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阳木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鲜肉男生,这个男生也同时看着他。王新阳很轻松地就能从他眼里读到一种“快从她身边滚开”的警告。
“你谁啊?”
卢姃婷希望他只是“自来熟”,想套近乎。然而,这个男生并没有认为自己认错人了。
“卢叔给我看了你的照片的,我绝对没认错人。”他很自信地说,“哦,看你这样子,他应该没告诉你我的信息。现在我郑重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欣洋,高兴市高级中学高一(一)班班长,比你大一岁,你的未婚夫。”
王新阳惊得嘴都歪了,他以为遇到了和自己重名的人。
“你也叫‘王新阳’?”
王欣洋一听,脸部肌肉在抽搐:“你别跟我说你也叫‘王欣洋’。”
“大概我们同姓同音但不同名。”
“我‘欣欣向荣’的‘欣’,‘海洋’的‘洋’。”
“我‘崭新’的‘新’,‘阳光’的‘阳’。”
“嚯,竟然这么巧合同音了。”王欣洋惊叹道,“所以,你和我未婚妻在这儿干嘛呢?”
“我们只是偶遇罢了。”王新阳赶紧解释道。
“是吗?”
很明显,王欣洋并不相信他。
“你刚刚说未婚妻,意思是说你们已经有婚约之实了?”
“彩礼钱都给了,你说呢?”
“彩……彩礼钱都给了?”王新阳感到难以置信。
“二十万哩,你以为是开玩笑的?”
王欣洋这愤怒的表情,已经很能说明一切了。
“你该不会怀疑我那啥了吧?”
“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啊?”
“我们就是偶遇而已,我刚在绕公园跑步,结果就看到她在这儿坐着。她身为全年级第一名,都成了学校的名人了,我打个招呼不过分吧?”
“打完招呼了吗?”
王新阳很明显感觉到他并不希望自己继续待在这里。
“打完了。”
“那你继续跑步吧,我和她需要二人空间。”
“……哦。”
既然他这么说了,王新阳也就没什么理由继续呆在这里了。但他刚要跑步离开,卢姃婷却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角。
“喂,你这是……”
“别……别走……”卢姃婷轻声乞求道,“帮帮我……”
“你要我帮你什么……”王新阳很窘迫,但还是压低声音问道。
“我根本不认识他,我也不想和他待一起。”
“可是他都说了,你家都收了彩礼钱了。”
“那是我爸……”
他们的窃窃私语被王欣洋察觉了。王欣洋怒气冲冲地走到他们身边质问:
“你们在商量什么?”
“她好像并不想跟你在一起。”王新阳只能这么说。
“你没得选。”王欣洋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如果不想这样,那就马上把彩礼钱还来。”
彩礼钱在父亲手上,卢姃婷自然是拿不出来的。
“把手松开,既然你都是我的未婚妻了,那我可不允许你和别的男生有这种亲密接触。”王欣洋粗鲁地抓起卢姃婷抓着王新阳衣角的手,硬生生地掰开她的手指,“跟我走!”
“不要!”卢姃婷拼命挣扎,又用另一只手拽着王新阳的衣角。
王欣洋拼命把卢姃婷往他怀里揽,卢姃婷也在拼命拉扯王新阳的衣角,但整个过程,王新阳如巨石一样岿然不动。
“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王新阳对他这种行为感到很气愤,眉头拧成一团。
“过分的是你吧?我已经表明了身份了,你还不快点走?”
“要我走可以,但你们不松手我怎么走?”
王欣洋很快就松手,然后敦促卢姃婷也赶紧松手。然而,卢姃婷接下来的举动把王欣洋的脸都气变形了。
她竟然趁机绕到王新阳身后,环抱住他,头也埋在他背上,两人贴得紧紧的。王新阳感觉到有两团柔软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背上,脸上写着大大的尴尬。
“喂,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吗?”王欣洋呵斥道。
“这不关我事,我可没撩你未婚妻。”王新阳赶紧作无辜态,“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你……”
王欣洋试图将两人分开,然而这难度比刚才大多了,更何况王新阳这次还做了抵抗,他几乎不可能把两人分开。
“好,你们给我等着!”
“你还是上你的晚自习去吧。”王新阳提醒道,“据我所知,‘高高’(高兴市高级中学的戏称)今晚也是要上晚自习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古洛羽中学也要上晚自习!”
