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冥思苦想得不到答案,不如在行动中寻找答案。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我站在了小林家门前。
『咚咚!』
出于礼貌我敲了敲门,但没有得到回应。
[小林,小林你在吗?]
还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难道是出门了?
不对,随之从门后发出的声响让我断定小林她就在里面。
[你在里面的对吧,能开开门吗?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我道出了我的目的,但还是没有得到她的回应。算了,不管了。
我打算像之前那样直接开门进去,但门却已经修好了——门被反锁了。嗯,这样的话。看着房顶的大窟窿我瞬间有了答案。
[嘿咻!]
纵身一跃,便跳到了房子上空。这个世界不仅有魔法这么便利的能力,只要稍加训练,身体能力也能够得到突破。跳到空中后再从房顶的洞口落下,正好落在了小林的面前。
[哟,你背着个竹篓干嘛,难道是要外出?]
[不关你的事。]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然后又将目光移向我。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擅自闯进来。]她目光茫然,眼神空洞,我甚至看不出她说出这句话时是否带有愤怒的情绪。
[这...这我也没办法呀,你不给我开门,我就很生气,生气到跺脚,一跺脚就飞起来了,然后恰好就落在了这里。对对,只是悄然而已。]
听到我的解释,她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知道这样的解释她是否接受,仿佛我做出怎样的回答对她都无关紧要。
[那么,你来这里是准备杀死我了吗?]她像是问一个简单的问题一般发问,我惊异于她竟能够以平静的语气问出这么沉重的问题。而她此时正望着我,目光却穿过我的身体散落在墙上,或者更远。
[我说过,我不会那么做。我来这里是为了帮你。]
[帮我?]这时,我察觉到,当我回答出这句话后后她有一丝期待,心里出现一股微弱的火苗,可这团火却是转瞬即逝的存在,小林的面容又回到原先的阴暗。
[不,你帮不了我。]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我可以帮到你。]我抓住她的手,然后大声地对她说。
[但是,你得告诉我,我该怎么去帮助你。我知道许多事我做不到,但我会尽我所能。]
她首先是有些吃惊,而后或许觉得尴尬,努力挣脱了握住她的手。
[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请你杀了我。]
看来我和她的谈话又回到了起点,再怎么说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你是不是要去山里啊,刚好我也要去,一起吧。]我只好转移话题。
[不用了,你也别跟着我。]说罢她便背着竹篓从我身边绕了出去。
(老师,要不我们现在去调查看看那个山洞的事情。)
(你小子终于也知道干正事了?)
(我不一直在做正事吗?)
(不,你一直在骚扰人家小妹妹,还摸人家手。)
(我...)
算了不和他浪费时间了,得赶快跟上小林。
[我说过,请你不要再跟着我。]走了有一会儿后小林突然停下脚步,随后转头朝我说道。
[看来我们顺路呢。]我回答她。
[你要去哪?]
[额...你知不知道附近有一个奇怪的山洞,知道它在什么位置吗?]
[......,跟着我,我可以带你去。]
[好的,谢谢你。]
在尾随,不对,既然得到了她的同意,现在应该叫跟随。跟随了小林一段距离后,她毫无征兆地发问。
[那个,婶婶她的病怎么样了?]小林既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
[那位阿姨的话,你可以放心,因为我已经把她治好了。]
[婶婶的病好啦!]小林转过身来。表情有些惊讶,而从她的话语中我能感受到有一丝喜悦。
[是的,现在已经没事了,只不过身体还有些虚弱罢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病已经好了。]即使自己的命运如此,小林还是不忘担心他人。
[当然,同样的,我也能够帮到你。]
[是吗,那就好。]小林回答,然后转身继续行走。随后又小心地说出了一句谢谢。这句感谢从她细嫩的口中轻轻地飘出,以至于我要是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它都有可能被脚步声所掩盖。
在接下来的途中,小林不断地搜集着一些药草。
[你采的这些草有什么用吗?]我当然知道她拿的都是能够帮助人的恢复气血和精神的。
[这些药...对婶婶很好。]
[是吗,小林还真是善良呢。]
[不,你弄错了,我没你想得那么好。]
[可是,你会担心别人,还会想着帮助别人,这不就说明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吗。]
[我只是为了去弥补......]她的声音逐渐颤抖。
[但是,据我所知,那位阿姨的病和你可一点关系没有,而你却在想着如何帮助她,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善良懂事的好孩子。]
[别说了!]
她生气了,可是为什么。
啊...
