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阳本想早点回去好好享受这“最后一夜”的，然而在和曹桂绅分开后，在即将转过回家路上的最后一个拐角处，王欣洋跟贞子似的钻出来，差点把他吓得跌倒。
“你搞毛啊？”王新阳感觉心跳飞快。
“你那么急着回家干嘛？”王欣洋露出带着歉意的笑问道。
“你问我急着回家干嘛？你是当之前卢正亭的事情没发生过吗？”
“呃……”
“班主任说了，回家之后要在班级群里发自己到家的照片，如果因为有别的事情没法到家，就和她私聊说明一下。”
“我没听老师说啊……”
“现在你知道了。”王新阳想绕过她，“接下来，你该回哪儿就回哪儿去吧。”
然而王欣洋却闪到他面前，继续拦住他，不打算让他回家。
“我强调一遍，你要纠缠我，首先得变回来。”王新阳忍住想揍她的冲动威吓道。
“我也强调一次，变不变回来是我的自由。”王欣洋学着他的口气说着，随后露出一脸坏笑，“而且，你现在也不敢打我，对吧？”
她还真说对了，王新阳也承认，他确实下不了手。不过，他还是上前扯着王欣洋的嘴说：“要不是这附近没其他同学了，你这么做早就被人误会了。”
“误会……就误会了呗。”
王新阳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奈松手。
“你应该不是专程来惹我的吧？”他想了想问。
“当然不是……”王欣洋捂着自己的脸答道。
“那你找我做甚？”
“我……有一些情报要带给你。”
“情报？”
“关于一如雪的。”
一听是一如雪的，王新阳一下子就失去了兴致。
“那算了。”
“什么叫算了？”
“知道了她的情报有何意义？”
“你总得了解一下能力的来源吧？”
“能力的来源？！”
王新阳当然不可能不对这个感兴趣，他焦急地抓住王欣洋的肩膀。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了几秒钟。
王新阳当然不为所动，毕竟他知道眼前的人实际是谁，眼里只是对王欣洋得到的情报的好奇。
但王欣洋这边……
本来她以为自己不会怎么样，但这一抓，抓得她身子有些发软；这一看，看的她心脏扑通扑通越跳越快，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红晕。
“你倒是快说啊。”王新阳努力无视她的表现。
“呃……我……”
王新阳赶紧松手了，他怕王欣洋这么下去根本开不了口。
“快说。”
“……”王欣洋这才回过神来，开始整理思绪，“我今天下午去了一趟活动室……”
“……你去活动室干嘛？”
“我是必然会加入这个社团的，去活动室还不正常吗？”
“……”
她说得很有道理，王新阳无法反驳。
“不过我去的时候，只有傅一心在那里。”
“……一口气说完吧。”
“呃……”王欣洋思索了一会儿，索性把重点说了：“我从她那儿得知了关于之前一如雪‘男性恐惧症’和‘家暴’的消息的真实性，她说‘男性恐惧症’实际上是洁癖，‘家暴’是真的。”
“……你说啥？”
王新阳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她的‘男性恐惧症’是洁癖，‘家暴’实实在在发生过！”
“这……”
王欣洋借着路灯的灯光，看到王新阳的震惊脸，总觉得他不是在为自己得知的情报感到吃惊。
“怎么了？”
“不应该是真有‘男性恐惧症’，‘家暴’是假的吗？”
“啥？”
王欣洋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说。
“没什么。”王新阳感觉自己暴露了，赶紧改口。
然而，王欣洋哪里会给他改口的机会。
“你是怎么证实这些消息的……”她突然觉得自己被王新阳欺骗了，而王新阳和她所想的差不多，果然是口嫌体正直的类型，“你该不会亲自去找一如雪确认了吧……”
“直接找她？这是做事不过脑的行为！”
“那你就是找了那个叫蔡……蔡文蕊的人咯。”
“啊，是找了，怎么？”王新阳有点烦躁。
“所以蔡文蕊说的是‘男性恐惧症’是真的，‘家暴’是假的？”
“她是这么说的。”
“这不是和傅一心说的完全相反了？”
到底谁真谁假，两个人分辨不出来。不过，蔡文蕊自称是去过一如雪家的，再加上她自己可能是“为了和一如雪在一起”而选择变成女生，时间也长达一年之久，所以就可信度来说，她是高于傅一心的。不过，也不能说傅一心的说法是假的，因为这都是经过她们之口说出来的，而不是亲眼见证的。
