啦的混乱枪响中,几发子弹擦着钢筋的上面飞过,差点就糊在了我的脸上——虽然用蛋糕砸人也是用“糊”这个词,但相比之下,我宁愿被蛋糕糊在脸上!
“快掏枪出来!”夜月学姐也不打算顶着火力抬头,她将身体躲在了钢筋后面,并要我立刻作好自卫的准备.
我拔出腰间的手枪来,因为力气小,笨拙的拉动了枪身方方正正的套筒,将子弹顶上膛.接下来…接下来…是解开保险吧…
但是我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保险.
保险呢?
“格洛克19手枪是没有手动保险的——你只要在开枪时,先扣动大扳机前的那个小扳机就可以了!”夜月学姐见我还在枪上到处瞎找,终于明白了我是在找保险.
“好!”我不再瞎找扳机,而是握好枪,左顾右盼着,生怕从我们的旁边突然冲出什么人来.
“那些家伙已经被吸引过来了.要小心了.”说着,夜月学姐又背上了狙击枪,捡起了突击步枪来.
耳边传来那些军人奔跑过来的脚步声,还有他们的叫骂声,夜月学姐预算好时间,突然一下子将身体从钢筋探出一半去,大喊道:“和我一起开火!打趴下他们!”
“好!”我应了一声,也将身体从左边探出去.
没想到,我才刚将身体探出去,就看见一个男人抱着枪向我这里冲过来,距离我也就十米左右.
没有多想,我吓得本能地举起枪,闭上眼睛就一顿胡乱的用力扣动扳机,耳边全是夜月学姐开枪的声音,完全没听到别的声音.就这样,我瞎开了七八枪后,才紧张地又将身体缩回了掩体后面——这时,我才发现,汗水已经将我薄薄的衣物浸透,都粘乎乎的沾在了身上了——不过此刻,不是我纠结自己会不会走光的时候了.
“樱子你啊,是闭着眼睛开枪的吧?居然只把一个不到十米的家伙的腿打伤了——不过这样也够了,他没有能继续作战的能力了.”夜月学姐将背靠在了被太阳晒的灼热的钢筋上,一边略带吐槽的对我说着,一边熟练的拔下步枪的弹匣,看了一下里面剩余的弹药后,似乎确认已经没有子弹了,就随手将枪和弹匣一起扔到了外面去.
“是啊…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我这时才发现自己全是汗的手心,都有点儿握不住枪了.
不过只是打伤腿的话…倒也刚好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情况不太好.”夜月学姐换了自己带的手枪出来,然后稍稍探了下头往外看了一下,“虽然我们的突袭,把他们的头阵压下去了,现在他们都躲在了掩体后面,但人数上,我们还是占劣势的.”
“是啊…何况我们还只是几个女子高中生而已.”我拉起湿乎乎的衣领,觉得天气热得真让人受不了…大概不是单纯因为天气.
“不好!他们爬上卡车了,快跑!”夜月学姐突然大喊一声,紧张得回过头来一拍我的肩膀.
“诶…啊!”我略微迟钝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刻开始和夜月学姐一起奔跑向离得最近的北楼.
一阵猛烈的枪声响起,无数.50口径的机枪弹,像泼水一样,从咆哮着的架在卡车上的重机枪口,撒向我和夜月学姐.
我们脚下的土地炸开,沙子溅到我们的腿上,打得我的腿生疼,但我一点儿都不敢停下来,否则,我搞不好会失去一条腿.
随着一声接一声的破碎声,附近的一些不太经打的建筑材料,特别像木板,被打得支离破碎,还因为外力的作用,崩飞了起来.
终于,在一发子弹差点击中我的腰部时,跑在前面的夜月学姐一把拉住我的手,一用力,将我拉进了北楼的建筑里.那发子弹错过我后,径直射进了一根钢筋里面——真不敢想像如果射中我会是什么结果.
“真是危险呢,如果被打中的话,身体都会两截的.”夜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稍稍缓了下,才将我一把拉起来.
“谢谢…”我拍着胸口,心里大有一种从地狱门口打了一次酱油的感觉.
“现在火力也吸引得差不多了,我们去找露西会合吧.这个地方待得越久,就越危险.”夜月学姐说着,将手枪插回腰间,又换回了狙击枪,“跟紧我,小心你后面和左右.”
“是.”
夜月学姐一下子跳到楼内原本要定成一楼回廊的地方,突然举起枪就扣下扳机,伴随着枪声响起,我看见走廊外那个正在操作机枪的军人张开双臂,侧身滚下卡车.