“抱歉,我们是自愿的,真正的自愿。”
“啧。”
王欣洋似乎要赶时间,他原本是计划下午早点找到卢姃婷的,然而去她家,她母亲说不知道她人去哪儿了。他找了半天才进这个公园,好不容易看到了,想要抓紧时间熟悉,结果却撞见她和其他人相处。更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是,这人和自己名字的发音是相同的。
王欣洋在王新阳的目送下走远了。
“可以松开了……”王新阳冲卢姃婷提醒道。
然而,卢姃婷依旧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他已经走了。”
“再……让我抱一会儿。”
这时候,王新阳才听到了她的哭腔。
“你这算是被你家人卖了吗?”王新阳无奈地问。
“准确来说是我那赌鬼爸爸。”
“赌鬼……”
王新阳可以感受到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是有多痛苦。
家有赌鬼,万事衰颓。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进了这该死的社团,本以为会有点积极的变化,结果事情反而变得这么糟糕。我……我已经不想活了……”
“欸欸欸,你别说这种话啊!”王新阳听到都觉得害怕,他怀疑她要做傻事。
“现在还有一个办法能救我。”
“什么办法?”
“你同意加入社团,社长就会让我脱离苦海。”
“你的事情和我加入社团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你刚刚还说让我远离你们社团,远离你们社长,现在怎么就改口了?”
“……”卢姃婷沉默了。
“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卢姃婷还是沉默不语。
“你不说,我更不可能同意加入你们社团。”
“我……不能说。”
“说了会怎么样?”
“那……等于杀了我。”
再也不能变回“卢正亭”,对她来说无异于杀死自己。
王新阳转念一想,突然提出了一个疑问:
“如果我猜,你确认我的猜测是否正确,这算不算你自己说?”
“啊?”
卢姃婷很惊讶,一方面她倒是希望王新阳能够猜到,但另一方面她又怕这样做还是不行。
“我只需要看你表情变化就行了,这不等于说出来吧?”
王新阳的说法好像有些道理,但卢姃婷并不觉得他能猜出什么端倪。
王新阳让她站到自己面前,然后偏着头开始思索。卢姃婷也心神不宁,想法很矛盾——既希望他能猜出来,又希望他不要猜得太准。
“你应该是被社长抓到了什么把柄吧?”
卢姃婷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
“不是吗?那这个社长是不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卢姃婷勉强一笑,这一点倒是很接近了。
“我记得你的那个笔记本上写的名字有点古怪,你除了姓氏外的两个字的偏旁……好像是后加上去的。”
他竟然记得这种细节,这让卢姃婷大吃一惊。
“这个反应……你原来的名字,应该是‘卢正亭’,‘正确’的‘正’,‘凉亭’的‘亭’?”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写自己的名字十几年了,这种丢掉偏旁的失误应该是非常小的概率吧……”
“也许是我想变成男生,故意去掉了偏旁,但最后还是得加上呢?”
“呃……”
虽然王新阳这个猜对了,但卢姃婷却害怕了,怕他真的猜出来,让自己真的变不回来。她觉得自己这样使绊,王新阳想要猜出真相应该很困难了。
果不其然,王新阳想不到那个层面,毕竟这种事情太魔幻了,超出了现实范畴。
“该不会入社要改名吧?”
卢姃婷莫名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松一口气。或许是害怕他猜对了,让自己的处境变得很尴尬,甚至真的变不回来吧。
“看来我并没有猜对。”王新阳看她的反应,尴尬地笑了笑。
“没事,不猜对应该反而是好事。”
“……那你现在的问题打算怎么解决?”
他这一提醒,才让卢姃婷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还是没变化,很危险。虽然还是不熟悉王欣洋,但她认为,他十之八九会告状,自己可能会被强迫和他进行交往。
“我只能看看社长能不能帮我了。”她最后还是不打算让王新阳淌这趟浑水。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她只能寄望于一如雪对她网开一面,放过自己。
望着她无助地回去的背影,王新阳心里的疑问更多了。但是,这彩礼钱都给了的婚约,他也无能为力。
但他觉得就这么放着卢姃婷不管也不行,至少他觉得,把卢姃婷交给王欣洋是不行的。
他决定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社团,而且立场很坚定:不管调查清楚与否,他都不打算加入这个社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