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克洛伊朝蒂娜鞠了一躬，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对不起，蒂娜……”
裘达尔再一次露出玩味的笑容。
“我没有办法，再陪着你了……”克洛伊双膝跪地，朝着蒂娜跪拜，“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今后，你一定会好好地，再也不会生病了……”
“阿姨，叔叔，你们都是好人，和你们在一起的时间里我真的很快乐，你们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谢谢你们。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今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生活……”
他又朝着蒂娜父母所在的方向一拜，看起来已经泣不成声。
“我和你交换……”
“契约成立。”裘达尔做出标准的执事敬礼动作，“那么，仪式可以开始了。”
没有任何的苦痛，克洛伊的灵魂被抽离，和裘达尔的意识擦肩而过。克洛伊取代了裘达尔，裘达尔成为了克洛伊。
然后，成为了克洛伊的裘达尔欢笑着奔跑出去，“我终于自由了！”
成为裘达尔的克洛伊没有理会他的离去，只是抓紧时间为蒂娜疗伤。克洛伊虽然刚进入恶魔身体，可裘达尔的能力似乎如泉涌般进入他的意识。他很快便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他施术，念咒。蒂娜的脸色一点点地恢复起来，而克洛伊也一点点地疲倦着。就在施术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意外横生。
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意识侵袭着克洛伊的大脑。
怎么回事？克洛伊惊骇地发现自己口中溢出了血腥味。
是的，他突然很渴望鲜血。很渴望……咬破她的脖颈。
为什么……克洛伊左手捂住脑袋，来不及细想，右手仍坚持着施术。
只差一点了，绝对不能被打断……克洛伊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饥饿感似旋风般在他的全身上下冲荡着。
裘达尔骗了他！恶魔根本不可能保护人类， 他现在只想要摧毁一切，他想要撕裂蒂娜，撕裂她的父母。即便是他喜欢的女孩，他的恩人也无所谓！
施术结束，克洛伊收回自己的右手，一击黑雷打在自己的身上，黑色的血花飞溅。
看起来，我好像连守望你都做不到了……
克洛伊背后的黑色羽翼大张，他飞出了窗外。时间静止如玻璃般支离破碎，蒂娜睁开了眼睛。
“克洛伊……哥哥？”
“蒂娜，你醒了！太好了！”蒂娜的母亲泪流满面，上前一把抱住了蒂娜。
“我就说蒂娜一定会没事的，对吧？克洛伊……”蒂娜的父亲擦擦眼角的眼泪，“克洛伊？”
窗外还下着雪花。克洛伊拖着受伤的身子在厚重的雪地里行走。白雪覆盖上了他的身体，他的鲜血撒遍了后方的路。每走一步路，他都要喘着粗气。脑海里，他的意识和恶魔的本能在纠缠着对抗。
“蒂娜……”他清楚自己不得不尽可能地远离心爱的女孩。
还是那样大的雪，就好像他被父母遗弃，刚来这个村里的那天一样。冷漠，没有人情味，全都是麻木的人们。
可是，现在不同，这里有愿意一直陪伴他的女孩，有愿意接纳听取他心事的叔叔阿姨。其实自己，是多想要叫他们一声父母的啊，可是现在的自己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两天。然后，终于在没有任何人的地方倒下。鲜血河流般满上了他的周围。他已经撑到了极限。
他知道下一次睁眼，自己会变成嗜血成性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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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娜……”克洛伊猛然醒悟，他强制中断了进食，把獠牙从蒂娜体内拔出。强大的反噬令他身体反震，他只觉得喉咙涌起一抹鲜血。
克洛伊看着身旁倒在地上的天使，“你是……布朗对吧？”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布朗苦笑，“十年前我要被裘达尔杀死的时候，一个天使把我送去了天堂，他代替了我死在裘达尔的手上。我替代了天使的位置，成为了新晋天使。在那段时间里我被上帝净化，开始对克洛伊你以前的所作所为而忏悔。为了铭记我的罪恶，我选择了你的名字。”
“所以你才如此拼命地保护蒂娜，因为你以前也喜欢她……”
“不止如此，我也不希望你犯错。你如果吃了她，你一定会后悔的。”布朗看了一眼蒂娜，“令我失望的是，她始终没有回想起我。”
