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是叙述女孩视角下剑圣是怎么消灭魔神的)
阿丽亚,之前被那个“流浪汉”捡起手机的女孩。
她是卡赞留多高级魔法学院里一名高年级学生。
半小时前,她还在魔法网路上和网友们扯皮,一边看护城战的直播——
相信城里的大多数人,尤其是年轻人,都是这个样子。
——然后她看到了泽尔里奇大人殉难的画面。
泽尔里奇大人是卡赞留多城的贵客,也是领主的老师,更拥有着【大魔法师】的称号。
通常来说,大魔法师的魔力强度至少要超出常人极限的五倍,也就是850科尤,并且对魔法前沿有着一定的贡献。
每个人的科尤并不固定,但相对稳定——泽尔里奇大人的科尤是1000上下,可以排进这个时代的前十;另外,泽尔里奇大人是魔法世界里少有的【理论派】,他在帝都有三个实验室,研究的东西,正是为很多“实践派”所不齿却又无法否认的【魔法之理】。
面对超越常理的【魔神】,泽尔里奇大人本是护城战唯一的希望,可他最后还是在一记巨拳之下尸骨无存。
那一刻,整座城市充满了悲叹、愤怒、不甘,还有绝望。
于是——
自发的,像阿丽亚这样的学生,还有各种中低阶人员,也开始大量往西城城墙上涌入。
没别的原因,只是想尽份力守住城市。
即便希望渺茫,可万一呢?
其实主要是守不住的话,自己也没了。
她摸摸手上的藤杖,喘了口粗气,余光瞟了眼旁边的那个精灵法师。
他年轻英俊,面容沉静,施法频率也比阿丽亚高得多。
——对比之下,女孩阿丽亚觉得自己很无能,明明一天之前,还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的天才少女。
之前见到手机上说,城中有人建议取消结界,这样起码有人能逃出去。
但多数人还是反对的,毕竟一来城中老弱很多,二来从卡赞留多赶往其他城市非常遥远——平原上还有更多次级的邪神衍生物。
后方的副将军立刻表示了意见,统一了舆论,希望大家能支撑下去,说涣散民心要不得,现在没有余裕。没有办法,大家也都接受了。
然后,现在又撑了快十五分钟,阿丽亚感觉,城下那群大佬快不行了。
她以前念的中级魔法学院的校长,刚刚也在城下——
真没想到,这个光头大汉一身火魔法那么硬核,阿丽亚一想到当年还和同学怀疑过他是空降的权贵,就觉得有点惭愧——
不过怎样都好了——
就在一分钟前,中学校长被魔神一拳砸了个稀耙烂。
那张锃光瓦亮的光头和黑色巨拳亲密接触的瞬间,她仿佛从天边的落日里看到过往记忆的碎片,听到当年和麻雀脸同桌在自习课上说过的悄悄话——
“阿丽亚,有没感觉——今天庆典上的光头校长好没文化!”
“好”这个词拉得很长。
阿丽亚侧耳写着作业,一边饶以为是地频频点头:
“是啊是啊,连火球术的变换咒语都能弄错,还好意思在讲稿里引用呢…”
——回过神来。
阿丽亚抿了抿嘴唇,心里向光头校长道了个歉。
擦擦头上的汗,却发觉有一滴从脖子上滑落,落到了她勒得有些紧致的胸脯上。
感觉莫名得冷。
她看看远处那个张牙舞爪的黑色巨人,轰击的鸣响时而穿透结界。
再看看身边这些疲惫不堪的魔法师们,有的已经精力耗尽,颓然抱头,坐下痛哭。
——就觉得好无力,明明几天前,她还在夜里点着烛灯,喝着冰爽的甜品,看着记载未解之谜的志怪书籍。
她呼出一口闷气。
“小姐,您到极限了,撤下去吧。”
旁边的精灵小哥安静地说。
“没事…”
说着,她看了眼城下,呆住了——
而精灵小哥又站起来施法。
他先抬手向结界加了一丝修复的金光,又往城下大佬们那里送去一片风语祝福的绿荫。
但阿丽亚就呆了半天。
——因为她看到了之前的那个流浪汉。
“他来这里做什么?”
而流浪汉无所谓地站在城门边,望着魔神。
眼神很严肃?还带着——
半分轻蔑?
