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地吸入那些浑浊的空气,它们像是上世纪伦敦人最憎恶却又离不开的雾霾一样,令我觉得呼吸道难受到如同打结一样,但我又不得不强迫着自己,将它迫入我几近破碎的肺脏之中,将它们转换成足够让我睁开眼睛的能量.
我啊,是活着的,还是死掉的呢?
身体之下,是一条长长的座椅,它黑色而冰凉的外表上,沾染着某种令人恶心的红色,我并不知道它是否是我所想的东西,但它并不让我觉得舒服.
被污染成灰色的天空上,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什么都没有,天空就像是看不见力场一样,仿佛压在我身上,让我觉得身体重得无法挪动.
像是死掉一样——明明大家都在追求着那么多,明明大家都在渴求着那么多,可是为何我如今却觉得所有人所追求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
带着不祥烟雾腾开,一辆洁白的巴士车从烟雾之中缓缓驶来,仿若深夜的灵车一般.它的车灯射出两道惨白的光,照亮我眼前漆黑无比的道路——一直到,它直达了我的眼前为止,它才曳然而止——唯有此刻,我才避开了它刺眼的灯光,看清驾驶座上空无一人——这辆巴士并没有司机.
耳边传来形形色色奇怪的嘶磨声,许多人——或许称他们为人形更合适些,它们穿着厚重的黑色大衣,个头比我高上许多,就像是动作片中的彪形大汉,但不知为何,它们全都没有头部,只有被衣物包裹的身体.
“schütteln den Glauben noch schwieriger als
Wissen,Liebe,als sie zu respektieren schwierger für den
Wandel;Hass mehr als dauerhafte Abneigung.”一个怪人如同浮在地面上一样,滑行着走上了巴士,同时还自言自语着一些话.
听不懂…没有力气去听了…好累…我疲倦的双眼,无力支撑,几欲合上,将我送回混沌的沉睡之中.
一个怪人经过我的身边,却低下身体,从它空无一物的,本该是头部的位置,传来厚重而低沉的声音:“Mitgefühl ist eine Art Erbsünde.Barmherzigkeit gegen die schwache natürliche
Sache.”
是在对我说吗?我微微睁开眼睛,映入我眼中的,唯有灰色的天空,令人迷茫的烟雾,以及——这辆没有司机的巴士,和无数正陆续走上巴士的无头怪人.
车前面的数字屏上,只有红色的一个单词——“Welt”.
所有怪人都走上了这辆巴士,他们各自找好了一个座位,以相同的姿式坐下,每个人的手上还举着一面小旗子,有的是红色,有的是蓝色,但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而此刻,这辆巴士还停在我的眼前,打开着深黑色的车站,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好像是在…等待我上车一样.
你是在等待我吗?我张张嘴想要问这辆像是有生命的汽车,但我却完全没有力气说出话来——然而明明没什么力气,我的身体却好像在听从什么存在的命令一样,自己便站了起来.
一阵凛冽的北风从身侧袭来,让我觉得身上冷冷的,像是要起鸡皮疙瘩一样.
身体轻飘飘的…像是在随着风飘动一般,缓缓地步上了巴士车,随即,它的车门瞬间合上,发出冷冰冰的响声.
大家…这些没有头的怪人,各自坐着一个车位,整齐的坐满了这辆汽车,像是参加庆典一样,各自举着他们的旗子,不知在为什么问题,发出争吵的声音来,很是让人觉得心烦.
空气…真是污浊…将空气吸入呼吸道中,简直像是有刀刃在刺裂咽喉一样,真是污染得极其严重呢…
我循视了一下,发现所有的座位已经被坐满了,只有驾驶座的位置还可以坐一个人.因为没有人在开车,所以我坐在这里没有关系吧?我这么想着,便轻手轻脚地坐到了那个位置上,坐垫出人意料的让人感到舒适.
伴随着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这辆名为“Welt”的巴士车,再次缓缓启动起来,在黑暗一片的公路上渐渐加速,飞驰起来,远远地将那个让我感到不适的候车站抛在后面.
然而,窗外的风景根本没什么变化,除了一望无际的黑暗,就是看不到边的荒漠,随处可见枯黄的白骨,带着土腥味的风吹进车里,让我恶心得想要呕吐.
这里是什么地方呢?为何我会有一种仿佛灵魂离体般的痛苦感觉?
不知汽车在这边荒漠里的公路上行驶了多久,我终于又看见了一处候车站——这是一处看起来很勉强的候车站,车站的牌子早已经破烂不堪,只留下被看不清画着什么的破皮缠绕着的骨架.而这边破牌子下面,有一排漆黑的长椅,许多披着黑色大衣举着旗子的怪人坐在长椅上,安静地等待着巴士的到来.
又是这样的人吗?他们为什么要拿着那些看起来有些可笑的小旗子呢?我在内心中疑惑者,却又马上否定了我的疑惑——既然他们是怪人,那么有什么奇怪的举止,也并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巴士逐渐减速,缓缓开入了车站中,待停稳之后,打开了车门,有的怪人下了车,又有怪人飘上了车来.
已经到站了吗?我侧坐在驾驶座上,目送着那些下车的怪人,却惊奇地看见他们走入那片荒漠之中,丢下了一直握在手中的旗子,瞬间瓦解化作风沙,消失在了荒漠之中.