这时我突然想到,此时小林的内心是否和那时的我一样呢。
她认为自己是一个有罪的人,一个邪恶、杀人的恶魔。她深知自己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她更希望有人来指责自己,而不是安慰和关心。所以我以善良夸赞她,在她看来只不过是对她的一种讽刺,她知道真正善良的人是不会害死别人的。虽然我知道这并不是她的错。啊,说错话了,可恶,为什么我没有细心去斟酌她的感受呢,我真该死。
而说错话的结果就是——一路无言。
[就是这里了。]
来到一个诡异的洞口前,小林终于开口说道。
[看起来十分危险呢,谢谢你啦,小林。还有你可不要再靠近这里哦。]
小林没有作出回答,只是转个身后便离开了。
好吧,她应该还在生气,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赶快进去,小子。』
[知道了,知道了。]
在老师的催促下,我迈着脚步向洞里走去。
[总感觉很危险呢,这里。]
刚走进洞内,就有一股像是由各种尸体气味混合而成的恶臭味铺面而来。
『小心点,这次的对手可不会那么简单。』老师从背后飞了出来。
[我知道。]
即使老师不提醒,我也时刻保持着警惕。魔族和魔物是有区别的,就像人类和野兽相比一样,魔物往往没有思想,就算有,智力也十分低下。魔族有着如同人类一般的超高智慧,而且魔族的实力往往要比魔物强上许多。所以,这次的对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
『看来这里就是尽头了。』
进来以后,我们陆续发现了许多动物的尸体散落在各处。说是动物,却已经不能用动物来形容它们了,它们的形体像是被改造一般畸形无比,模糊的肉体根本看不出其原属何物。
[这些都是什么啊!]
我看到很多只由笼子关押着的野兽,兔子、鸟、蛇、老鼠。却不见看守这里的魔族,我紧绷的心顿时放松下来。
[看来现在这里没人看守呢。]
『看起来是这样,不过也别大意。』
我观察着眼前的动物,按老师的说法,这里有人在做将野兽变成魔物的实验。
[它们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呀。]
『那是因为它们还没有被改造,被改造就不是这样了。』
[是吗,改造后会变成啥样?]难道和那些尸体一样异常吗。
『会变成那样。』
[我去!野猪大哥。]
老师指着远处,一只五尺高的野猪映入眼帘。
『你竟然管这野兽叫大哥,可真是卑微呢。』
[你别管,它可是很强的。]看到它,我终于还是回想起了曾经被野猪支配的恐惧,看着它那粗壮高挺的獠牙,我不禁一阵**发凉。它是我至今为止见过的同类中最大的一只了,而它的外表看起来却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过它是死了吗?]
我们闯进来,它却没有做出任何的行动,它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
『没有,活着好好的呢。』
[你怎么知道?]我很惊讶老师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在我看来它和死了没区别呀。
『哼哼!本王可是有魔眼的,当然能够看出来。』
[魔眼?怎么弄的,教教我呗。]有着种好东西,老师居然不告诉我。
『这本王也没有办法,当你成为一个强大的魔族时,就自然而然地获得魔眼了。』
[那算了。]
『喂!别放弃呀,你可以让本王把你变成魔族啊。』
[不,算了。]
为什么老师就那么执着于将我也变成魔族,虽然老师是个好魔族,但世界上更多的是那些坏事做尽的坏魔族,人们对魔族充满了憎恨,包括家人都被魔族杀害的我父母。我可不希望将来自己会被父母讨厌。
[看来这里的主人不在呢,害的我白紧张了。]
『也许是我们出现的时机不对。』
[白天不在的话...难道他只在夜晚的时候才会来这里?]
