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阳的话成功让卢正亭转移了注意力。如果不是身边的糟心事太多，他实际上多少还是有点兴趣的。
“真的要妥协吗？”卢正亭还有些疑虑。
“如果你有办法对付她的话，那就拿出来呗。”王新阳说。
卢正亭拿不出来，只能唉声叹气。
“看吧，面对这种未知力量的时候，普通人都是毫无抵抗之力的。”王新阳又说，“更何况，我还不知道她的能力到底是怎么来的。”
“怎么感觉你好像习惯了这种异常现象似的？”看着现在没有丝毫恐慌的王新阳，卢正亭总觉得怪怪的。
“你亲身经历了这种事情还觉得奇怪吗？都成了既定事实了还觉得奇怪，那怎么去追本溯源呢？”
“既定事实……这是要默认这种现象合理吗……”
“那我问你，你到底是‘卢正亭’还是‘卢姃婷’？”
“我当然是‘卢正亭’……”
“那你觉得你作为‘卢姃婷’存在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假的？”
卢正亭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并不是假的。”
“那不就完了，你明确地感受过了，那就不需要怀疑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让这能力诞生的源头。一般来说，找到源头才能得到解决办法，是吧？”
卢正亭傻愣愣地点头肯定，但他并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源头。
“我也找不到办法。”
王新阳也感到一筹莫展。
“对了。”卢正亭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刚才我去活动室的时候，我发现她好像在哭。”
“哭？”
“对，我也不知道为啥，而且我发现她好像和那个姓蔡的学姐关系不太正常。”
“怎么个不正常法？”
“蔡学姐好像很拥护她。在我们看来一学姐做的事情是错的，她似乎也知道一学姐做的事情有问题，但她依然坚决站在那边。”
王新阳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温婉可人的学姐的形象，这才发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之前他就有点怀疑了，毕竟蔡文蕊的表现让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另外还有傅一心，他一直都很好奇她到底在写什么。
“果然很奇怪。”
“什么奇怪？”
“社团的招人条件，和现在的成员构成。”
“这怎么说？”
“目前社团就你一个男生？”
“如果我还没真正退社的话，应该就是吧。”
“那我问你，你觉得她们三个人像是正常的女生吗？”
卢正亭诧异道：“我觉得应该是吧，除了一学姐有点古怪，另外两个人的日常表现没什么问题。”
“……”
王新阳没有说什么，他让卢正亭回家了。卢正亭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王新阳一再强调，二十二日下午他会去活动室，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
这让卢正亭在接下来的时间一直都犹豫不决。他并不想让特地冒着风险来救自己的王新阳遭遇和自己一样的事情，但他自己又不想再次变成女生。
二十日晚上，他从母亲那里获知，父亲被捕了。他骗走的钱追回了不少，不过优先还了别人的钱——比如，王欣洋家的二十万将如数归位。
这让卢正亭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至少王欣洋没有理由再来“求他变成女生”。不过，一如雪到底会不会让知情的王欣洋变成女生，这就不得而知了。
二十一日，卢正亭本想把父亲被捕这不知是好是坏的事情告诉王新阳，但王新阳依然没有来上学。曹桂绅说，王新阳请了三天假，要二十三日才能完全康复回来上课。
他下午也没有去活动室，不过在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傅一心。
“她还是不肯放弃让王新阳变成女生吗？”他顺口问了一句。
“昨天她表现出来的态度，你还不清楚吗？”傅一心反问道。
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本来他是打算再去王新阳那里看看状况的，但班主任这次没有同意。
“你爸的事情会有人处理的，现在你需要做的，是为了不重现这种悲剧好好努力学习。”
卢正亭只能作罢，但离那个时间点越近，他就越心神不宁。
二十二日的白天是如此漫长。卢正亭完全没什么心思听课——他的心思被对王新阳接下来的遭遇产生的负罪感和对其变身后的模样的好奇霸占了。
这让他不止一次被上课的老师点名批评，当然，毕竟他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老师点名后才想起来这回事，都用温和的语气让他不要想太多。
但他们哪里知道，他压根儿就没想父亲的事情呢？
下午的课一上完，他就朝着活动室进发了，连饭都不想吃。因为去得早，活动室还没有开门。一如雪并没有给他配钥匙，所以他只能在门外来回踱步。