然而这份惊讶,也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因为到了下一个车站之后,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不断有黑衣怪人上车下车,但他们的结局必然是,在那片冰凉的荒漠之中,化作了满天的风沙.
这样的事情,重复到第五次时,我终于忍不住将头枕在座椅上,开始觉得无聊起来了.看着窗外没有任何变化的风景,在巴士的飞速移动中,被抛到后面,就像是无聊的电影一样——在这里,我不禁又重复了一个“无聊”.
我开始想念了呢…我的朋友,老师,四周的邻居——以及我所爱的人,我的露西.
这种感觉很可笑吧,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不见了,只留下我一个一样——可是,现在,我却真真切切地有着这种体会,因为我似乎陷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之中,这个世界异常无聊,只有一个接一个的无头怪人,他们会因为彼此的旗子颜色不同,而争吵不休,甚至连旗子的颜色相同,也会吵个耳红脸赤——虽然他们既没有耳朵,也没有脸.
怎么说呢…感觉,所有人都像是求死一样.
举着滑稽的旗子,分成帮派,进行着毫无意义的争论.可是,他们最终都会消失在这边冰冷的荒漠之中——荒漠还是荒漠,白骨还是白骨,这辆巴士也会不休不止地行驶下去.什么都没有改变.
什么都改变不了…讨厌的感觉…什么都不会改变.
“觉得无聊了吗?”这时,我听见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我一时间竟然想不起这个声音到底是谁.
“人都是很愚蠢的哟,明明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却偏偏要去尝试着去做,最后白白浪费掉生命啊.”
是谁…这个声音,难道…是Vritra?我突然有些慌张起来了,四处张望着,但窗外还是那些场景,什么都没变化.
“看看吧,你这愚者!这辆名为‘世界’的车,就这样在无知的荒漠之中,永无休止地行驶着,你不觉得这样太无聊了吗?”
这时,我身后那些不停争吵着的怪人,竟全都安静了下来,接着他们突然将手中的旗子全部从窗户扔了出去,让它们被巴士的车轮碾碎.
血红色的光射入巴士之内,我惶恐地转过头去,看见远处的天空,被染成血一样的腥红色,在腥红色的天空之下,一条巨大的蛇盘在大地之上,仰起它三角形的头颅,本能吐出的信子像是要将天地分隔割开一样.
“不是吧…Vritra…”我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颤抖不已的双唇间艰难吐出这几个微弱的词来.
“为什么他们都不能改变世界呢?因为他们全都没有足够的力量!软弱者的意识与思想垃圾无异!”巨蛇,不,Vritra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咆哮着足以让天地颤动的声音.
啊啊…不要啊!我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它扑向了巴士,天地间,火焰爆起,黑暗被火光驱散,无际的荒漠被火焰所覆盖.
救命啊…不要啊!我已经能看清了Vritra嘴中尖锐的毒牙,肉红色的粘膜,如同树杈一样的信子,它将要吞掉这辆车了!
可是…为什么,我身后的人都在笑呢?
在天地崩毁之际,我的眼前变为了一片黑暗——Vritra吞下了整辆汽车,完完整整的.
待我渐渐适应了它腹中的黑暗,我所看见的是,周围软软的血红色的粘膜,它蠕动着,如同蛆虫一样,胃里满是一种令人作呕的异味,像是不知名动物的生殖道一样.在如此闷热又让人恶心的环境之中,我惊慌地粗喘了几下,眼前因为缺痒冒出了金星,胃中一片翻江倒海起来,我终于忍不住扶住软乎乎的胃壁,呕吐起来了.
没有旁人在…我被Vritra吞下去了…少开玩笑了…明明,不久前,我还与大家一起去解救被一个人渣绑架的朋友,伊莎卡姐姐来着,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么让人无解的情况呢?
呕吐得浑身无力,觉得已经没什么能吐出来了,我退后两步,坐倒在它的胃里,脑袋沉重得,像是要从我的身上滚落而下一般,只能艰难微弱地喘息着.
露西…我想你…你在哪里啊,救救我啊.
终于明白我切切实实被Vritra吞下的事实之后,我一点一点儿退到了边缘地带,抱着双膝哭了起来,就像个胆小鬼一样——不,我本来就是一个胆小鬼啊.
“啊啊,Kanja…”Vritra有些无奈的声音传来,“知道吗?唯有强者,才可以改变这个世界,软弱的正义,不过就是伪善而已.只有力量才能带来真理啊!你天真以为自己能改变这个世界,可是,你除了无意义的善良外,又到底有什么呢?”
“Vritra…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抹抹眼泪,鼓起胆量来质问着她.
“这是最后给你的通牒了啊,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希望你马上明白一件事——我可以改变这个世界!而你可以给予我,寻求到真相的钥匙.我不希望你再犹豫下去了.”
“果然…把我骗进这奇怪的世界之中,最后还是达到你那所谓‘结盟’的邪恶目的吧?”我想起以往,Vritra所做过的邪恶事情,顿时觉得又有了勇气,我站起来,深呼吸一下,坚决地喊道,“我说什么,都不会帮助你这个恶魔的!不要再妄想了!”
“还是成功不了呢…算了,我也失去耐心了.”Vritra有些疯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既然这个世界毁掉也没关系,那我一如既往毁掉它好了.你,返回到你那愚蠢的日常生活中,慢慢品尝轮回之苦吧!”