“你知道吗？蒂娜她，在你走了以后，忘不掉你，经常会在初次见到你的桥下等候。希望能再一次，见到你。”布朗有些不甘心地笑了，“可是你这混蛋，却在全国各地做着丧尽天良的事情。”
克洛伊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管我……你这样我成为恶魔还有什么意义……去迎接你的幸福人生，不就好了吗！”
传说，恶魔是不能流泪的。一旦他动了情，他就再也不能成为恶魔。他将被拉回地狱，陷入永远的沉睡。
“克洛伊哥哥，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你很像我。以前我也经常会因为家穷而遭到其他孩子耻笑。自己也时常因为拖累父母而痛苦来着……”蒂娜伸手抚摸克洛伊的脸庞，“像你这么喜欢乱来的人，叫人怎么放心得下嘛……”
“蒂娜，对不起……我做了太多错事，已经不能回头了。”
克洛伊的意识，让他想要找到蒂娜，所以这十年来，他四处寻找像蒂娜的女孩，可恶魔的本能，却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把这些女孩的生命亲手终结。
他杀的人，尸体已经堆得如山高。也只有堕入地狱，才能让他赎罪。克洛伊的身体开始溃散。
“哥哥，我终于又可以抱你了。”蒂娜笑着抱住了克洛伊，“哥哥，我不会让你死的。”
“蒂娜，对不起，我已经不能回头了——等等，布朗，你做什么？！”克洛伊的瞳孔猛地放大，他看到布朗不知何时已经站起，双手飞快地结印，眼里是捉摸不透的坚决。
“对不起了，克洛伊。”布朗朝他伸出了手，发射出了湮灭的白光。白光像是头张大嘴的巨兽，将克洛伊和蒂娜吞没。
等到白光寂灭，面前只剩下了一个人影。布朗发出沉重的叹息。
“……你不后悔吗？”
“为什么后悔？”
“他替代了你，可他不会再记得你。”布朗哀伤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虽然我知道若不这么做的话，你们两个都会活不成。你的灵魂被他吞食过，已经不完整了。”
“所以，我应该感谢布朗哥哥才是啊！”蒂娜娇笑着，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令人几欲酥软。她变得妖艳动人，双眼魅惑地看着布朗。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塔夫绸露肩裙，美好的曲线毕露，“你救了我们呢！”
“这十年来，我见过太多行凶作恶的恶人，他们的行径无耻到令人发指。”布朗的声音有些苦涩，他清楚地明白真正的蒂娜已经死了，“可像你这么傻的女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谢谢布朗哥哥的表扬。不过，接下来，蒂娜也可能会变成布朗哥哥口中的恶人哦。”蒂娜魅笑着，背后伸出了巨大的黑色羽翼，看起来比克洛伊的羽翼更轻，更魅惑，却也可能……更加致命。
布朗花了十年时间，一直研究着当年裘达尔和克洛伊的契约原理，今天他应着蒂娜在纸上的要求，改变了恶魔契约。他让克洛伊取代十年前的蒂娜，蒂娜取代克洛伊成为新的恶魔。
“你说得对。从今天起，我们便是敌人。”布朗冷冷地回答，他张开羽翼，飞出了窗户。
别墅里响起了蒂娜的娇笑声，笑声越来越大，像是真正的恶魔在地狱的歌唱，又有点难以触摸的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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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下着飞雪。克洛伊隐隐约约听到了泣不成声的声音，他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熟悉的一对中年父母正趴在床上哭泣着看他。一见他醒来，两人立刻转悲为喜。
“克洛伊，你醒了！太好了！”克洛伊的母亲泪流满面，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我就说克洛伊一定会没事的……”他的父亲擦擦眼角的眼泪，也上前拥抱了他。
克洛伊被父母一把抱住，感觉好温暖，就好像是……家人的感觉。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记得自己和姐姐生了一场大病，本来富裕的家庭为了治疗两人甚至变卖了不少家产。姐姐死后一家人搬家到了这个小镇。他似乎也是要死的，没想到自己居然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大病突然痊愈了。
他叫做克洛伊，对过去经历过的事情铭记得一清二楚。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就不会忘记。
只是，他这一次好像真的遗忘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