“我们走!”夜月学姐向我一招手,带头向着直升飞机那边跑过去.
在乱糟糟的走廊里奔跑着,沙土的腥味夹杂着难闻的血腥味涌进我们的鼻子里,令人觉得阵阵反胃.
“你们怎么样?我这边已经抢到一架直升机,就等你们了.”露西有点儿着急的用对讲机喊着.
“再等一下,我们就快到了…啊!”夜月学姐话刚说一半,突然被打断了——一只强有力的脚迎面踢来,夜月学姐躲闪不及,只得用左手格挡.那一脚狠狠踢在她的手臂上,令她后退了几步,一下子没掌握好平衡,仰倒在地上,手里的狙击枪也丢到了一边.
我没等反应过来,那个袭击者也立刻转身一记旋踢,一脚扫到了我的侧脸上,我一时间觉得天晕地转,一下子就撞在了旁边的门柱上,眼前一片金星,耳朵都有点儿听不太清了.
只见在我们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体型威猛的男人,他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疤格外显眼,与他冷血无情的脸简直就是最好的搭配——没错,他就是那个叫拉迪贾尔的军阀!
他扭扭脖子,使脖子上的关节发出疹人的“喀喀”响声.然后摘下墨镜随手扔掉,露出一双凶狠的三角眼,然后又把身上的迷彩服一脱,往旁边的建材上一扔,上身只留下一件军绿色的背心,将完美的,不输给阿诺施瓦辛格的肌肉展示向了我们.
“混蛋!”夜月学姐比我更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立刻用右手伸向别在腰间的手枪,但还没等抓到枪,拉迪贾尔却一脚踩在了她的手上.
“滚开!”夜月学姐怒吼一声,抬起右脚,狠狠一脚踢到了拉迪贾尔的后背上,拉迪贾尔似是太轻敌了,没想到夜月学姐会来这么一手,一时没防备,向前扑了两步.
趁着拉迪贾尔的脚离开,夜月学姐也顾不上被踩得阵阵发痛的手,猛地站起来,向前方翻了一个跟头,然后一下子就拔出腰间的手枪,转过头来准备向拉迪贾尔开枪.
但拉迪贾尔却转身一脚踢飞了夜月学姐的枪,然后抡起堪比锤子一样的拳头,无情的砸向夜月学姐的头.
夜月学姐躲过这一拳,身体窜起来,擦着他的手臂而上,狠狠地一拳猛击在拉迪贾尔的脸上.
拉迪贾尔有点眩晕,口水从嘴角飞出,脚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蓄起力量,一记腹拳冲击在了夜月学姐的腹部.夜月学姐的脸痛苦地纠集起来,身体一下子弯得像只虾一样.
拉迪贾尔顺势抓起夜月学姐的头发,辣手无情地将她的头撞在墙上——在力量的差距越来越明显后,拉迪贾尔开始冷血地对难以反抗他的夜月学姐拳打脚踢起来.
“夜月学姐…”虽然仍觉得耳边有点儿微弱的耳鸣作响,我却明白自己不能再像个废物一样躺在那里了.扶着门柱站起来,手里的枪,外表因为沾满我的汗水,变得又粘又滑,甚至快要从我无力的手中脱落,掉下去.我粗喘着,眼前的世界像喝醉酒的醉汉一样,晃晃摇摇.
“啊!”拉迪贾尔又一记重拳重击在夜月学姐的腹部上,夜月学姐的身体一抽搐,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我得救她…放下她…
我粗喘着,举起有点儿痛的双臂,将手枪的缺口与准星三点成一线,尽力按照夜月学姐教我的方法,想要瞄准拉迪贾尔.但是,我的手却像不听使唤一样,晃得异常严重,准星在拉迪贾尔和夜月学姐之间摇晃不定.
不行…这样,搞不好会伤了夜月学姐…
可是,要这样看着夜月学姐被他殴打至死吗?
怎么办?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放下手枪,拔出了一直插在小腿侧的俄罗斯工兵短刀,深呼吸一口气儿,然后像百米冲刺一样,猛得冲向了正在忙于殴打夜月学姐的拉迪贾尔!
“啊啊啊!”拉迪贾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下子就松开了夜月学姐,捂着自己流血不止,被短刀插进很深的大腿,跪倒在了地上.