我感觉到它的胃袋突然开始剧烈的蠕动起来了,我险些没能站得住,然后一股冲力伴着蠕动生起.我仿佛纸片一样,被这股强大冲力,从胃袋里强顶了出去,在我慌乱的叫声中,我飞出了食道,远处,好像有一处光明…
“樱子?!”
我…得到生机了吗?好热啊,身上好酸痛啊…
“樱子!快醒醒啊!”
是露西的声音啊…我又回到了现实中来了吗?刚刚的,难道是精神世界之中发生的事情…
脸上好凉…
啊啊啊啊!我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脸上冰凉的冰块同时滑落而下.
“露西…为什么要用这种办法叫我起床啊…”我摸摸还沾着水的脸,大喘了两口气儿道.
“因为很担心你啊.”露西捡起冰块扔进垃圾桶中,一脸焦急地道,“你从刚刚起,就一直在惨叫,大汗淋漓得,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啊.”
“啊,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呢…我没什么事.”想到回归了现实世界,我不禁拍拍胸口,庆幸着露西还在我身边.
“对了,樱子,快点儿穿衣服吧,要出发了呢.”露西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温暖的阳光从窗外倾洒进来.
“出发?”我有些没明白过来.
“啊!樱子,你该不会忘记了吧!”露西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惊讶地喊着,“今天是二月十四日啊!”
“情人节吗…不对!”我先是一愣,然后猛然想了起来,“今天是夜月学姐与伊莎卡学姐结婚的日子啊!”
不过从好的角度来讲,我还是被拉回了正常的日常生活中呢.
我们坐着巴士车,在早上九点之前赶到了夜月学姐的家——虽然比谈好的晚了一些,不过还来得及,因为这场聚会的参与者,也只有我们几个人而已.
“哦哦!樱子,快看啊,超级漂亮啊!”抢先下车的露西突然兴奋地大呼起来,我随之下车,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夜月学姐家充满地中海风格的房屋,处处装饰了鲜红漂亮的圣诞花*,不止房屋和院子里,连门口也摆了两盆,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蓝白相间的地中海风格建筑,搭配上红色的花海,真差点让我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如此艳丽的装饰风格…不像是夜月学姐的风格呢,是伊莎卡学姐干的吧?
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露西拉起我的手,小跑进了夜月学姐的家宅里.
屋子里,此刻也被装饰得如同豪华宴会一样,淡黄色的水晶吊灯悬挂于我们的头顶,虽然还是上午,我们不能见识它所散发出的美丽的光芒,却可以看到它晶莹的身体反射着的光.
偌大的客厅之中,一只长桌子竖在客厅中央,桌上摆放着许多精致的点心,还有各种颜色的饮料——虽然按道理来说,婚宴上应该有酒类的,不过因为我们都还是学生,所以桌上并没有放置酒品.
今天樱井学姐穿着一身合身的米色风衣,衣服敞开着,可以看见她里面穿的是一套很正式的黑色女式西装套裙,因为是冬天的原因,也配上了一条黑色的连裤袜.她此时正拿着一杯琥珀色的伯爵凉茶,站在长桌的边缘,看见我们小跑进屋子里,她微微一笑道:“樱子,露西,你们终于来了呢.你们晚了十分钟呢.”
“对不起,稍微来晚了些…樱井学姐还是那么严格呢.”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
“哦,这里到处都被装饰着好漂亮啊.”露西到是没有在意那些,反倒盯着放在屋子四角淡紫色的瓜叶菊欣赏了起来,“简直像个花园一样了呢.”
“都是伊莎卡想的主意中,不过圣诞花的花语是‘绿洲’,瓜叶菊的花语是‘喜悦’,到是出人意料地符合现在的气氛呢.”樱井学姐小饮了一下杯中的冰茶叙述道.
“话说,学姐,这个季节喝伯爵冰茶不会觉得有些凉吗?”我好奇地指着她手中的伯爵冰茶问道.
“会吗?还好吧,现在屋子里也不算冷呢.”樱井学姐完全没有将这当回事.
“露西姐姐,你来尝一下这种苹果派,做得非常好吃呢!完全不输给我爸爸的手艺呢!”这时,正在一边品尝点心的小桃,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既新奇又激动地跑过来拉着露西一起去吃点心了.
都还是小孩子呢.看着一起埋头在甜食堆里的两个人,我在心中有些欣慰地感叹着,然后扭头问樱井学姐道:“对了,学姐,新郎与新娘呢?”刚刚问完,我又觉得这么问有些不太对呢,毕竟都是女孩子,到底谁才是新郎呢?
虽然,这个问题似乎一点儿都不重要就是了.
“她们两个啊,还在屋子里手忙脚乱地换婚礼的服装呢——都是让人操心的人,真不知道她们的婚后生活会多么艰难呢.”樱井学姐用一副为人母般的语气说着,然后倒了一杯看起来非常新鲜的橙汁递给我,“在那之前,先喝点东西润润嗓子吧.这是你最喜欢的橙汁呢.”
“谢谢.”我道谢着接过稍微有些凉的橙汁.樱井学姐很了解我的喜好呢——因为她不但是我的学姐,同时也是我的母亲.
虽然这么说起来有些奇怪是没错,但的确是这个样子没错.
世界无限轮回,永无休止,每一世,最终的结局,伊莎卡学姐和夜月学姐都会失去性命,而我也必然失去我最爱的人…
这样的事情,说什么也不想让它再发生了!
