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到底怎么回事？”卢正亭惶恐不安地张望四周，但这活动室没一个人对他的变化感到奇怪。
“如你所见，你成功地变成了女生。”一如雪提醒道。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卢正亭慌张地站起身来，刚要往一如雪那边靠近，却被面无表情的蔡文蕊伸手拦了下来。
“我做了什么就是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而且，是你同意让我试一试的，不是我主动的哦。”一如雪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快把我变回来！”卢正亭绕过蔡文蕊，双手往一如雪前面的桌面上一拍，“我不入社了，快让我变回来！”
然而，一如雪并不同意：
“我早就说过，入了社就别想退了。”
“那快把我变回来！”
“那可不行。作为本社的研究对象，你至少得保持这样子一个月。”
“一个月……你要我一直留在这活动室里？”
卢正亭以为她要让自己不离开活动室，毕竟自己总不可能以这副模样去面对除了这三个知情者以外的人。
“非也。”一如雪缓缓起身，顺便抓起那张被她改过的申请表，指着“卢姃婷”三个字，“你不用担心身份问题，因为在其他人眼里，你已经是‘卢姃婷’了。”
“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你在别人的记忆里已经是一个叫‘卢姃婷’的女生了。”蔡文蕊无奈地解释道，“你曾经是‘卢正亭’的痕迹已经消失了。”
这如晴天霹雳的话，让卢正亭差点跌倒在地上。现在，变成“卢姃婷”的她，感觉脑子晕乎乎的，以为自己在梦里。她扯了扯自己的脸，痛感很真实，这并不是梦。
“快把我变回去……我不想变成这样……”她眼神开始暗淡下去。
“一个月都变不了？”
“我当男生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变成女生？”
“因为你加入这个社团了。”一如雪的解释很简单。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要说入社后才能知道这个社团是做什么的……我后悔了……”
“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事情就是后悔。”一如雪毫不客气地教训起她来，“而且，我还只是让你变一个月而已，没让你变一辈子都算好的了。”
“你想研究我什么……”
“很简单，全身心地当女生一个月，把每天体验到的不同的东西记录下来。”一如雪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本崭新的大号笔记本，“到时候把它交回到社团，就可以了。”
卢正亭，不，这时候应该叫她卢姃婷了，呆若木鸡，从一如雪那里接过了笔记本。
“另外提醒一句，如果主动透露了自己变成女生前的信息，或者向非社团相关人士透露秘密，到时候你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变不回来这个结局。”
“……”
卢姃婷哪里听得进去，她满脑子都是糨糊。一如雪也没管他怎么样，继续在手机上翻找着什么；蔡文蕊把僵着身子的卢姃婷扶回之前的座位，自己则是继续做习题；傅一心还是头也不抬一下，仔细对比却能发现，她的笔记本和卢姃婷手里的规格是一致的。
卢姃婷就这么在社团活动室坐了一个多小时，下课铃响了都没什么动静。
“卢姃婷，放学了。”蔡文蕊做完题，抬头想伸个懒腰，却发现卢姃婷还呆滞着，于是提醒道。
然而，这般提醒并没有什么用。卢姃婷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的，完全提不起劲。
“看来你是不愿意配合了，是吧？”一如雪一直在观察她，但卢姃婷的表现实在是让她感到失望至极，“心，看来你找错人了。”
傅一心停下一个多小时都没停下来的笔，一如雪的话让她皱起了眉头：
“要我说，你就不该把条件限制为年级前五名。说不定真正有趣的反而是最后五名。”
“我定前五名的原因，你应该清楚。”一如雪不以为然。
“不就是刚建社团的时候随便抽了个数字，抽到了五，就决定入社条件是年级前五名吗？”
“对啊，随机数就是这样，要改的话就得再抽一次。”
“那就再抽一次呗。”
“对我来说，这是命运般的抽签，我可不想因为一个不愿配合的人重新抽签。”
“那你总得给个解决办法啊，不然这么下去，研究没法继续，精神倒是先崩溃了。”
一如雪龇牙咧嘴道：“真麻烦。”随后，她咳了两声，让卢姃婷茫然地抬起了头。她对卢姃婷说：“这样，如果你能找到新的研究对象，这次月考你们高一前五名的另外四个人的任何一个男生都行，只要能成功说服，你就能提前变回来。”
“我要现在就变回来……”
“那不行，短时间内变来变去的，累。”一如雪又睁开了眼，只是她的眼睛变成了很普通的黑色，“现在你就算想变回来我也做不到。”
卢姃婷抬头望着她，感叹道：“这样子才是正常的你啊……”
“……”
一如雪浑身一颤，背过身说：“少说点莫名其妙的话。总之，你要怎么把他们拉过来都行，除了之前说的那些禁忌事项。”
“不能表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能透露社团的秘密，对吧？”
“看来你刚刚还是有在听的。”
卢姃婷起身了，她勉强笑着向三个人道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社团活动室。
