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雪笑得很开心，她没想到卢姃婷这么快就把目标人物给带来了。在她原本的想法，把王新阳带来活动室，本身就是个艰巨的任务，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有点意外。
对王新阳来说，这个社团的活动室和楼下的真正的文学研究社相比，确实怪异了很多——真正符合所谓的“文学社社员”定义的，似乎只有埋头认真在笔记本上书写的傅一心。
“王新阳同学，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一如雪还是坐在她的位置上，保持着碇司令的经典动作。
“我来的目的，学姐应该很清楚。”
“如果是为了入社，我马上就去准备社团申请表；如果是要问关于社团的事情，那得先入社，入社得填社团申请表。”
王新阳感到无语，这等于是告诉他，无论要在这里做什么，都得先入社，否则没得谈。卢姃婷默默地缩在角落，她的内心很矛盾：祈祷着他同意入社，却又希望他不要中计。
“真就天机不可泄露？”
“入社，成为新社员，就能泄露给你了。”
“看来这果然不是什么正常的社团……”王新阳断定道。
“可是很多老师或家长都会觉得正常。”
“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会觉得，只有成绩优异的人搞社团活动才正常，那么我、蕊和心一直都排在年级前三名，我们搞社团就是正常的。至于社团是搞什么的，在他们眼里，成绩好的一般都不会搞事，所以一般都不会管那么多。而成绩稳定，那就更不用说了。”
“那我可能无法满足条件了，我上次月考才排年级二百多名，不够格啊。”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
“但我进来要是成绩提不上来，岂不是给社团抹黑？反而引起老师的注意？”
“我们仨，加上那一位，四个人还没办法帮你提升成绩吗？”一如雪指着角落里的卢姃婷问他。
王新阳回头看了一眼卢姃婷，吓得她浑身一颤。王新阳眼里充满了怀疑，问：“她这表现……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是被你们骗进社团的？”
“没有，我们入社都是看自愿的，社团的相关信息也是在入社后才会讲解。她可能是对社团内容不太感兴趣才这样的吧。”一如雪依旧气息稳定，没有因为卢姃婷的糟糕表现而混乱。
“那也就是说，贵社的研究内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咯？”
王新阳这话倒是让一如雪有点不耐烦了：“有不有趣，入社体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学姐，你好像巴不得我快点入社？你在急什么？”
“我没急啊？就是你这么拖下去，不方便我们进行社团活动了。”
“正好让我看一看呗，或许我看了就愿意入社了呢？”王新阳依旧在找机会，“当然，如果是一些不可见人的事情，那打扰了。”
王新阳特别注意其他人的反应，结果他眼尖，发现蔡文蕊脸红了，不过她很快就背过身去，假装沏茶。虽然时间很短，但王新阳还是认定这个社团确实很古怪。
“真要有不可见人的事情，那这社团早就被叫停了。”一如雪还是没有出现慌乱，“学弟啊，这可是难得的机会，等下个月社团招新的时候，我们恐怕就得严格按规则行事了。”
“但问题是学姐说了这么多，也没法让我对这个社团真正产生兴趣。”
“我们这几个女生都那么没吸引力吗？”蔡文蕊突然站出来发问了。
“不是说没吸引力，要论吸引力，我承认我还是对你们个人感兴趣的。但是，现在讨论的是社团，不是个人，我自然要关心社团活动内容了。”王新阳耐心地解释道。
“……”
一如雪似乎没话接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她说：
“对不起，有些事情，只有加入了才好说。”
王新阳也明白了，不这么做她是绝对不会透露任何信息的。既然这样，他也没理由继续从一如雪这里套话了，毕竟她就像一块硬骨头——难啃。
“既然是这样，那我还是等社团招新月再决定自己加入什么社团了。打扰了，学姐。”
王新阳马上郑重地朝一如雪鞠躬，扬长而去，不带一丝留恋。
角落里的卢姃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王新阳竟然这么警惕。她偷瞄了一眼一如雪，发现一如雪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又睁开了，眼里散发的气息无不告诉她，一如雪肺都要气炸了。
“这家伙……呵呵，有趣。”
“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点名他了。”傅一心扶了扶眼镜，看了一眼关着的门，“确实是个值得研究的对象。”
“然而不说社团是做什么的，他就坚决不会入社呢。”蔡文蕊给另外三人都倒了一杯茶惋叹道。
“婷，你是怎么搞的？”一如雪开始质问卢姃婷了。
“我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怀疑的！”卢姃婷赶紧解释道。
“一定是你表现露了马脚。”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唉，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并不打算听卢姃婷辩解，“我本来还期待你带他来之前就说服他了呢，没想到反而让他长了心眼，是我失算了。”