如今,夜月学姐与伊莎卡学姐举行的这场婚礼,正是以往的世界中,所没有发生的事情,这是否说明,我已经成功了些许呢?
至少,这一次我们成功阻止了一场针对伊莎卡学姐的阴谋,虽然这个黑幕太弱,以至于我不禁怀疑这件绑架案,真的不是Vritra策划的.
不过,就算是Vritra,我也应该有足够的力量阻挡她吧.
我真的有力量阻挡…Vritra吗…
回忆起早上时,Vritra给我下达的最后通牒,我其实很明白,虽然我能创造一整个世界,但是论起实力来,Vritra的实力却还是远在我之上的.
单凭我一人之力,恐怕真的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如果与我的母亲,我的恋人,我们一起联起手来的,那么我未必会输!上次的世界之中,Vritra不是也亲口说过吗?正面对抗的话,她不是露西的对手.
所以,正义一定能战胜邪恶的!我没有什么好怕的!不过鉴于早上时,Vritra发的通牒,我还是要警惕起来才行.
“啊,你们换好衣服了啊.”这时,樱井学姐突然望向楼梯道.我也随着声音将视线转过去,然后我就被惊呆了.
只见夜月学姐已经穿上了一身铁灰色的男式婚礼礼服,材料大概是一种很高级的东西,反光效果很好,搭配上蓝色格的领带,竟然非常合身,而夜月学姐秀丽的长发自然地披在肩头上,更显出了一份潇洒的感觉.
而伊莎卡学姐身上的抹胸婚纱,更是简直就是为了她而生的一样,果然伊莎卡学姐很具备人妻气质啊,不信的话,可以看她此刻一脸幸福地抱着夜月学姐胳膊的样子.虽然大概是因为没穿过裙子这么长的服饰,她每顺着楼梯往下走一步,都要异常地小心翼翼.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新郎是夜月学姐呢.
“大家,都来了呢…”从来不脸红的夜月学姐,此刻双颊却像是天边的火烧云,“大家…对点心还满意吧?”
“啊,当然,不过因为我和小桃早上一起去吃了些甜食,所以现在对甜味有点儿不太敏感呢.”樱井学姐说,“话说你不先称赞一下伊莎卡穿婚纱的样子吗?已经美到连我都想娶了呢.”
“啊啊,伊莎卡,你真是世界上的最美的女孩!”被樱井学姐这么一提醒,夜月学姐才突然反应过来,连忙一把拉住伊莎卡学姐的说,紧张地赞叹起了伊莎卡学姐.
当然,这一举动也只是换来了伊莎卡学姐一如既往的微笑——虽然称赞恋人的装扮很重要,不过以伊莎卡学姐的性格,这似乎并不重要.
夜月学姐真是的,明明平时那么冷静,又那么高智商的人,现在竟然像处于初恋中的小伙子一样蠢啊.我强忍着笑意,然后问小桃道:“小桃,你早上和樱井学姐姐一起吃甜食?”
虽然我很了解小桃有多喜欢樱井学姐,不过她们什么时候已经进展成了早上会一起去吃早点的程度了.
“哦,并不是一起去啦.”小桃放下手中已经咬掉一半的法式马卡龙,向我解释道,“是早上时,爸爸让我去一家似乎很有名气的点心店去,尝一下那里的新品.我去尝时,刚巧碰到了樱井学姐.”
“那还真是巧呢.可是樱井学姐她会在早上吃甜点?”我回忆着,虽然樱井学姐,不,我的母亲她经常吃甜品,但她并不喜欢甜食,吃甜食也仅仅是因为陪着我们一起吃而已.她居然会在清早,就跑到一家很有名的甜品店中吃甜品.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似乎是因为和别人有约了呢.”小桃回忆着说道,“我到那家店时,她正在和另一个人谈天,可能是她的朋友吧.后来那个人走了以后,樱井学姐看到我,便招呼我坐到她旁边了.”
“原来如此啊.”嘛,毕竟我的母亲比我更擅长人际交往,她认识的朋友远比我要多,与朋友早上吃甜点似乎也说得过去.
“嘛,就是这样呢,不过能早上就碰到樱井姐姐,真是太棒了!”小桃为此感到非常高兴,然后她将手放到嘴边,想吃掉剩下半个马卡龙,却咬了个空.
“真好吃呢.杏仁和奶油的香甜味在唇齿间久久不能散去.”露西舔舔还沾着奶油的嘴唇评价道.
小桃的两只大大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两颗豆大的眼泪滑落而下,她努起嘴来,抽着鼻子委屈地道:“我的…我的马卡龙…”
“露西!不要做这种事情啊!快道歉!”看见小桃要哭了,我一下子慌了神,忙一边摸着小桃的头安慰着她,一边对露西喊道.
“唔…”露西并不说话,似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拿起一盘看起来看起来更加精致的,外形各异的甜甜圈,微笑着对小桃说,“那这盘甜甜圈就让给你了.”
“看起来…好好吃…”小桃看着那些如同童话王国一样的甜甜圈,它们有的装饰上花朵的图案,有的装饰上小动物的图案,美丽得简直像是出自天真无邪的孩童手中的艺术品.
很快,小桃又恢复了笑颜.
小孩子真是好呢…用一盘点心就可以让她重拾笑容.
可是…我面前的问题,却绝不是点心能解决得了的.
