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你对明那家伙是怎么想的?”
“诶?”父亲的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根本不需要我特地回答的,但为什么父亲看我的神色是如此的严肃呢?
我看着父亲等待着我的回答后,便把“为什么要这么问”咽回肚子,然后回答道:“明是我的幼驯染,是我的朋友。”
但父亲却微微颦眉,似乎不太满意我的回答:“只是这样吗?”
我愈发迷惑,只是点点头。
父亲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像是在确认着什么,过了一会后,他才开口说道:“也许是我看错了,不过,你一直以来的烦恼难道不是跟明相关的吗?至少我看起来是这样,也许明不是全部的原因,但肯定也占据了一部分吧。”他的语气非常笃定,这使得我陷入了困惑。
我……一直因为明而烦恼着……看起来是这样?为什么?
没等我有所反应,父亲就继续说了下去:“小的时候我还曾担心你们能不能好好相处,好在也没什么问题,看着你们变得越来越要好,我也觉得很欣慰。不过,很快,你们都长大了,慢慢开始都有自己的想法了,就算会发生些事情使得你们的关系产生一些变化也很正常。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杏子你选择把问题埋在心底,不告诉任何人,包括明和馨,虽然你什么都不说,但你却一直偷偷地在看以前的照片,最近你确实没怎么去看了,但几个月前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
“至于为什么说跟明有关系,那是因为一两年前,你对明的态度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变化,但杏子你的眼神却变了,就像是放弃了什么的眼神。”
“放弃?我放弃了什么?”我诧异地反问道。
父亲听言似是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发,又叹了气,并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说道:“果然,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点,这也能解释你刚才那脱线的回答了。”
“……”我无言以对。
“也许你现在的感觉就是像在听别人的事情,和你自身毫无关系,对于你而言,你会有所谓正确的答案,但是,那大概不是真正的答案,因为杏子你对你在意的事情并没有正确而客观的理清楚,所以你只能在你的认知下得到算是正确的答案,但那并不是全部的事实啊……”父亲再度叹息,“看来,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说法,可能我现在所说的会让你更加困惑吧……已经很晚了,快去睡觉吧!”
“……好的。”结果,我连继续追问父亲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要求去睡觉了,我有些恍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的打了地铺然后睡下,当然,熟睡的明并没有被吵醒。
只不过,听了父亲的那番话的我,今夜注定难以入眠,至少,窝在被子里的我没有办法不去思考。
确实,如同父亲所说的那样,他的那番话在我听来仿佛不是在说我自己的事情,而是其他人的事情,但不可思议的是,完全理不顺思绪的我内心却觉得没办法否认父亲所说的话。
父亲是个笨拙温柔的人,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前好像也有过,每当我很困惑的时候,父亲总是会试着对我说一些安慰的话,尽管我的心绪很混乱,但感受到父亲的关心之后,心中的安定感不至于全然崩塌。
如父亲所说,我一直都在烦恼、迷茫,为了使自己能够平静,我逐渐学会放弃深入的思考,毕竟我总是得不到那所谓的“正确答案”。既然那对于我而言是件徒劳无功的事情的话,不去思考才是最省事的做法。
现在,越这样想我就越觉得这是一种逃避,逃避,不过是回避了问题,以为自己不去面对就可以当它不存在,然而实际上,它一直都存在,甚至还会愈来愈大,最终它会成长为一堵绕不过的墙,挡住自己的去路。
我不是很明白为何父亲的结论是我的烦恼大多与明相关,虽说他确实也占了一部分原因,但并不像父亲说的那么夸张,但父亲又像是知道我的答案是否定的似的,他直接说我的认知下所得出的结论并不正确,至少不是全部……
这句话对于此时的我而言实在是过于深奥了,我没办法理解,只是不停地在想“为什么”。
但父亲有一句话戳到了我的痛点——照片。
在升入高中之后,我选择将过去的记忆放进抽屉,为的是不再过多的回首过去,去想念一个不会再存在于我的世界中的人,因为我觉得我并不是一无所有,我还能够做我可以做的事情,能无条件支持我的青梅竹马,所以,我可以向前看,继续平静的在这个黑白世界里平凡的活着。
我也本以为自己可以绕过名为“过去”的大山,开始新的生活,然而现在,现实和父亲都在提醒我——我还在原地,没有办法前进……
在我脑海里冒出那个人的身影之时,我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一些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