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一种存在于神话和传说之中的生物,当然这是曾经的事了,原因倒不是像民间传闻中的“种族衰落”、“被踢出神裔五族”之类经不起任何考据的流言蜚语,单纯是因为它们如今的存在结构和生理性质已经不能再被称为生物了而已。
塔维尔·尼别科尔就是这样一位接受过幻影转生(注一)的天使,即使它作为天使族较早一批的成员,但由于没有赶上天使族封锁国境的时间,她就这么被关在了天使的国度港口雷诺斯之外(注二)。
这位外貌于人类无异,但身躯由机械元件和伪造皮肤构成的天使与夜晓辰有很深的交情,曾多次帮助对方的任务支援审核通过,除了爱给自己的朋友做奇怪的打扮很令夜晓辰讨厌外,算是她少有的接近朋友这一关系的人物。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我说过了不要随便给我戴上莫名其妙的装饰!”
夜晓辰眼看着对方又想给自己戴上条棕色的围巾,立马用行动制止了她的装扮行为。
“好啦,我就是看见女孩子忍不住想好好打扮打扮嘛~”
金发金瞳塔维尔用着很不着调的语气敷衍地道,这与它那高挑的机械身躯、五官标准又活跃着精彩表情的脸颊,以及那特有的电子声音引得夜晓辰相当火大。
“塔维尔……算了你开心就好。”夜晓辰懒得跟这台奇怪的机器拌嘴,选择用沉默来应对这个天然白切黑的萨科塔。
“不对不对,思维怎么被你带偏了!我之前不是在王庭学所的宿舍……”
夜晓辰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她不经意地抬起头看到了那庞大到覆盖了整片天空的钢铁野兽——一艘游星级星舰。(注三)
只不过夜晓辰并不是被对方那庞大到遮盖天空的体型所惊讶,她只是疑惑为什么在女妖的星区会出现明显不属于对方科技类型的舰船。
“有什么可感到惊讶的?本小姐可是当世最接近天使族初期成员的天使了,活了这么多年身躯变得大一点也是很合理的吧?”
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说这艘覆盖天边一望无际的游星级星舰是塔维尔的本体?
不用夜晓辰自己说明,塔维尔已经从对方错愕的表情上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外表与人类无异的机械身躯温文尔雅地一笑说道:“先回答你之前的问题,在被关在家门外之后,纵使是我也没法突破大天使长亲自设下的封锁线。一个契机我挂名加入了深渊之蛇,之后与一位女妖的王庭巫师签订了长期契约,担任安保工作和部分事儿不大但又难以忽视的问题。”
“我的这具终端一直待在王庭学所内,负责监视本舰难以观察的地方,事发后几分钟你就突然就落在我的面前,到现在距离也不过有二十多分钟。”
难怪很少有佣兵能在女妖群星签订长期委托……就凭这艘钢铁巨兽,只要不涉及国家层面的冲突是没有可能对它造成太大伤害的,话说最接近初始族群成员的天使都变成这样了,那一直和他们作对的恶魔又该是一副什么模样?
夜晓辰作为吐槽担当依旧稳定输出,随后追问道:“事发?梅洛雨星上发生了什么?”
“啊,你还真是个好奇宝宝……就是一帮被活尸吃掉了脑子的离经叛道的疯子,成天嘴上挂着‘创造真正的神灵’‘让神之光辉重现’‘融合生命的多重形态’的邪教士。”
不会是十二教……嗯,肯定是十二教会……应该是他们的嵌合体实验素材将要用尽,所以来女妖群星“进货”了……
“被抓住了吗?”夜晓辰转向身旁游星级星舰的移动终端说道。
“……逃走了一部分,我也不是时常处于全线开启的状态,平常本舰系统只维持着三成左右的性能和算力,这群与魔鬼勾搭的邪魔外道相当狡猾,趁着我的系统完全上线以前抛弃了一部分同伴独自逃走了!但是他们别想就这么离开——堵上第三世代的神圣阶级托罗努斯之名,他们休想从我的电子感召范围内逃走!”
就在夜晓辰还想追问更多事情的时候,占据了天空的庞大星舰塔维尔·尼别科尔号身形骤然间变得透明,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这艘先前还存在感十足的巨兽已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毫无疑问对方已经启动空间折跃,进入到了不可视的超空间航行状态。
“走吧,都过去快半小时了,冒然出现的你要是离开我的身边要是被女妖们当做不法分子抓起来了会很麻烦的。”
“等等!”夜晓辰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事物丢给了对方。
“什么东西?”
