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族与人类领域交界的无垠星空中,一艘涂装怪异的海盗船缓缓的前进,这正是“天灾之碑”海盗团的旗舰“血猎号”。
在海盗的圈子里评判地位的高低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是比较谁的悬赏金更高,当然与赏金相符合的实力更是必须,否则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某个熟睡的夜晚就变成一堆亮闪闪的钞票。
“天灾之碑”海盗团副团长德里奥是个保养的很好有着一身爆炸型肌肉的酷老头,自从几年前被那位大人暴打一顿甘心让出团长之位后他就很少出手了,一直潜心运作着海盗团默默地等待团长的归来。
“他在击败我们之后没有把我们上交给任何一个人类国家。还教与我们他独特的法术、深远的谋略,对我们的过往他既往不咎只是收走掠夺来的财富。如此宽宏大度的胸襟……他是一位真正值得效忠的团长,在他回来之前我必须按照他的叮嘱照顾好这一切,不辜负他的信任。”
德里奥看向自己房间的床柜上放着的一管小玻璃瓶,里面有一滴时常变化颜色,在黑暗的环境中正散发着微弱的荧光的液体。
这是那天团长和他们战斗时留下的几滴血液,那时他们的实力远不如团长根本没可能给对方造成伤口,这是一个海盗趁机用武器偷袭时留下的。
团长离开后,德里奥专门请了一位艺术家将这些血液制成了艺术品分发给了每一个受过团长恩惠的海盗干部,以此来提醒自己“天灾之碑”能有今天离不开那位大人的指引。
“快六年了……”
他慢步走到柜台前,把玻璃瓶放在了手中,感受着瓶身冰冷的温度脑海中思绪如光般划过,最终只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团长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啊……”
德里奥仰起脸,眼睛里流露出怀念的神情。
突然,"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他连忙整理好神情走到房间门口轻点电子门锁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名身材瘦削,满脸阴郁的壮汉,此刻,他正紧皱眉头看着德里奥。
“老五,有什么事吗?”
德里奥很少看见自家军师露出这种表情,平时大大咧咧惯了的他此刻心情也不免得有些担忧。
“我……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你知道的我是占卜术师,我的梦境会包含很多启示。”
“你的预感很少出错,嗯先召集旗舰上所有干部别惊动其他船员,我们到会议室去说。”
军师老五偶尔接受到启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自从他阅读过团长留下来的一本占卜书籍后,自费研究起了神秘学,经过多年的努力专研已经算得上是一位神秘学知识丰富的大师。
“天灾之碑”的干部们平时风气比较懒散,但在副团长的召集令下很快都赶到了会议室,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帮助军师长分析梦境带来的启示。
“刚才的梦境中我看见了一位巨大的白发异色瞳的女性。”
老五用着略微颤抖的嗓音说道:“她的身体很巨大,几乎占据了我视野的整个空间……我像是一粒在卑微不过的沙子漂浮在她伸出的手心上。”
“她在注视着你吗?”坐在距离军师老五最近的海盗问。
“没有,我一开始以为是某位强者在试图通过法术占卜或者预言有关我的信息,但根据我的记忆,我们不曾招惹过一位擅长这类法术的女性强者。”
又有一个海盗发问:“或许是哪一个联邦的官方强者?虽然和我们一样强盛的海盗团还有几个,但在万盗联盟的主持大会上我们占据了主导地位?”
“因为这个所以我们进入了官方强者的视线?”
军师老五认真地思考了会儿,还是摇头说道:“她的年龄看上去很小,并且长有六条手臂。”
这就排除了是人类官方的可能,他们不可能让一位明显不符合人类特征的女性负责这种事务……
海盗们一阵惆怅,之后又提出了几条推理然后被一一否决,逐渐的所有人开始认识到这次问题的严重性将远超他们以往面临的任何一次困境!
“如果刚才我们的所有推断都不成立,那就意味着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来历未知,神秘学知识远超我们的强者的注视!不抓紧时间做出应对,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不知不觉莫名其妙地死去!”
德里奥率先发出警告,多年的海盗生涯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次极其危险的遭遇,虽然梦境启示中目前只包含了军师老五一个人,但他是“天灾之碑”的重要组成部分,抛开多年以来共同患难的情义不谈,他身上携带的“天灾之碑”海盗团的信息也是极为重要的!谁能知道老五会不会被莫名的存在通灵将自身所知的全部情报都泄露出去?
