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蕊一看到王新阳，本来还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脸，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王新阳很明显感觉到了她眼里的怒气。鉴于教室门口不方便交谈，于是两人便不约而同地下了楼，到了操场上。
“你找我干嘛？”
蔡文蕊一开口就表现出了敌意，全然没有最初王新阳看到她的时候的和善。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想从我这里套出关于雪的信息是吗？”
“嗯。”王新阳坦然承认了。
“抱歉，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不配合也无所谓。”王新阳并没有对她的回答感到意外，依然很淡定，“不过就我个人了解到的情况来说，你之所以要变成这样子，十之八九是为了方便接近她。”
“……”
虽然蔡文蕊没有发话，但她眼里的敌意又增强了不少，反而证明王新阳并没有说错。
“我说，你为了她变成这样，值得吗？”
“值不值得关你什么事？”
“现在确实不关我的事，但再过几天我就要变了，这就得关我的事了。到时候，我算是受害者。”
“这我管不着，决定你命运的人是雪，不是我。”
“正因为她是决定我命运的人，所以我才要了解她，不然我可不会安分守己。”
蔡文蕊愕然：“你要干什么？！”
“我是觉得你和她关系不寻常，你之所以对我有敌意，就是因为她把注意力都转移到我身上了，而且还为此把你踢开。我本来并不想和她建立和你之前与她一样的关系。但现在，既然你不想配合我，那我就只能放下成见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之前和她有什么关系，我就要建立和这一样的关系。”
“……你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吗？你有理解我和她之前的关系吗？”
蔡文蕊汗颜道：“看来你根本就不知道……”
“不就是闺蜜关系吗？”
“不，比这个要简单点……”
“简单？”
王新阳想不通，他不明白她到底在打什么谜语。
“我就直说了吧，在坏的角度，就是一出气筒。”
“出气筒……”
王新阳一听，冷汗直冒。他不知道一如雪会用什么方式泄愤，但看蔡文蕊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应该不会有多狠，于是又冷静下来。
“那好的方面呢？”
然而这时候，蔡文蕊红着脸，不再开口。
“喂，难道说……”王新阳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你想的那样。”蔡文蕊瞅了一眼他的表情，认为他应该是明白了，点头道。
蔡文蕊竟然承认了。
这也太不正常了。他无法想像那种场面，到底是要多狠心才会走到这个地步。他觉得不正常的反而是蔡文蕊，因为她毫无抵抗就接受了这一切。
“你就没想过让她脱离苦海吗？”
一听王新阳这么发问，蔡文蕊突然提高了警惕：
“你都知道了什么？”
“疑似男性恐惧症，以及家暴。”王新阳简单回答道。
“……谁告诉你的。”
“那个王欣洋说，是一个开裁缝店的姓杜的阿姨。”
“……”
蔡文蕊一听他的描述，一下子就泄了气。看上去，她也认识这个阿姨。
“怎么，这个人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只是我现在穿的衣服，有一些是她亲手做的。”
“看来一如雪很喜欢这个阿姨？”
“……我也挺喜欢的，至少她做的衣服比服装店卖的那些穿着舒服。”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蔡文蕊似乎也没理由隐瞒了，毕竟王新阳都已经知道了大概了。
“你所听到的这两点，其实都是半真半假。”她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
王新阳不说话，等着她继续说。
“首先她不是疑似，而是真的有男性恐惧症。”
王新阳点头，没有感到什么意外。目前他尚未看到一如雪和男生有过什么亲密接触，仅有的和王欣洋的接触也是那种表现就足以说明有问题了。
“再然后，她家并没有发生家暴。”
这一点倒是出乎王新阳的意料。
“没发生家暴？这是什么情况？”
“你们好像听到的说法是‘有时候会听到她家传出女人的惨叫声’，是吧？”
“是这样没错。”
“那这误会可就大了。”
“你倒是快说清楚啊。”王新阳有点不耐烦了，他不想这么一句一句浪费时间。
“他爸几乎长期出差，很少回家，怎么可能有时间家暴呢？”
“万一刚好就是回来的时候心情烦躁，然后……”
“我见过她爸的，一个挺和善的人，而且和她妈关系很好，不可能发生什么家暴。而且，雪本人也说过，根本不可能发生那种事情。”