塔维尔伸手很轻易地接住了那件事物,发现那是一枚U盘,上面还悬挂了一个熊猫状挂饰。
回想起面前人儿还是“他”时和现在的差别,机械终端忍不住说道:“你终于开始在意外观装饰了吗?”
“别多想,只是一个纪念品……嗯,这段时间我遇见了一个人……一个的存在,她告诉我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有打扮漂亮的权利。”
塔维尔的机械终端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机械面庞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居然有人能够改变天灾般的佣兵……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吧,真想见一面呢。”
一边调侃着塔维尔的机械身躯边展开了一处暗匣将白色的U盘装了进去。
“现在还有很多时间,要谈谈这些年的变化吗?”
步行一段时间后,两人从原先所处的郊外转移到了一座小型的女妖城市中,这里距离王庭学所有很长一段路程,但两人一个是机械体一个是嵌合体,以她们“步行”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
“变化……呵,距离我们上次再见已经是三年前了吧?你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我的?”
“这有什么困难的吗?自从你晋升A级佣兵,负责将你引导入深渊的推荐人,你的所有大型档案、任务申请都转交给了我负责,‘金盏’就是我的一位下属。”
呃……
夜晓辰有些尴尬地回想起曾经报复“金盏”小姐的经历,虽说她认为自己是占理的一方,但没有摆脱的人之常情还是会让她感到精神上的尴尬。
“哈哈,你没有必要这样,那家伙是个新手,暂时代为管理你的申请也是为了给她一点小小的磨炼,倒不如说给你安排那些队友的我才应该道歉吧。”
“原来是你给我安排的队友?怪不得她们连进城都不知道伪装伪装……”
深渊之蛇和人类三联邦一直都是类同盟的不稳定关系,相互的战斗人员未经申请就冒然进入其管辖范围被拘留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那个时期滨州城正处于特殊管制中,原本的拘留也就成了临时抓捕。
“你是怎么和女妖王储建立的联系?”突然间,塔维尔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在之前一次对帕特雷斯的潜入行动中我撞见的他,当时我们都有各自的任务,于是达成了短暂的合作。”
给你的那个东西,就是我从帕特雷斯一处实验室得来的,只是一直我没法破解帕特雷斯特殊的军方加密锁……
夜晓辰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先前意识断线的因素导致回归肉体后她的精神异常萎靡,就像是吸食药物上瘾的病秧子。
好在这种感觉只局限于精神感官上,对夜晓辰的肉体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女妖王庭?”
穿越过并不密集的女妖建筑后,两人的视野中出现了一颗在天地间矗立的半透明金色光柱,其上有数根枝条分裂、蔓延,雷霆与闪电代替了它的树叶在窸窸窣窣的枝条中闪烁。
塔维尔指向那颗金色的光柱解释:“那是初代女妖之主、梅洛雨之王创造的光之树,女妖们称其为‘金色世界’,她们的王庭就是围绕着整个‘金色世界’建立的,在它的树根下就是女妖之主的王座所在。”
横穿天穹的光之树,金色世界……可为什么我却能感受到那颗光之树在散发无尽的怒火呢……
夜晓辰没有说出自己的感受,因为她们的身前突然窜出了两位王庭巫师,镶嵌有蓝金色宝石的法杖正对着夜晓辰。
虽然她们佩戴着覆盖住整个头部的面具,可从她们盔甲间隙中渗透出的警惕、愤怒和敌意像是一座湖泊径直压在夜晓辰的身上。
“王庭巡猎者报告,幻影天使塔维尔·尼别科尔携带一位亵渎教体进入‘金色世界’辐射范围,准备进行抓捕!”
注一:幻影转生指放弃肉体,意识上传机械身躯或制成AI,前者多用于无法救治的医疗病患和伤者上,后者则多用于黑心企业家和人贩集团等非法企业。
注二:雷诺斯是天使族古时与外对接的港口占有重要的地理位置,通过它就可以直达天使族的首都[梵蒂冈·努斯]。自从天使族宣布不再与外界产生交集后雷诺斯外就出现了一座厚厚的晶壁,再也没人能够通过它抵达天使的圣城。
注三:最开始是人类内部用作区分星际舰船规模的划分,到后来因为人类的影响力越来越大逐渐变为各个种族的战舰划分共通知识,从小到大按体积来论,分别是规模最小的游侠级、骑士级,中等体型的冠军级、帝皇级,最大级别的游星级、荣光女王级即使在人类各国的军队中也很难见到,这个级别的战舰已经不能简单的用武器来形容,它们自身已经是一种现象,代表着人类的智慧、工业发展和独一无二的进化方向的宇宙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