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生在衣食富足的家庭里,昴梁却丝毫没有一个贵族的骄傲。
或者说,他不因自己是个贵族而自觉高人一等,也因此没有泡在糜烂的生活里一蹶不振。
在身边的伙伴还在向父母索取钱币去买玩具时,他已经能在炎帝面前争取到一席之地。在试军比武中也能轻松撂倒比自己年长好几岁的预备兵。炎国上下无不看好这个文武双全的天才。
别人家的孩子——这种外号自然而然的就冠到他头上去了。
距今十年前,加冠,入伍,短时间内便得到了老总帅的认可,升官有如平步青云,一派顺风顺水。
正当他计划着如何坐上总帅的位置时,
她出现了。
他从不因身份看不起人,毕竟他也是头发丝系着绳子走过来的,自然知道内涵二字怎么写。
因此,在奥西里斯以下士的身份向他伸出手的时候,他也笑着回握了。
只是奥西里斯的眼睛异常特殊,是一对赤色的星环,叫人不敢直视,这反而整的他心痒痒的。
不过话说回来,
这妞长的真俊。
不久后的正式试军比武上,昴梁以第二名惨败奥西里斯之手,叫人大跌眼镜,昴梁也对奥西里斯起了兴趣。
与此同时,老总帅的眼中,也慢慢有了奥西里斯的身影。
两年后,木叶国入侵,在老总帅的推荐下,昴梁率兵出征,却因经验不足,以多败少,结果落入包围圈,命悬一线。
“让我去吧。”
在听说昴梁的险境后,奥西里斯果断向老总帅请命支援。
适时各大将军都在前线,人手不足,老总帅脑子一热,便将任务委托给了奥西里斯。
率骑兵千驾,奥西里斯拔剑直指木叶重骑。
奥西里斯可怕的战斗能力如一把剪刀,在数十分钟内便把包围圈剪出大口一个。但木叶骑兵绝非省油的灯,在奥西里斯突入昴梁死守的土堆上时,已经剩下百骑不到。
但很快,在迅速修复包围圈后,木叶国竟然紧急召集前线士兵前往包围圈支援——想必是奥西里斯的破防过于瞩目,惊得木叶总帅以为精锐已至,赶忙引兵。
木叶骑兵之所以甲天下,自不止其作战强力,更有优者,乃其堪称变态的支援速度。
虽然炎国前线得以缓和,但从摆平残军到支援奥西里斯,至少需要十几天的时间,而早在那十天前,木叶骑兵便已经加入战场!
这就意味着,这十天内,这块炎国与木叶国接壤的土堆,必将尸山血海!
而那也将是昴梁,还有奥西里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十天。
一天,两天……
残兵早早在这场鲸吞蚕食的包围战中消耗殆尽,只剩奥西里斯带着昴梁在千刀万仞里死命地逃窜。
四天,五天……
昴梁已经不记得,奥西里斯手中那柄剑,是抢来的第几把了,而眼前飞奔来的百驾重骑,又是即将她夺取的第几百、几千、抑或是几万条命?
昴梁只恨自己不够强,甚至连同时抵挡数个骑兵的本事都没有。
但这不重要,他能做的只有挥刀,不要命地挥刀,哪怕手不是自己的了,也得扛起来接着挥——
最至少,砍下步兵,给奥西里斯减轻负担。
七天,八天……
饥饿,干渴,无力,疼痛,昏厥,绝望。
身体已经和行尸走肉一般,就连后背被砍出的大口子也没了知觉,只剩半点气力和残存的意志在支配着自己。
“活下去……活下去……”
奥西里斯也相当糟糕,浑身负伤,步伐踉跄,却仍像疯鬼一样狂杀。
没有人知道,那双浴血的星环的眼究竟是靠着什么一直在闪耀,未曾熄灭。但那就像一盏灯,在他心里一直照明,让他从没想过放弃。
只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痛苦,已经慢慢把那点微光掐灭殆尽。
足下积血溅,刃间皮肉绽。目里血幕干,鼻中泥沙烂。
“谁来……救命啊……救救我啊……”
手脚失力,不觉在世。欲绝欲活,活不如绝。
“就这样吧……”
昴梁这样想了无数次,却又无数次被一股不明的力量从寻死的边缘拉回——
奥西里斯是为我而来的!我怎么可以死……不能死!
可奥西里斯又是靠着什么支持到现在的?
他脑海里,留有一句奥西里斯说过的话——
“我?我没有亲人。硬要说朋友的话,
只有你吧。”
但无论如何,他们最后,还是活下来了!
在昴梁再一次摇摇晃晃捡起某把残刀时,他那黯然的双目前,透过奥西里斯绯红的乱发,出现了第十一天的朝阳,
还有炎国那随风飘扬的军旗。
“杀——!!!!!”
“铮铮——乒乒乓乓……”
他记得他好像是笑了,继而倒在了血泊中,不了了事。
后来,据潜入敌腹的卧底刺探得到消息——
木叶精锐,至少四成死于奥西里斯刃下!
那之后,奥西里斯——红发赤眼的死神,便在卡达亚大陆上,成为了一个不灭的传说。
不久,老总帅引退,奥西里斯便在炎国所有达官面前,被炎帝授予了总帅的职位。
他没什么不甘心的,只是更加努力地练武修习,更加频繁地走上战场,去锻炼,去变强,只为不想再拖奥西里斯后腿——
但其实,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借口。
他如此拼命,其实只是为了能够配得上那个如同天边明星的女人,
那个曾与他出生入死,给了他又一条命的绝美骑士。
而如今,不知道炎帝是为保全王位,还是因为畏惧奥西里斯的力量,向他下达了一道命令——
伏击被流放的奥西里斯。
奖赏是,新总帅的位子。
说实话,昴梁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曾梦寐以求的位置,竟然以这样的方式送到了他面前……
但另一方面,不只是因为奥西里斯有救他之恩,更重要的是,奥西里斯于他而言,不只是一个榜样那样简单,而像是在平原追逐的,那远方的北极星。
也并非没有向炎帝对奥西里斯的忠诚进行细致入微地描述,但炎帝就像铁了心一样,非但半句不听,甚至说他和奥西里斯串通一气……
接着,便被告知——
“任务失败的话,将你满门抄斩!”
“所以啊……
恨我吧,诅咒我吧,奥西里斯……
若有来世,我定追随你,赴汤蹈火!”
昴梁苦涩地想着,扬起军旗指挥全方位的炮台,指向身负重伤的奥西里斯,
“谢谢你,让我找到了毕生都想追到的女人……
抱歉,没能说出口,连最后的见面都是这样的残忍……
然后,永别了,奥西里斯……”
“开炮——!!!!”
“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