王新阳觉得很迷惑：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女人的惨叫声缘何而来？
“这个雪没告诉我。我只知道，这惨叫声一般都是半夜发出来的，有时候是午间。”
“这不会是做了噩梦发出的惨叫吧？”王新阳问。
“我也觉得是这样，但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蔡文蕊若有所思道，“毕竟，就算是做噩梦，也不可能隔三岔五地做吧？”
“那这个惨叫到底是谁发出来的？是不是一如雪？”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虽然在她家留宿过几次，但都没碰到这种情况，什么惨叫声根本就没听到过。”
看她又要脸红着别过头的样子，王新阳干咳了两声，说：
“至少，我确定她有男性恐惧症，这就足够了。”
“你要干嘛？”蔡文蕊又莫名提高了警惕。
“我只能说，我可能要提前变身了。”
“不行！”
不料，蔡文蕊突然大叫着拦住了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行就是不行！”
“怪了，我变身是我的自由，而且也轮不着你管吧？”王新阳歪着头疑惑道，“而且，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蔡文蕊拼命摇头：“就算不知道也不能让你得逞！”
“我懂了，你应该是喜欢一如雪，但是现在你被她甩了，急了。”王新阳直言不讳，“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吗？”
“请你不要试图改变现在的她！”
她这话让王新阳更感到古怪了：
“你觉得她这样很好？”
“我觉得挺好的……”
这种回答让王新阳感到很头疼。
“她好了，我们好了吗？”
“她好就足够了……”
“好个屁啊！”王新阳破口大骂道，“你有问题。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有易性癖。”
“我不是，我没有……”
“那你好端端的干嘛要变成女生？就因为喜欢的她有男性恐惧症，你就顺着她变了？”
“不……是我主动这么选择的。”蔡文蕊低下了头，“一年多了，习惯了。”
王新阳对她感到很失望，咬咬牙，直接扭头走了。
而蔡文蕊，并没有追上来。
“真是够了，一个个不知道去反抗，去解决问题，就知道顺从，顺从，还是他妈的顺从。”他喃喃自语着，“算了，我自己也没资格说，反抗了这么久，还是没办法让她改变主意。”
他径直回了教室，环视四周，他发现王欣洋并没有回教室。
这也就说明，活动室应该是有人的。而王欣洋之前填过一张表，虽然那表并不是正经的社团申请表，但她现在理所当然算是社团的一员，可以留在那里不回来上晚自习。
“兄弟，我刚刚好像看到你跟一个学姐……”
曹桂绅见他回来了，一路小跑到他面前。然而他刚一靠近，王新阳就捂着他的嘴，不想让他乱说。
“唔……放手啊……”
“别这么声张，OK？”
“嗯，嗯！”曹桂绅慌忙点头。
他凑到王新阳耳边悄声问：“我说，你竟然敢去勾搭学姐，有点意思啊。”
王新阳瞪了他一眼：“谣言就是这么产生的？”
“那你说你去干嘛了？”
“我没干嘛，就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啥事儿啊？”
“这周日的乒乓球，打不成了。”
“为啥啊，我都说了这周一定了，到时候不会放你鸽子的。”
“总之就是打不成了，而且……”王新阳犹豫了很久，才吐出下文，“我接下来很可能……”
“很可能什么……”
“和你做不了兄弟了。”
曹桂绅总觉得他在演戏：
“你这是在为圣诞晚会的话剧表演准备节目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王新阳不加犹豫，顺水推舟了。
“兄弟，有一手啊！平时你都不喜欢高调的，现在竟然想着表演节目了。说，是不是那个学姐想看……”
“不，这是一场生活剧，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要参演。”
“呃……需要这么入戏吗？”
“这戏，不演则已，一演，就可能要演一辈子了。”
“……兄弟，你这是咋了？”曹桂绅总算发觉到了不对劲。
“我都跟你说了，演戏嘛。”
“……”
曹桂绅实在是看不出王新阳到底要耍什么花样，只好问：
“那兄弟……什么时候开演啊？我好配合配合。”
“明天下午。”
“剧本呢，叫什么？”
“《变成女孩子后》。”
“哈？”
曹桂绅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我说，剧本叫《变成女孩子后》。”
“兄弟，你要解放自我了？”
“……你可以这么认为。”
不出王新阳所料，曹桂绅露出了一脸坏笑。
“你要在什么地方开演啊？”
“社团活动楼，203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