『或许吧。既然已经把这里摸透了,就先撤吧。』
[好。]我最后环视四周,具有威胁性的也就是那被改造成魔物的野猪大哥了。当然,控制着这山洞的魔族的实力还是个未知数,这才是最大的危险。
[和~哈~果然,还是外边的空气吸起来舒服的多呢。]
出来后我心想小林应该也回去了,所以我们选择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老师告诉我,那山洞里的野兽已经完完全全已经变成了一只魔物。通过不断地将魔力注入它体内,使其身体与之结合,当两者完美融合后则会进化成一只魔物。而那些不能适应外来魔力的动物,最后都变成了一堆腐烂的肉块。
『当然,如果实验对象是人的话。成功后就会保留意识成为魔族,失败了则沦为魔物。当然你完全可以放心,以本王的技术,是不可能让你变成魔物的。只要让我附身于你的躯体,用不了几次你就能成为一个强大的魔族。』
老师再一次邀请我加入魔族这一种族,但我还是和往常一样拒绝了。之后老师还是不罢休,又与我讲述了另一种方法。
『那就是,和本王签订契约。用一张特殊的纸,用自己的血液,画上一些特殊的符号,这样一份契约书就做好啦。只要你把自己的血滴上去,就能成为魔族了,不过代价嘛...只不过是永生永世都得听本王的命令而已,但如此甚好啊,哈哈哈哈!』
[算了吧,你再怎么说下去我的选择都是不会变的。]
『本王记得自己当初因为好奇做过一份了,可是后来放在哪了呢?』看来他并不在意我的回答,自顾自地说着。
[老师。]
『什么?』
[除了成为魔族这一方法,你可不可以直接把你的魔眼取下来,然后借我用用。]
『你倒是说说本王怎么取,从哪取?』
[嗯,也是呢。]
但我们回到村庄时,小林正将从山里带回来的物品,一家一户地分放在门前。没有过多的停留,放下以后便默默离去。
来到大叔家门前,果然摆放着小林当时采下的药草。而大叔此时正好开门。
[诶,小哥你回来了呀,正好,饭菜也做好了,赶快进来吧!]大叔利落地捡起地上的东西然后招手示意我跟随他进门。
进到屋内,夫人已经能够下床,虽然脸色还有些虚弱,但身体却能像往常一样行动了。和大叔一样,她真挚地向我道谢。
[老婆,这些是小林从山上摘回来的,我现在熬了你饭后喝。]大叔抓着一把药草对着夫人说道。
[唉,那孩子还是没变啊。啊,对了,也谢谢你选择帮助那孩子。]夫人叹着气,脸上却流露出慈爱的笑。
[以前只要有人生病被小林知道了,小林都会从山上采下有用的药草,然后交给那家人并交代药草的用法。]大叔转身对我解释道,之后我也从他口中知道,关于药草的知识小林都是跟村长学的。
也许是有夫人帮忙的缘故,今晚饭菜的味道比中午的可口许多。
[看吧,有妈妈做的饭果然是最棒的。]在我夸赞了晚饭的味道后,身旁的小熙自豪地应和道。
在厨房忙活完的大叔和中午一样拿出两个铁盒子,不用说,里面必然装满了热腾腾的饭菜。
[小熙,你把这些拿去给小林姐姐,就说是药草的答谢。]大叔没有再称小林为魔女,而是和平时一样称她小林。
[好!]小熙开心地回答。
[等一下。]说完我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这次就由我去送吧。]
[可是小哥你就吃好了吗?]
[对呀,饭菜还有好多呢。送饭的事就让小熙去吧,小熙没问题的。]
[对哦对哦,大哥哥就慢慢享受妈妈做的饭菜吧,给姐姐送饭的任务就交给我啦。]
虽然我也还想继续品尝这难得一次的美食,可心想今晚可能还会有战斗呢,吃得太饱可不行。
[今晚的饭菜确实很美味,但是我真的吃不下了。而且,我正好也想同小林谈一谈。]
[那...好吧。]
大叔将饭盒交予我,随后又送我到了门口。
[小林就拜托你了。]大叔郑重其事地对我说。
我知道大叔此时的心情,十分想要把小林从绝望中救出来,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我。
[嗯,交给我吧。]
再一次来到小林家门口,一样的敲门询问一样的无人回应。也许她还在生我的气吧。
[你好。]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好像是找小林的,我自觉给他让道。
先是一阵敲门。
[喂!里边的魔女,这次的东西怎么比平时要少,啊!不过再怎么样,我也不会白收你的。这牛奶你赶紧喝了,敢浪费我要你好看。饼干你留着吃吧,可别饿死了,毕竟你要是死了,可就没人给我们做事了。]说完即刻转身,朝我点头说了句谢谢你便回去了。
看来这就是村长他们所实施的方法,让小林憎恨每一个人,不过在我看来怎么感觉有些别扭呢。
拿起男人留下的饼干和密封在玻璃瓶中的牛奶,我再次询问。
[能不能给我开个门呢?]又没有回应
算了。
我一只手抱着所有东西,另一只手靠近把手,释放魔力穿过门缝,在脑海里想象有一只手从门后打开了门。然后,门就开了。
进去以后我就看到了小林从房间里出来,看看我再看看门锁。
[放心吧,门锁没坏。]我拨弄着门锁。
[你为什么每次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进来。]
[我问过你了,不过你从不回答。]我耸耸肩。
[而我又有事找你,所有只能自己进来啦。]
我将饭盒递给她,她有些担心地缩着手,但还是快速地接了过去。随后我将牛奶和饼干放在了她身旁。
[这些是刚刚那个人给你的。]
[嗯。]
[你呢?你吃饭了吗?]