红色的恶魔Vritra,永远轮回的悲剧世界,失去恋人的撕心裂肺…这个世界会毁灭吗?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拯救这个世界呢?
即使让我暂时忘掉那些事情,沉浸在这样美好的日常生活中,我也必然逃避不了那样的现实,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抱歉,伊莎卡,不能在大教堂里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了…不过,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在大家的祝福之下,过上最幸福的生活!”夜月学姐拉着伊莎卡学姐,一步步走了楼梯,她发自内心地对伊莎卡学姐表白道.
“我知道呦,那种事情我才不在乎呢,因为我想要的是你呢.”伊莎卡说罢,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神色来.
这时,樱井学姐突然将一支蛋糕刀塞进夜月学姐的手里,有些迫不及待地说:“你们啊,不要再秀恩爱了啊!快点把蛋糕切了,这可是圆满的象征啊!”
说罢,樱井学姐一回头对着一个站在墙边的女仆喊道:“爱理酱!麻烦你将婚礼蛋糕推过来!”
“好,我这就去办.”女仆面无表情地鞠了一躬,转身去了后厨——其实一开始我还没想通,为什么这场有点儿惊到世俗的婚礼上,这个女仆却可以如此雷打不动——不过想到她在夜月学姐家里工作过很久,估计对夜月学姐和伊莎卡学姐的关系也很了解,所以才会这么淡定吧.
“嗯,婚礼的话,还应该有个牧师才对啊.”樱井学姐还不满意地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然后想到了这一点儿.
“虽说如此,可是…”夜月学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好.
“那我来客串牧师吧!趁着现在蛋糕还没来.”樱井学姐胸有成竹地毛遂自荐起来,然后走到婚礼的两位主角面前,咳了两下,清清嗓子,然后郑重得,就像是真正的牧师一样问道:“橘夜月小姐,你愿意娶你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孩做你一生的妻子,爱她,保护她,安慰她,像爱你自己一样,永远忠诚于她,直到你离开这个世界为止吗?”
“诶…”夜月学姐刚刚恢复平常状态的脸,又变得像是苹果一样红了.
“那么.”似乎正是她想要的效果,樱井学姐稍稍腹黑地一笑,然后转而问伊莎卡学姐,“香岛伊莎卡小姐,你愿意嫁给你身边这位潇洒的小姐做你一生的恋人,不论她贫穷或富有,不论健康或疾病缠身,始终爱她,直到你离开这个世界为止吗?”
如此正经的问话,连天然呆的伊莎卡学姐,脸上都浮出了淡淡的羞红.
“现在,交换你们爱的信物吧!”樱井学姐看时机成熟,便突然宣布道.
夜月学姐和伊莎卡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地摘下自己事先戴好的戒指,然后为彼此戴上了戒指,完成这个仪式最重要的一步——虽然可能由于太过于紧张,夜月学姐为伊莎卡学姐戴上戒指时,竟用了好几分钟才成功将戒指戴了上去.但这并不影响整场婚礼的完美性.
看着两个新人手忙脚乱地交换了戒指,樱井学姐满意地笑着说出了令仪式结束的最后一句话:“现在,我以神圣之名,宣布你们结为夫妻!”
顿时,我,露西和小桃都激动地为她们鼓起了掌来.
妈妈她,果然很擅长做这种事呢——不过话说回来,牧师是上帝派来管理“羊群”的人,自然也就是圣人吧?而我的母亲,樱井黑…不,应该称呼为Afridger.她在这个世界之前的原世界中,似乎就是一名圣人呢.
这种场景既有些奇怪,又似乎合情合理呢.
这时,蛋糕也被女仆推了出来,露西第一个露出了一副想先吃而后快的表情——这个蛋糕是一个心形的双层蛋糕,做成可爱的粉红色,上面还有许多巧克力,弥猴桃,葡萄粒和香橙,看起来就很诱人啊.
“来,伊莎卡,我们一起将这个蛋糕切开吧.”夜月学姐握住伊莎卡学姐的手,两人共同将那支锋利的刀慢慢地,从最上面,向下缓缓切割着,粉色的奶油向外翻起,我隐隐还看见了蛋糕里面有椰果粒.
不管怎么说,这场婚礼还真是太令人高兴了呢,可是…为什么蛋糕是象征着圆满的话,还要切开它呢?
我不知为何,怀抱着这样奇怪的疑问,看着那支已经沾满奶油的刀切到了最下面,将整个蛋糕从中间,一分为二.
“Fire!”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颇为机哭的声音,随即,我感受到一股热量从背后倾袭而来!我转过头去,看见屋子的前门被笼进了一片刺眼的瞬光里——不对,这不是光!是爆炸!
伴随着“轰”的巨响,我眼中的前门,在一瞬间崩毁掉,带着火苗的碎木屑掠过我的发侧,强力的气浪随即冲来,我无法抵挡,一下子被掀了出去,一直撞到墙壁为止.
好痛…我感觉后背传来似乎像是要骨折一样的痛苦感,我的视野模糊重影着,过了一会儿,我才能看清楚眼前.
此刻,原本被布置得完美的屋子里,变得乱糟糟起来,长桌被掀倒在地,盛放点心和饮料的餐具落在地上全都打碎了,碎石块,碎玻璃与碎木屑杂乱地洒在地上.