“雪，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第一名内心这么脆弱……”傅一心突然开口道歉了。
“你道什么歉？我就奇怪了，现在性转文化这么盛行，他这模样就像没接触过似的。”
蔡文蕊低声说：“可是又不是所有人都会接触到并接受这种文化……”
“算了，看看下次月考的前五名有没有合适的吧。”一如雪说，“实在不行就抽签改条件了。”
“我看难，毕竟这社团不加入就不知道是干嘛的，毕竟目前的成员都是女生，却只要男生加社团，不怀疑才怪了。”傅一心否认道，“还不如透露一点和‘变身’有关的东西，让那些想变的人自己来。”
“那不行，知道了就没意思了。”一如雪反驳道，“我要的就是这种猝不及防的效果。”
“那你该直接找个人试试。”
“那也不行，这必须是我独享的moment。”
“但我和蕊都在，你怎么独享？”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还是说你对我之前对你做的事情还是过意不去？”
傅一心一慌，低头说：“没……没有……”
“算了，我今天心情很差。蕊，今晚来我家过夜行吗？”
一如雪突然把话锋转向蔡文蕊，让蔡文蕊感到措手不及。
“雪，今天就算了吧……”
“我很不高兴啊！这个卢姃婷把我心情给弄糟了。”
“我今天真的没法去你那儿，我爸妈说最近风气不好，晚上不让我在外面过夜。”
“……算了，还是等卢姃婷的好消息吧。”
就这样，203社团活动室又恢复了宁静。然而，从这里出来的卢姃婷，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她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让这次月考的另外四个前五的来社团，也在想自己到底在其他人眼里变成什么样了。然而回到家里，她发现即使自己变成了女生，家里的环境还是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屋里的酒气依旧很重，母亲还是在那喋喋不休地咒骂父亲。
不过，关上卧室门，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接下来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获得了难得的清净——父亲自从9月28日下午后就一直都没回家，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她也不关心，当这个父亲不存在。
在其他人眼里，她确确实实变成了“卢姃婷”。她头一次感受到男生们异样的目光，里面有爱慕，也有隐晦的不纯洁。这让她头一次开始审视自己的身体——16岁的身体已经发育得有点成熟，除了身体瘦弱了点，已经有那么些韵味。洗澡的时候，原本洗5分钟就结束的她，难得地洗了20多分钟，为的只是多观察一下自己的身体。
虽然她并不想变成这样，但她还是开始记录自己的感受了。这大概成了只剩下学习这“乐事”的她的本能。不过，或许是名字变了还没适应，她在笔记本扉页写名字的时候，还是写了“卢正亭”，后来才发现不对劲，无奈地添上了两个女字旁。
之后就是劝那四个人中的男生入社了。然而，她去看了名次表，发现这四个人中，只有一个是男生。然而她向他搭讪数次，都没有后文，维系他们的似乎只有优异的成绩。
“那是因为你性格和思想方面还没完全变成女生。”
她不情愿地来到社团，这时候只有蔡文蕊和傅一心在社团。向这里最有女生味的蔡文蕊请教，但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
“我变成这样只是暂时的，不想完全变成女生。”
“但你不演得像一点，那男生估计不会吃你这一套。”
于是，她被迫在黄金周接受了蔡文蕊的“特训”，从行为举止到喜好，努力演得更像真正的女生。然而中途一如雪却插手了，她想不通为何一如雪宁愿牺牲假期也要来亲自“调教”她。
至于成果，那就是——她终于在学校里变成了“正常的女生”，受蔡文蕊的影响，带了点温柔的属性。
然而，就是这点温柔，这“万恶的亚撒西”，让那个男生反而表现得崩溃了。她觉得很奇怪，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个男生貌似有比较严重的……女性恐惧症。反而是之前她那保留了部分男生的行为举止的状态，让他表现没那么糟糕。
这就意味着她绝对不可能邀请到这个男生。
更气人的是，一如雪10月8日在社团活动室说：“我早就知道这男生有女性恐惧症了。”
在卢姃婷耳中，这等于是说“我早就知道把他骗来是不可能的了”。只要卢姃婷不变回来，这就是个全是女生的社团。对这个男生来说，这等于是入地狱。
“那我怎么办？”她当即问一如雪。
“等下一次月考的前五名出炉，或者社团招新月有新人加入，剩下的就是我发现了好的样本后告诉你，你去骗过来。”
下一次月考还有差不多二十天，社团招新月也是二十多天后才正式开始，而等一如雪相中某个人……这是根本没有定数的。
卢姃婷只能一边老老实实记录自己的感受，一边等待。几天下来，她感觉像是等了几十年。她觉得自己好像正在被自己演出来的形象侵蚀，变得不再是自己。她总是在社团里莫名其妙地冲一如雪发火，要她把自己变回来。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10月12日下午，持续到一如雪“相中”了王新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