小林托着饭看着我开口问道。
[我已经吃好了,所以赶快享用吧。]
[那...你能不能不要看着我。]
[好吧。]
听到她怎么说,我也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一直盯着她。转头观察着四周的墙壁,虽然做了修补,但木制的房子还是留下了曾经爆炸毁坏的痕迹。崭新的木板将被炸毁的墙填补地严严实实。我又望向头顶的大窟窿,心里的困惑不禁说出口。
[为什么这个大洞还一直留着呢?]
[是我让他们别修的。]小林开口解释。
[为什么。]
小林端着饭盒和我一样注视着这个被破坏的房顶。
[太麻烦了。而且...]她低下头,难过的神情忽然出现在她脸上又忽然消失。
[即使修好了,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好选择沉默。而小林也没在说话,安静地吃完剩下的饭菜。
吃好后,小林起身,用从河里打来的水,仔细地清洗了饭盒。似乎她是在路过时将这些饭盒摆在大叔家门前的,从不敲门只是静悄悄地摆在那里。
[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应该不只是送饭吧,不然你早该回去了。]
[是的,我还有其他的事想对你说。]
[还有什么事?]小林看着我说道。
[我想告诉你,其实你会使用魔法。]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说出她能够使用治愈魔法的事实,让她重燃活下去的希望。
[十二岁时我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没有任何属性的魔法才能,也使用不了任何魔法。]
[你所持有的魔法属于特有魔法,水晶球当然测不出来。]这和我的情况是一样。
[特有魔法?]
[是的,你拥有能够治愈他人的力量。]
[你是说,我拥有的魔法是可以治疗他人的魔法,是吗?]此时她的情绪已经有些不对劲了,我早该注意到的。
[对,所以你的每次致命伤都会完全愈合,而在遇到你之前我手上也有伤,那次接触到你之后,我手上的伤却痊愈了。所以你不仅能够自我疗愈,也拥有能够治愈他人的力量。]
[如果真是这样......]小林垂下头,紧握双拳。这时我才意识到小林的变化可是已经晚了。
[那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救到我的父母,为什么在母亲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到。]小林怒吼着,崩溃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这股力量要害死我的父母,而不能拯救他们呢。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股力量那时没能救好我的父母,却又能不断地治疗自己呢,我明明...明明已经不想活下去了,为什么...呜呜~]她双手掩面,泪水不断地从手指的缝隙中垂落,脆弱的身体不断地发出颤抖的哭声。
[但这并不是你的错!]
[不,都是因为我,爸爸妈妈都是因为我才会死,那最该死的人明明是我......]
小林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地抬头看向我。
[你快走开!]她惊恐地说。
[为什么?]我发现她正抓着自己的手,仿佛那只手已经不受她控制。
[难道是魔力爆发?]我靠近她。
[不要,离我远点!]她将身体向后缩。
[没事的!]我快速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不!]她挣扎着想要挣开。
而我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紧紧抓住她的手,然后我控制着将她体内多余的魔力吸了出来。
不一会儿后,我看到她缓慢睁开眼,被泪水洗刷过的黑色眼睛上表现出了疑惑。
[我说过,我能帮到你。]
在确定没有危险后,她两腿一软瞬间瘫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能更早一点遇到你。]
[对不起。]
[不。]她摇摇头。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道歉。]她慢慢爬起身来。
[放开吧。]这时我放开了一直抓着她的手。
[你不必再担心自己会伤害到别人了,我可以帮你解决魔力爆发的问题。]
她没有说话,径自走到门旁。
[你可以继续活下去,用你的力量去拯救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你觉得,我这双害死过自己的爸爸妈妈手,这害死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的这双手,也能够帮到别人吗?]
[当然,我可以教你使用魔法,你可以掌控这股力量。]
[算了吧,我的这双手只会伤害到别人,根本不可能帮住别人。就算我有能够治愈的力量,也只是对自己有效,不然父母也不会离我而去,可能是因为我太过自私,才会让我拥有了这么自私的力量吧。]
[我从不觉得小林你是一个自私的人,当然村里的大家也都一样,你也应该明白.......]
[你不要再说了!...请你从这里离开。]
小林打开门,示意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