“那个副团长……我,我有一个猜想……”
一直都畏缩在会议室桌尾的海盗举起手来,似乎还在犹豫着什么。
“没事你说,事关重大每个人都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德里奥没有故意刁难这位干部,他自知能力有限不能顾虑到所有情况,所以更加确信这种时候团队里绝不能出现一意孤行的倾向。
“军师长梦境里的那位女性……我几个月前,好像,好像也有梦见过,只不过模糊得很,也没有六条手臂的表象。”
那位干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地说道:“我不知道军师长梦境的那位女性和我梦见的女性是不是同一位,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那位,那位神秘的女性……和团长具有相似的气息。”
“和团长……”
“有相似的感觉?”
不仅是军师老五,此刻就连德里奥都感觉到头皮莫名的发麻,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又有一种感到信服的微妙直觉。
“你这么一说,那位女性确实和团长有很多相似之处……比,比如说同样深邃的眼眸,身旁有闪电和风暴肆掠,还有……”
“无限的层层叠加的空间感。”那位干部替他补上了一句。
“确实如此……”
他自言自语到这里,会议室的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海盗们相互看去,嘴长得大大的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几乎都回想起来自己曾经或是很久之前或是近期时刻都做过类似的梦境,虽然具体内容隔的天南海北,但总是找得到相同的要素。
“团长他……他有了新的形象?”
“或,或许那才是他真实的样貌?我们之中或多或少都有在钻研他传授的术式和计谋,无形之中就建立了神秘学上的联系也说不定?”
“老五你以前说过,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德里奥听着干部们一言一语的讨论,紧绷的头皮居然逐渐地放松了下来。
他没有告诉其他人,其实早在几天之前,他也梦到了类似的画面,不过相较于干部们略显模糊,只能称得上是启示的画面来说,他梦见的更加诡异、荒诞和怪奇——
在一片暗红色的天空之下,一只浑身缠绕着染有淡白油污的绷带龙头人身怪物被从四面八方延伸的“线”捆绑在这片天空之下。
在它那近乎无限大的身体下躺着一位长有十二对金色羽翼的少女,看不清她的容貌,华丽的娇躯和羽翼被长短不一的二十五把赤红的长枪贯穿锚定在大地之上,渗出的血液染向周围的土地,让它们长出了面带笑容,碧绿色的生机盎然的植物。
而在德里奥的目光投向庞大的怪物身下的那位少女时,她突然面向了他,五官变得清晰——
“……那个,那个肯定是虚假的幻觉,是梦境!对,对,对,那是假的,是不存在的……”
但是即使再怎么欺骗自己,德里奥也十分清楚地记得……
那个少女与他对视的面容……就和团长的一模一样。
一回想到这一刻,德里奥坚定的意志仿佛被动摇了,他在内心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忘掉这一切,那不过是虚假的梦境,是他苦苦思念那位英明的团长带来的短暂的神智不清,他仍然还是一个正常人,这是一个正常人会产生的状况!
“我果然还是太想念团长了……不行,他离开的时间也够久的了,如果老五和干部们的启示真的指向他,那,那……”
一想到这里德里奥突然感到有些悲哀,因为支持着他这些年行动的动力就是替团长照顾好这个海盗团,他想以自己的行动和付出来回报团长的对待,但是他没有想过如果那位团长已经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他了呢?如果他变得疯狂,变得危险,那寻回他不是给海盗团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吗?
不,不对!我为什么会认为团长会变得疯狂,变得危险?就因为那些混蛋梦境?不!没有团长就不会有“天灾之碑”的今天,我是这个海盗团的副团长,我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如果只是因为这种程度的东西就让我退缩畏惧,我就会丢掉自己的骄傲和荣誉,这会让我看不起自己!
“老五你立刻准备仪式法术,来确定这些梦境是否真的和团长有关,一旦确认无误,就通过梦境建立的联系反向寻找他的踪迹。”
德里奥突然的指令让其他干部们都有些始料未及,但军师老五还是顶着压力斟酌着开口:“根据我们刚才讨论的细节,启示中解读出来的信息,团长现在可能十分的疯狂和危险。”
德里奥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海盗团最博学的军师长、神秘学大师做出判断,心里一阵绞痛。
“你们应该知道,没有团长就不会有‘天灾之碑’的今天,我们一切的骄傲和荣誉都来自团长,如果他变得疯狂那就找出办法让他不再疯狂,倘若他变得危险那就变得更强让他不再危险。仅仅是解读启示所知的困难就让你们变得跟斯特玛雅的娘们一样胆小懦弱,这还配得上你们挂在悬赏令上千万的赏金吗!”
海盗们不再反驳,他们望向同伴的目光都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对于他们曾经享受的来自团长的恩惠众人早就做好了回报这份恩情的觉悟。
“我们是埋葬一切的天灾墓碑。”
德里奥站起身念出了这句来自团长的,“天灾之碑”的座右铭。
“我们是埋葬一切的天灾墓碑。”
其余的成员昂首挺胸,立起身体语气坚定不移,再没有因未知的恐惧而产生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