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淼?当然记得了,那个混蛋!”
与那个混蛋相遇后的第二天,惩罚结束的我回到了学校,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小学的旧交John,就算是平时开朗的他,听到这个名字后也难掩心中的怒火,一拳捶在我的桌子上。这一拳造成了很大的声音,让原本喧闹的午休中的教室也在瞬间安静了好几秒。
“那个家伙在小学就是,在他一年级的时候好像就把5、6年级的学长打到骨折,理由只是因为看他不爽。在他升到二年级时,又纠缠上刚入学的你,只是因为你与别人不同,还威胁其他同学不要靠近你呢!这种人是怎么进到这个高中里的?”
John激动地说着他的黑历史,我对此当然也是心知肚明,但实在是不想提及。被这种人盯上,就和被追杀没什么区别,因为他总是会在你身边转悠。
平时的我,是很少有什么大面积的情绪波动的,但今天,我真的是有些闷闷不乐,双眼发直的看着窗外,但思绪却和空白的大脑恰恰相反,我的思绪现在十分的混乱,感觉大脑都快要炸掉了。
“江恩同学,出什么事了?就连苍泽都是一脸愁容……”
就在我们二人满脸黑线的时候,“当天的目击者”马丁和林天瑜也因为John造成的巨响而被吸引了过来。
既然思绪混乱,那还不如放弃思考,面对迎面走来的二人和面色严峻的John,仔细斟酌后,我从座位上站起。
“John,把具体情况和马丁说一下,林天瑜,你和我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林天瑜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低着头跟在我的身后,表情显然是有些紧张。
我将她带到了走廊的尽头,没有什么人,路过一两位同学,也只是来这里接水的。
“最近这一阵子,你最好小心一点……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尽量不要出门。”
主要是考虑到那天的那六个人有可能猜测到我们四个人之间关系应该不错,所以唐淼很有可能把目标放在我们身上,我、John和马丁还好,但林天瑜就有些危险了,因为那个混蛋真的做得出来那种事,所以我不能让那个混蛋对林天瑜下手。
我明明是打算很严肃的去说的,但真正开口,我却发现,我的喉咙突然不听使唤,不能随意调整我说话的音量。没有办法,我只能尽力从喉咙中挤出声音,来警告林天瑜。
不知道有气无力的话语能有多少分量……
“苍泽……到底怎么了?”
林天瑜的疑问也是我这一个上午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到底该不该让林天瑜知道这件事,或者说她应该了解到什么程度。这些,都困扰着我。但我明白,不能犹豫,所以,面对林天瑜担心的目光,我现场作出了决定。
“只是一些小事,很快就能解决,你放心就好……”
我将身子依靠在墙上,这是为了掩饰我放在身后,已经握紧了的拳头。
没有愧疚感是不可能的,虽然平时一副懦弱的样子,但林天瑜的对我的关心,我完全记在心里:足球赛的时候、生病的时候、学园祭的时候、还有现在……但我却只能以“放心!”“没关系!”这样的话语来回复她……
还记得老妈说,我变了,现在想想,我到底改变在哪里?单方面向别人索要关心,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我不觉得这就叫做改变。
或许将会长从那些人的手里救出来算是一点进步?但我不还是因此把林天瑜在内的其他人都卷进去了吗?
巨大的“石块”接二连三的砸向我的精神,我无法一直就这样承受下去。所以,为了她的安全,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就是这样……”
我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去直面林天瑜的目光。所以,我只能将头低得很深、很深,失去作为朋友的最基本的资格,我打算就这样毫无尊严的走回教室……
但我的脚步并没有移动,因为一只纤细的手掌十分用力的拍在了墙上,拦住了我的去路。
“林天瑜,你……”
这一刻,我真的为林天瑜的举动而感到震惊。我想要拨开林天瑜阻挡我的胳膊,但当碰到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无法推开,胳膊纹丝不动,但又在些许颤抖。
“苍泽同学,我理解你的想法。”
林天瑜还是那个林天瑜,声音没有变,语气没有变。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我感受不到平时那个呆萌的内向女孩。
她低着头,披散的长发自然垂下,遮盖住了她面部的一切。一只胳膊撑着墙,阻挡着我回去的方向,另一只手则更是罕见的抓住了我衣服的前胸。
“但请不要把我当作其他什么东西!我也是个人,我也会生气,也有情绪!”
抓着我衣服的手力气越发的大,我的衣服开始出现了褶皱。而我只能看着她,她现在的架势,让我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苍泽同学,还有大家,都是为了我着想,但是……”
她猛然抬起头,头发有些混乱,更重要的是,我感觉到有几滴水珠甩到了我的脸上,也掉落到了林天瑜的脚下。
“但是!我不想再单方面被照顾了!我虽然没有苍泽同学、马丁同学那样厉害,但我真的很不高兴!我真的就什么也做不到吗?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我就只能是被照顾的对象吗?我就只能被蒙在鼓里,事后才知道结果,但却不得不接受事实吗?我难道就不能为我自己想要得到的结局努力一下吗?我为什么不能?我也有这样的资格!我也有得知这一切的权利!我也想要帮助到照顾我的人,我也想要为有心事的朋友排忧解难!但为什么?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大声疾呼,渐渐转变成了哽咽。但不管怎么说,这响彻走廊的声音,让我的心无法平静……
“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那么厉害……厉害到可以保护我……厉害到……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也能将所有事完美解决的地步……”
扶靠着墙的手已经无法使出全力,林天瑜倒在我的怀里,我也没有任何举动,任由林天瑜的泪水打湿我的衣服。
这时候的我也在想,如果真的能够有这种力量就好了,这样应该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心了吧。
但是,我做不到,我没有那种能力,反而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把其他人带入了麻烦之中……
在教室门口向这里看的马丁和John、在我怀中哭泣的林天瑜、就连不在现场的芈娅都算上,这个时候,还能毫无怨言,勇敢站出来帮助我的人,才真的是让我感动。
“没有人能够将所有事迎刃而解的……”
我反手搂住林天瑜,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那是因为,我是发自心底的感到高兴。
“林天瑜……谢谢……”
马丁和John也在向这边挥手,我点头回应了他们……
认识你们,真的是太幸运了。
这句话,留在心里,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