阿丽亚突然有点好奇。
或者说,出现了某种不切实际的希望。
母亲临终前经常和她讲,人在快死的时候,就很难控制生发一些奇怪的想法。
——那种想寄希望于有的没的的想法。
母亲当时说的很坦然,但现在她才理解一点母亲轻松的话语下复杂的心情。
眼睛变得有点雾——
她聚集起魔力,向那个“流浪汉”传音:
“大魔法师泽尔里奇被魔神杀死了,原本翻盘的希望没有了。所以,现在只是在苦苦支撑。”
“小女孩,你是不是很怕?”
“...你...怎么能和我传音?”
阿丽亚吓了一跳。
“害怕吗?”
流浪汉不回答问题,只是问她。
“你这人…“
“别怕。”
“我…”
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流浪汉不再对她讲话,迈出步子,走向城下那群大佬。
阿丽亚拧着眉心犹豫片刻,狠下心来,用尽全力对流浪汉施放了一个中级加速。
然后,她看到那个流浪汉成了一道幻影,就这么冲进了人堆。
“我…我的魔法晋级了?”
阿丽亚捏捏自己的头发,能感觉到发丝上的汗水。
——可忽地,四周阴冷的魔力强了好几成。
——直接让旁边的精灵小哥直接昏死过去。
“帅哥,你没事吧!”
精灵有没回应阿丽亚,她只听见,身后又传来几个倒地的声音。
没等焦急的阿丽亚回头,远处又传来巨大的轰鸣,引发的震荡让她差点摔倒。
阿丽亚胆战心惊,看到魔神一拳实实地捶进了城下那堆大佬,还引发了火焰的爆炸。
“那个人…”
还是没等她反应过来——
一阵阵凄厉而尖锐的叫啸声强烈而持续地充斥了四周。
“啊…啊——啊啊啊——”
阿丽亚捂住脑袋尖叫。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是邪神衍生物——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是【啸魂的已亡人】。
怎么会。
当她痛苦流泪之余,也看到城下的空气,弯弯曲曲的,像在蒸汽的热浪中一样——因为那里并不是空气——
那里有东西,只是那些东西,近乎透明。
好痛啊啊啊。
好痛好痛好痛。
是【啸魂的已亡人】。
该死的法师克星!
完了,那群大佬也——
卡赞留多完了。
城下密密麻麻全都是这种邪神衍生物。
可还是没当阿丽亚反应过来——
一道道冰花飞速从城下那群大佬中飘舞而出。
她看到——
城下那一片片扭曲的空气,在冰花中溢出点点紫色和蓝色的荧光。
而叫啸声也戛然而止——
只留得城外遥远的平原上,传来的阵阵空荡而低沉的回响。
“是他,一定是他!”
阿丽亚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笃信,又如此欣喜。
她看到白发的海尔姆将军坐在地上,筋疲力竭,连连抱头摇晃提神。
但将军的身前站了个黑色的身影,拿着一把蓝色的剑,做着准备拔剑的姿势。
我…
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
“精灵帅哥,快起来看!快起来看!”
阿丽亚拍着身边昏倒的精灵小哥,但他还是没什么反应——阿丽亚就继续欣喜地拍他的脸。
啊,好开心。
阿丽亚这一刻觉得好开心!
忽然,悠悠地,四周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低沉的交响乐声。
“诶,是什么声音?”
她疑惑地歪歪头。
“是...元素精灵在歌颂…小姐,别拍了别拍了,脸都要肿了…”
被她欣喜地拍着脸颊的精灵帅哥,正满脸疲态地开口。
脸有点烫,她不好意思地把手收了回去。
那交响乐声逐渐清晰起来,变得悲壮,苍凉,进而高昂。
“好像是【悲叹者】,偏向剑,可奇怪的是一点魔力都没有?”
精灵小哥坐了起来,看向魔神那边,又看看一脸懵逼的阿丽亚,
“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大概近似于…”
“…嗯?”
“…剑圣吧。”
精灵小哥话音刚落,魔神也再一次击碎正面的结界。
而那个黑色的流浪汉也拔剑了。
嗯,不对。
那个黑色的剑圣。
他拔剑了。
——那一刻
她看到夕阳从城外旷野的尽头消失,满天的繁星缀上了突如其来的夜空。
交响乐声从低沉转向高昂,天蓝色的流光从那个剑圣身上盘旋而起。
无数道星芒从他身上爆发开来,巨大的魔神在眨眼之间解体。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天际的夕阳回归,闻见空中的交响渐渐希微。
忽然,城墙上的人山人海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喝彩。
而少女呆呆地坐着,捂着胸口,擦了擦自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