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想着如果还能继续做那样的回忆之梦就好了,但周公并未回应我的期待,这一夜,我再没做过任何梦。
次日,父亲很难得地叫我起床。尽管我再次对他强调没有去医院的必要,但还是被他驳回了,他的说法是我的脸色比昨天看起来更差了,而我对此没什么感觉,虽说身体确实是有些不适的。
做好准备出门之后,我们在楼下看到了站在树下面的明,像是在那里等待了许久的样子。
父亲却对他的出现而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色,而是很平常地与他打着招呼,我则是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
我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兴许是我的表现太过明显,明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话。随着我们的脚步向前,他也跟随了上来。
……难道他要与我们一起去医院吗?
我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但我不必问出来,因为父亲什么也没说,那应该就是默许的意思。而我,虽然不想让他与我们一起,但也无法说出口,因此,我只是沉默着,悄悄与之保持着距离。
我的胸口有些发堵,没法形容此时的心情,但我能够确认的就是,经昨天的明的那番话后,我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之大可能超乎我的想象。
我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话的由来是什么,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情绪,我是完全不能体会分毫的,光这一点就让我感到无比地困惑了,甚至于,他痛苦的来源竟然是我。
这一点,更让我觉得如霹雳一般,更加地难以理解、接受。
因为,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令他痛苦的事情,我的“无知”让我惶恐,然而,作为始作俑者,我又没有办法去向他寻求“为什么”,这已然成了无解的囹圄,我困在其中,无法脱出。
我无法面对,只能逃避。
我们走出了小区之后,父亲叫了出租车。他也许是看出了我与明之间的不自然,而特意让我们并坐一排,自己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哈……我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一路上,虽然我没有正眼看过明一眼,但能感觉到他一直在注意着我,他似乎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但我都装作没有察觉到而别开了脸。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个样子,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好。
无法面对他,更无法接受这般无能的自己。
在这无言的焦灼之中,我渐渐感到头沉重了起来,困意也随之袭来……
……
“杏子,醒醒……”
似乎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的意识依旧朦胧,纵然听到了对方的呼唤,我也无法给出回应。
“杏子,快醒醒呀!”声音变得急促起来了,我的身体也被对方有些用力地摇了起来,我的意识被迫回笼,我慢慢地从自己的臂弯中抬起头来。
眼睛的焦距逐渐聚集,然后,一张可爱的脸映入了眼帘。
是渡边同学。
“已经是放学时间了,你怎么独自在教室里暴睡起来呀,要是我没有喊醒你,你准能在教室里过夜呢!看窗外,天已经快黑了!”
“抱歉……不知不觉中就……”我含糊地说着,说起来,我确实有这样的坏习惯——放学后并不会马上回家,而是会在教室里或者是图书室里独自做着作业,因为不想带太多的参考书回家,所以会在放学后尽可能地在学校里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完,然后再回家。
而做着作业的时候,偶尔就会出现像今天这样在不知不觉之中睡着的情况,于我而言,这已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但对渡边同学来说可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