“不是，我……”卢姃婷急得要哭了，“我求你了，让我变回来吧，我不想维持这样了……”
“那不行！”一如雪一拍桌子，响声震天，“他要是不改主意，那你一天都别想着变回来。”
这话一撂出来，卢姃婷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失去了亮光。
“雪，别这样啊，她又没做错什么。”蔡文蕊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搂着楚楚可怜的卢姃婷，“再说了，王新阳的怀疑也很正常，你问谁都不见得愿意什么都不知道就加入一个连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的社团吧？”
“哼！”
一如雪黑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社团活动室。
她一走，卢姃婷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噙着泪水哭诉着：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变成这样？我为什么要加入这么一个社团？这个一如雪是不是心理有问题，非要逼疯我才满意？我家里已经够糟糕了，现在还来折磨我，我……”
她突然又不说了，但蔡文蕊大概知道她是什么状况了。但她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安抚道：
“我尽量试着说服她吧，你一定要稳住自己的心态。我和一心也曾心态崩过，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什么？”卢姃婷一下子就被她的话转移注意力，暂时停止了哭泣，望了望蔡文蕊，又看了看傅一心，“你，和她……也是？”
“具体我就不说了，但有个事实现在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看这状况，你大概率不会被她变回来，那对我们来说，你也算是同伴吧。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这个社团的真实名称叫‘变身研究社’，简称‘变研社’，目前连你在内的四个成员，只有社长一如雪是真正的女生……”
“这……”
卢姃婷傻眼了，她不敢相信眼前的蔡文蕊和傅一心也是男生变的。她完全感觉不出她们曾经是男生。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我和一心都是变不回去的。”
蔡文蕊很平静地说出来这种话，让卢姃婷感到不可思议，但蔡文蕊这些话，确实让她内心慢慢恢复了平静。可能是因为有同伴了，她内心的挣扎并没有那么激烈。
“你们甘心变成这样吗……”
“当然不甘心。”这回轮到傅一心抢话了，“但是没办法，生杀大权掌握在雪的手上，我们无能为力。”
“她到底想干什么啊……”
面对卢姃婷的疑问，蔡文蕊和傅一心都只是摇头，她们也猜不透一如雪的心思。
而卢姃婷的担忧，也因为蔡文蕊这么一透露，转移到了王新阳身上。看一如雪那疯狂的模样，她总觉得王新阳要出事。
但蔡文蕊却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说：“放心吧，只要王新阳不进入她的节奏，她就毫无办法。”
“真的吗？”
“你也看到了，她也不能随心所欲让男生变成女生，对吧？否则，王新阳早就当着我们的面变了。”
“那就好。”
不知为何，卢姃婷感觉自己松了一大口气。不过，她现在倒是关心起了蔡文蕊和傅一心：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
说到这，蔡文蕊和傅一心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难道……”
“对，我们已经维持这样一年了。”
“你们做了什么才会这样的？”
蔡文蕊尴尬地简单回答道：
“我向她表白了，然后她说她不喜欢男生，于是……”
“那一心学姐……”
“我也一样。”傅一心抢先回答了。
“你们……后悔吗？”
“后悔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而且感觉也不坏。毕竟，我们又没变成丑女。”蔡文蕊说，“总之，别指望王新阳能入社让你变回来，毕竟他一开始就表态了，再劝就是强人所难了。”
“……”
卢姃婷沉思了一会儿，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放弃说服王新阳。这种事情在他这里中断就足够了。
王新阳几乎是疾步跑着回到教室的。曹桂绅见他这么慌张，于是问他：
“你干啥去了，这都快开始上晚自习了才回来？”
“去刺探情报了。”王新阳半开玩笑地说。
“啥情报啊？”曹桂绅跟不上他的节奏。
“昨天那个学姐的社团啊。”
“结果呢？”曹桂绅竖起了耳朵。
“结果就是，这社团还是要入社才能告诉你是干嘛的。”
“到现在还是没搞清楚这社团是做什么的？”
“对，我就没见过这么守口如瓶的社团，不加入压根儿就不透露有关社团的任何信息。”
“啊，这……这也太可疑了。”
“现在也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打死也不会加入这种社团。”王新阳信誓旦旦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