樱井学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轰飞了,不过她还将小桃护在身下,露西摔在了长桌附近,夜月学姐则与伊莎卡学姐抱在一起倒在墙角下,女仆躺在附近,身下流出好多血来,好像是受了伤.
发生了什么…我侧头过去,看见一个身高有二米高,浑身被结实的金属护甲包裹的大家伙,它的左手是一个很长的,像是钩爪一样的东西,而右手却是一个榴弹发射器.
它本该是脸的位置,却是一块黑色的电子屏,屏幕上闪烁着一行红色的英文:Fire.
这个东西,它是…我感到背后升起了一股寒意,这是危险的信号,如同动物本能般的存在——不会错的,这个家伙,是我每次轮回都必然遇上的对手——由Vritra旗下的波塞冬公司生产的战斗用机器人.
Vritra终于要开始动手了吗?我吞下一口口水,才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已经快到就要让我昏到了,原来,我竟这么惧怕Vritra吗?
“这个家伙,是什么东西啊…”夜月学姐抱紧怀中的伊莎卡学姐,扭头看着这个钢铁怪物,十分震惊地道.
而此刻,这个机器人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电子屏上的字突然变成了“son of god.”然后它左手的钩爪猛然发射了出去.
“啊!”钩爪一下子就紧紧抓住了伊莎卡的腰部,不顾伊莎卡的惊叫,猛力将伊莎卡从夜月学姐的手里抢走了.
“伊莎卡!”夜月学姐完全没心思管自己身上鲜血直流的伤口,利索地站了起来,一拍地面,设置了机关的地板一下子翻转过来,一支冲锋枪被安放在地板的另一面上.
夜月学姐抓起枪来,打开保险就举起了枪,但却迟迟没有开火——因为伊莎卡学姐还在那个机器人的手上.
“放开我!放开我!”伊莎卡精心制作的婚纱,已经被搞得破烂,她奋力挣扎着,试图从这只机械爪挣脱出去,但无奈这只机械爪抓得太紧,伊莎卡的挣扎也只是徒劳.
“混帐,快放下她!”夜月学姐举着枪,左右瞄准着,试图寻找一个突破口——但是,即使子弹没有误伤伊莎卡,如果击在机器人的护甲上,发生跳弹现象的话,伊莎卡学姐一样会受伤的.
需要使用能力了…这个时候,不能再隐藏自己的实力了…要不然伊莎卡学姐会被抓走的.
我忍着痛,扶着墙站了起来,望着那个怪物一样的机器人,我开始呼喊那隐藏在身体里的力量.
热流一样的感觉经过了我身上的神经,让我觉得连身上的伤都已经不再痛了.它们仿佛听从我的命令一样,汇集到了我的胸前,我感觉到有充足的力量填满我的胸腔,绿色的光芒透出了我的衣服,形成一个莲花的图案.
“樱子…那是…”夜月学姐看着我胸前如同极光的绿色光莲,惊奇地问我.
“那个等以后再说吧.”我深呼吸一口气儿,望向那个机器人,对身体里正跃跃欲试的查克拉们下达了命令——毁掉它!
霎那间,我胸前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几乎将整座房间笼罩在绿色的光芒之中,能量引起的波动,使地上的碎屑被风吹散开来,然后,光芒形成一个密集流动的奇点!
轰然间,奇点膨胀放大,仿佛爆炸一样!骤升的光明令我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了.
这就是查克拉啊,我们这些“神”所掌握的力量,用这样的力量,就算是恶魔,也能打倒的吧!
然后——光芒爆开后,就什么都没发生了.
这是怎么回事…居然,失败了?
这种感觉,就好比我买了一个超大盒的巧克力,结果打开后,发现里面只有一根小小的巧克力棒的感觉一样.
是力量不够吗?不对,我明明感觉到有非常多的查克拉,还是说,是因为没有破坏性的我,根本没办法用查克拉实施破坏性的手段吗?
就像是背着大量的优质弹药,却没有枪支可以用来发射弹枪一样.
“不准打扰我吃东西!”露西一把抹去脸上沾着的奶油,然后随手抓起一个铁盘子,如同掷铁饼一样,奋力投向那个机器人.
大概是因为她在铁盘子上附加了力量,我清楚地看见那个其貌不扬的铁盘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风,没有丝毫停滞地飞过了机器人刚刚举起的右手,然后机器人的右手榴弹发射器,便与后面的机械臂被整齐地切割开来,露出冒着火花的电线断面来.
不愧是破坏能力爆表的露西,仅用一只铁盘子也能造成这样的伤害.相比之下,我实在太没用了.
机器人呆愣了一下,机器人身上自带的发声器中传出了一个有些耳熟,又有些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Mahesh,这么久不见,你还是威力不减啊!”
“Vritra…”樱井学姐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拍掉身上的尘土,然后仔细听了听后,有些惊讶地道.
没有错…这个声音是Vritra!当然不会有错的,这种看起来像二流科幻漫画里的机器人一样土气的机器人,也只有她会做得出来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一直试图挣脱而奋力挣扎了很久的伊莎卡学姐,虽然觉得体力用尽,只能一边小力地举拳砸着机器人钢铁的手臂,一边质问声音的主人.
“问你的朋友吧,樱井黑,露西和樱子,她们深知我是什么人.而我现在抓走你——当然是要将你绑在十字架上献祭掉!乖乖跟我走吧!”Vritra对她恶毒的阴谋直言不讳,然后机器人的电子屏上,字样变成了“GO!GO!”