他本以为最先来到活动室的应该是一如雪和蔡文蕊，然而最先来的人却有些出乎意料。
“王……王欣洋？！”
穿着一身休闲装的王欣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卢正亭。
卢正亭紧张地问：“你该不会……”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强求你变回去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指的是？”
“一如雪让人变身的能力。”
“……”
王欣洋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也就不觉得有多奇怪了。”
“你是来做什么的？”
“她不是说三天后吗？”
“呃……也对，她好像也要把你变成女生。”
“按照正常的情况，我在七点半那会儿应该是在教室里。但我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女生。”
“你……能接受自己变成女生？！”
这是卢正亭万万没想到的。
“当然不能接受。”
“那你这是……”
“总之你别管那么多。”
王欣洋不愿意透露更多的想法了，卢正亭也只能停止发问。但一想到那天咄咄逼人的王欣洋，他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直到十分钟后，一如雪和蔡文蕊才同时出现，半分钟后，傅一心也来了。
“你来做什么？”一如雪拿出钥匙开门，瞟了一眼王欣洋，却无视了卢正亭。
“你不是说要把我变成女生吗？所以我来了。”
“现在我不想了。”
“啊？”
“我说，现在你就算想变，我也不会让你变的。”
“这……为什么？你不是……”
“因为你是别的学校的人。”
“就因为这？”王欣洋大惑不解，“这跟学校有什么关系？”
“她的意思是你是别的学校的，不方便掌握状况……”蔡文蕊替一如雪解释了。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你是她什么人？”
“我……”
蔡文蕊瞄了一眼一如雪，然而一如雪已经开门进去了，压根儿就不打算回头。
“也对。”王欣洋自顾自地解释起来了，“我那学校没你们这儿这么自由，确实不好掌握状况。”
“知道了的话就回去吧。”
“那不行。”
“……你还要做什么？”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卢正亭一听，心里顿生警惕：“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我就看看。”
“看什么？”
“我要看看，费尽心思让你变回来的他，却要付出这种代价，他会有什么表现。”
蔡文蕊说：“都不知道他来不来……”
她话还没说完，楼道里就响起了王新阳的声音：
“没想到你居然会来啊。”
显然，他是听到了王欣洋的声音。
“听你这意思，我好像不能来？”王欣洋回头望向楼道。
从楼道走上来的王新阳却没有看他，而是盯了蔡文蕊和傅一心几秒，然后才问王欣洋：
“你等会儿应该也会变吧？”
王欣洋耸耸肩说：“我没法变了。”
“这又是什么鬼？”
“她说我不是你们学校的，不方便掌握状况。”
“那你就回去呗，还是说你爸被坑的钱……”
“昨天下午就已经悉数追回来了。”
“那这边的事情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吧？”
“没关系我就不能来了？至少我得亲眼见证你变成什么样。”
面对王欣洋打的算盘，王新阳表现出了不屑：
“我可不想被你眼睛弄脏身子。”
他直接进活动室了，卢正亭见状，也赶紧跟了进去。蔡文蕊和傅一心虽然对王新阳现在的态度感到诧异，但也还是跟着进了门。
王欣洋本来想跟着进去的，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王新阳竟然在傅一心进门后，把门给反锁了。
“喂！开门啊！”王欣洋猛捶大门叫嚷着，“好歹我也是知情者吧？”
“你是个锤子知情者，你就一跑龙套的。”王新阳阴阳怪气地说。
“你……嘁！”
王欣洋只能倚在门上生闷气，但他并没有打算就此离开。反正王新阳变了后肯定会出来的，到时候想躲都躲不了。
一如雪一如既往地坐在座位上，双手撑着下巴。
“还有两个多小时，这么早来干嘛？”她微笑着问王新阳。
“我怕我变身的时候吓着我爸妈。”
“不会，只有知情的人才能看到你的变化，其他人都会潜移默化。”
“……哦。”
“但我觉得你来这么早，并不只是为了避风头，对吧？”
“……你说对了。”王新阳也没否认，坦然承认了。
“那你说说看，你来这么早的目的，是什么？”
王新阳深吸一口气，左手指着蔡文蕊，右手指着傅一心，一本正经地说：
“这是要我变成女生的条件。”
一如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两眼，疑惑道：
“你要她们做什么？”
“要我变成女生的条件就是，让她们俩变回男生。”
这话一出口，蔡文蕊和傅一心脸色就发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