我…
我看着自己被染成血红色的双手,一时间觉得头晕目眩,血红色像是抽象画一样,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的身体不知觉地退后了两步,靠在了墙壁上,像是患了疟疾一样,身体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我竟然将刀插进了别人的身体里…怎么会…
夜月学姐抹去嘴角的鲜血,支撑着受伤的身体站了起来,她的侧脸添了一处瘀青,身上的黑色衣物也在扭打中,有多处破开,露出了她被殴打的发红的皮肤来——然而,她的双眼,却仍是我所熟悉的坚定.
“别想那么多了,你只是为了救我而已.”夜月学姐看见在将后背贴在墙上浑身发抖的我,自然明白我在害怕什么.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对我说道,“快走吧,我们回家去,像往常一样生活吧!”
说着,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拉着我的手,艰难地一步步走着,带着我向直升机那里前去.
回到往常的生活中…我所一直渴望着的…
可是…我们还能回到那些平淡又美好的日常生活里吗?
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看着眼前的这个,一直以来,都在向所有人逞强的,其实却和我们一样脆弱的女孩——此刻,她明明已经受伤如此严重,还像个一个可靠的姐姐一样,保护着我,我…我…不能这么怯懦…
我突然一把搀起夜月学姐的胳膊,与夜月学姐一起并肩前行了起来.
“樱子…”夜月学姐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大概是因为我一直以来是个被人保护的角色,却突然的发生转变了,而感到了震惊.
“我们一起回去吧…露西,夜月学姐,樱井学姐…我想和大家回到往日的生活中去.夜月学姐,我也想要,保护别人!”
“是吗…我知道.”夜月学姐微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怎么说呢,有一种好像自己的妹妹长大了一样的感觉.”
是呢,我已经长大了,不想再继续让别人为了保护我,而受伤了——我想要,保护我所爱的朋友们.回家吧…就差不远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突然,从前面的门柱后面,一个人缓缓地走了出来——正是Vritra部下的那个金发女人,她拦在了我们的眼前,就像是在我们就要走入天堂之门时,却被恶魔拦住去路一样.
我和夜月学姐都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看着这个女人——虽然她身上似乎没有携带武器的样子.
“让开!否则就开枪了!”我颤抖着举起枪,尽可能凶狠地威胁着,但我却怕得双腿都开始抖了起来——我无法直视这个人的双眼,那双紫色的邪异的眼睛,和Vritra一样是充满着邪恶,但却完全不同.
Vritra的眼睛,永远都像是冷血的毒蛇看着猎物一样,像是向所有人宣告她是一个恶魔.
但这个叫墨杜莎——以神话中的女妖命名的女人,她的双眼却是另一种形式的恐怖——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那双有种某种奇怪的吸引力的眼睛,像是会将与其对视的人,变成石像一般.
“Kanja的话,就算装得再勇敢,也始终还是那幅软脚虾的样子.”墨杜莎丝毫不怕我真的会开枪,淡定的嘲讽着我.
“你想怎么样…”夜月学姐憎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地道,“恶魔的走狗!”
“生什么气呢,小姑娘?”墨杜莎像是变戏法一样,从手里凭空变出一套红色背面的塔罗牌,讪笑着道,“你叫橘夜月吧?不如让我为占卜一下吧.”
说罢,墨杜莎突然像天女撒花一样,将所有的塔罗牌抛上天空,然后在塔罗牌下雨一般的飘落中,随手抓住一张塔罗牌.
“会是什么呢?”她说着,缓缓反转这张牌,我们看见红色的背面被转到另一面,正面正冲向了我们,卡牌上绘着一个披着白色斗蓬的欧洲人种青年,背后展开一对雪白的,像是天使之翼一样的羽翼,而他的手中,却持着一巨大的镰刀,与他瘦小的身躯比起来异常违和.在卡牌的上面,印着黑色的罗马数字ⅩⅢ,卡牌的最下面,写着花体拉丁文:Mors.
那是…
“啧,啧,是死神啊——好好享受下吧,Kanja.”墨杜莎诡异的笑了笑,紫色的邪异双瞳如同黑夜中的猫眼一样,发出淡淡的光明,而夜月学姐的眼睛也发出了奇怪的光明来.
“夜月…啊!”我刚觉得事情有些奇怪,没来得及问,夜月学姐突然一把就推开了我,我措不及防,一下子撞在了一边的门柱上.
有点晕眩…我摇摇头,转过脸去,却看见夜月学姐一脸仇恨地望着我,拔出腿侧的短刀,将锋利的刀刃指向我,厉声道:“把我的伊莎卡还给我!Vritr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