它要跑掉了吗?怎么办好啊?虽然一个机器人并不麻烦,但是它却是Vritra手下的机器人,Vritra既然能将我们三人放逐掉,就算没我们强,也未必比我弱啊!
这时,一双还很稚嫩,却鲜血淋淋的手,突然将机器人的腿死死抱住,就像是想要拖住它一样,虽然这样明显是螳臂挡车.
“坏蛋…放下伊莎卡姐姐…”小桃抬起染着血的脸,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机器人的腿,恨恨地说,“快放下她!”
“对于可爱的小朋友…”Vritra顿了一顿,然后机器人转过身来,正对着小桃,抬起了另一只笨重的机器脚来,“就送你去天堂看看天使是什么样子的吧.”
“快离开,笨蛋!”樱井学姐一下子着急了起来,一边冲向那里,一边对着小桃大喊着,由于太过于着急,甚至将小桃称为了“笨蛋”,但我却明白,她这是喜欢小桃的表现.
“快走啊!”伊莎卡学姐看着机器人的脚抬了起来,忙挣扎着大喊起来,试图让小桃马上逃走,但小桃并不听,只是一直死死地抱住那只机器腿.
“轰”伴着一声巨响,小桃被机器腿狠狠命中,整个人像是被一辆汽车撞飞了一样,径直飞出了十多米远,撞在了右边的墙上,留下满天绽放的血花.
“你们啊,都太弱了!”Vritra嘲笑着道,机器人的双腿后面的火箭助推器喷出火苗,机器人转身抓着还在不停叫喊的伊莎卡姐姐一溜烟逃走了.
“切…我们去追它!”夜月学姐丢下手中的冲锋枪,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拿了一支突击步枪出来,然后回头对我喊道,“樱子,麻烦你将爱理和小桃送去医院了,我们几个去追那个东西!”
“啊,好的!”我忙应着,有些不甘地望着她们跑出残垣断壁的背影,有些愧疚又悔恨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爱理和小桃.
如果我再强大一些的话,就不会…我…真是没有用啊,就算作为神也是如此.
大概是因为见惯了各种伤势的病人,急救车的医疗人员很平常地将爱理和小桃搬上了急救车,而我作为她们的朋友,也一同陪着上了急救车.爱理由于脑部受了冲击,所以仍昏迷不醒,不过据医疗人员说,情况并不严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小桃的情况却让人乐观不起来了——经受了机器人的猛力踢击,小桃的身上有十几处骨折,内脏受伤,伴有大出血的现象,医疗人员靠着急救车上的设置,尽力为她进行抢救之中.
怎么会这样…明明以为我已经有足够的觉悟对抗那个恶魔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力量在她面前,完全都派不上用场呢?
我内疚地坐在车座位上,略有些紧张地看着正低头忙于为小桃止血急救的医疗人员们,他们是那样冷静——就好像是在审判我的罪过一般.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那么沉浸在平凡生活之中,将我已经想起来的事情,告诉妈妈和露西的话,那么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场婚礼也许也可以顺利地完成了.
这时,意识模糊的小桃,痛苦的脸上抽搐两下,嘴唇艰难地张合了起来,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小桃…你是想要问伊莎卡她们的情况吗?夜月学姐已经在寻找她了…诶?”我的话没说完,小桃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想起了…”小桃用了很大力气,半天才困难地吐出了这一句话来.
“什么…小桃?”我完全没有明白小桃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早上,与樱井姐姐一起谈天的人…”小桃狠狠地用力抓紧着我的手,像是怕我跑掉一样,“她称樱井姐姐为老师…她的声音…与那个机器人的操纵者…一模一样.”
她的声音与那个机器人的操纵者一模一样…
难道说...不会吧?!一定是小桃听错了吧…一定是这样没错吧!?谁来告诉我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老师她…一直想要安于现状,不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反复轮回的悲剧命运啊…”Vritra像是气泡一样,从我的脑海中浮出,爆开.
骗人的吧…妈妈她,不可能会是Vritra的老师…怎么可能…
虽然我从来没都没有见过妈妈伫立于神之国的世界中,是怎么挥动着双手,鼓舞安慰着内心被黑暗所污染的人们,将他们拉回到光明的世界之中来的,但是我知道,妈妈是一个圣人,被大家称为神的存在.
而Vritra却是一个阴险的,反社会的恶魔,她是无恶不作的魔鬼.
妈妈她,怎么可能会是Vritra的老师?一定是小桃听错了,一定是这样没有错,不会错的!
我在心中反复地否定着,然而我内心的世界却崩毁掉,无数玻璃碎片从天空落下,划伤我不停想要抱在怀中的光.
“一个这么仁慈的人,却会将另一个人认为是绝对邪恶——简直是意料之中呢,就好比坚信上帝是慈悲为怀的人,就一定会认为魔鬼是邪恶自私的一样——软弱的愚者们,都被他们的信仰蒙蔽了双眼.”在无数碎片散落之间,一道黑色烟尘从碎片之间化作一个人形——她就是Vritra没有错.
“Vritra…你…”我想说什么,她却像是鬼魅一样,忽地飞了过来,凑近我的耳侧,用一种幽幽的声音,残酷地对我说:“没错,我是你的母亲Afridger的学生——出生于神之国的一个实验所中的我,和你的身世倒是意外的相似呢.从我诞生起,研究员的Afridger,就一直是我的老师,哪怕之后她成为了圣人也是一样.”
“胡说,不要挑拔离间!妈妈她怎么可能会与你是那种关系…她可是一个圣人!”我抵抗着这个魔鬼的话语,双手奋力想要将她推开.
“圣人?啊哈哈哈!”听到这个词时,Vritra不知因何,突然狂乱地笑了起来,笑得我心都发颤起来.
“你在笑什么?”
“圣人啊…那么,Kanja你知道西洋棋吗?”Vritra转而说道,“这种以军政为背景开发出来的游戏,是来源于《摩诃婆罗多》的设定衍生出的游戏四方棋——那是来自于我们原本世界居民智慧的产物啊.”
“那又怎么样?”我仍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那是老师她,最常和我玩的一个游戏,因为啊,这个游戏中包含了她想告诉我的一切.”Vritra开始渐渐平静下来,她拿起一枚国王的棋子和一个士兵的棋子,然后说道,“国王是游戏中最弱的棋子,而为了保证不落入败局,所以,任何为了保护国王的安全为第一位,所以牺牲是必要的.”说罢,便将士兵的棋子丢在了地上,那枚棋子立刻碎裂成了一堆碎片.
我没有说话,我明白这非常得残忍,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并没有错吧——毕竟国王是必须存在的人,而如果他不在,那必然出现更多的牺牲.这也算是情理之中吧.
“你一定在想着,这也是很没办法的事情吧.”Vritra邪气地笑着,然后话里有话地说,“西洋棋啊,是一种零和游戏呢.”
“零和…游戏?”
“因为这个游戏胜负分明,一方失败,另一方便是胜利的.换句话说,为了一方取得胜利,另一方必须被消灭.”Vritra的脸上浮出奇怪的表情来,她阴黑着的脸上有着嘲笑,有着悲伤,有着许多我所不能形容的情感,“在当时,人类与阿修罗的争斗愈演愈烈的时候,我的老师是如此评价这场争斗的——‘战争不会因为一时的和平而结束,这场争斗的终局,必然有一方要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战争才会结束.’——你明白了吗?”
什么…怎么会是那么残忍的话…为什么会从妈妈的口中说出来?难道,就没有和平的解决那些问题的方法吗?
“你一定会觉得不会那么残忍吧?伪善而软弱的神.”Vritra用手环住我的脖子,用带有魔性的声音说道,“但这是假的吗?你看看你怀抱着的理想所创造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呢?每天,也仍然有不同利益的人,在互相争斗着,直至死亡,做着毫无意义的牺牲品.圣人,无非就是给人们一个死的理由的人罢了!”
“可是…如果大家都抛弃仇恨的话…那么…”我竟然哭了起来,望着在破碎玻璃之下,忽隐忽现的蓝色星球,才突然发现我竟然是那样的无能为力…我既无法制止恶行,也不能满足贫苦之人的祈愿…我什么都做不到.
“仇恨?你觉得人类的恶行真的都是来自于这个东西吗?”Vritra盯着我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这是自然的暴政呢,食物,水源,权利,生存空间——为了活下去,他们就必须争斗,即使原因是错误的.就像是食物链一样,强大的生物就必须吃掉弱小的生物来活下去——所有罪恶,都是因为他们是生命!所以他们要互相排斥,互相伤害,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我呆滞地看着那颗仍在不停转动的蓝色星球,泪水伴着玻璃的碎片滚落而下——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
“这样一个永远被罪恶包围,大家都活得很痛苦的,恶性循环的世界,却必须不停轮回下去——因为我们也别无选择,它是我们唯一的容身之所.如果你现在还想知道些什么的话,就去精神的世界里吧,在那里,你可以找到答案——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Vritra不再看我,她松开我,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说道.
“可是,我不知如何才能进入那个世界…”我怯怯地跪在地上说道.
“精神世界是你的世界,你想要进入的话,什么时候都能进得去的.只是你自己没有抱着那样的觉悟而已.”Vritra冷冷地甩下这句话,然后又化作一道烟尘消失掉了.
我眼前的幻象全部黯淡起来,渐渐融入了黑暗之中.
有些事情,我早该明白了的…
我不能再像个无知的孩童一样任由事态发展了.
我想知道一切的真相.
医院.急救室的门外,我呆滞地坐在门口的座椅中,小桃正在急救室内接受着抢救,不时有医护人员拿着工具或报告单从我面前经过.
“樱子,露西她们还在寻找被劫走的伊莎卡.小桃她们怎么样了?”这时,樱井学姐跨着小步,尽可能小声地小跑过来,她看起来有些着急的样子,头发也散乱开来,完全没心思整理.
但是,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樱子?你怎么了?是受到了太多惊吓吗?”她见我没有反应,有些奇怪地问道.
“为什么呢?”我脸也不抬地问道.
“什么…”樱井学姐一脸迷茫地反问道.
“为什么您不让那个机器人停下来呢?在它抓住伊莎卡姐姐时,在它要攻击小桃时.”
“樱子,你怎么了?”樱井学姐有些不知所措地向后退了一步.
“您的能力不是‘支配’吗?在查克拉充足的情况下,您可以轻易地让那种机器服从您的命令,不是吗?”我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我熟悉,却又并不那么熟悉的人,一字一顿地道,“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