然而，进一步的证实已经无法实现。毕竟两个人都在社团陪了一如雪一年了，却得到了两个相反的结果，这么“亲近”都不能得到信任，那他们这种基本形同陌路的人怎么可能套出什么呢？
“看来事情并不简单。”王新阳若有所思。
“怎么，你要行动了？”
王新阳瞪了她一眼：“你凭什么认为我要行动？”
“因为这成了一个谜了。”
“如果成为谜，那就去找我们学校的‘校园异闻录’社团去。那些人对这种事情可是相当感兴趣的。”
“什么‘校园异闻录’？啥啊？”
“我们学校的一个社团啊。”
“社团？”王欣洋错愕，“这都还能成为社团啊……”
“我也觉得奇怪，但联想到一如雪这事儿，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王欣洋傻楞楞地点了点头，她也觉得，在经历了变身这种事情后，看这些事情也不应该觉得奇怪。
“那……明天去找他们看看？”王欣洋提议道。
“我不去。”王新阳果断拒绝了。
“为什么？正好可以了解一下这个社团啊……”
“要去你去，我反正不去。”
“真就坐等那什么社团招新月开启的时候变身了？”
王新阳没有回答她，而是说：
“我要回去了。”
“啊……”
王欣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了，她家离这边还算比较远的。只是她看了一眼周围的街道，虽然人不算少，而且路灯也还算亮，但天已经黑了——她在变身后走过夜路，但之前都是有母亲陪伴，所以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要一个人走回去，而且路程还不算短，心里莫名感到害怕。
卢正亭之前那无力感她也看在眼里了的，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这样。
“你怎么还不走？”王新阳又觉得她情况不对了。
“我……有点怕。”王欣洋扭扭捏捏地说。
“怕？怕什么？”
“当然是怕……”王欣洋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眨了眨眼。
“怕就变回来啊。”
“不……”
“那你想干嘛？”
“我想……”
“别指望我送你啊，这次可没谁欺负你。”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始终都不肯好好看看现在的我……”王欣洋感到很委屈。
“你是想指望我在知情的情况下把你当女孩子看待吗？”王新阳一语道破。
“……”
王欣洋默认了。
“那抱歉，基本不可能。或许有些人好这口，但我不是。”
“……好吧。”
王欣洋也不打算强求了。当然，她还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而且，过几天王新阳也会成为“同伴”，到时候她就有理由调戏了。
她最终还是在战战兢兢中回到了家，感觉之后很难在晚上自由出行了。
王新阳回到家则是往床上就是一躺。明明今天也没做什么事，没做什么剧烈运动，他反而觉得累。他本来打算第二天进行的计划也被打乱了。他丝毫不怀疑蔡文蕊和傅一心会打小报告，所以一如雪定然会更加防范。
“之前说好了的，想反悔？”
他已经设想好了一如雪的回应了。
曹桂绅那边他也没想好理由解释，虽说实际上也不需要解释，那边也能一笑而过。不过，这几乎只能算是缓刑，该来的始终都会来。
在那之前，自己能做什么呢？他想不出来，也懒得想了。
“爱咋咋地吧。”他对着天花板嚷嚷。
而一如雪则是在八点半左右回到了家中。
“小雪，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她母亲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迎了出来。
一如雪看到她当前的形象，瞪圆了眼：
“妈，爸他又……”
“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母亲勉强笑着说，“他不在家，不在家，出差去了，出差去了。”
“不对，不对！”一如雪哪里信她的鬼话，“他人在哪儿？”
“他不在家，他不在家……”
一如雪不理会一直重复念叨“他不在家”的母亲，看母亲刚刚似乎在收拾什么东西，她就往餐桌边的垃圾桶里找，看到了一些现做的饭菜。她再往餐桌底下一看，发现了几块微小的未处理干净的陶瓷碗的碎片。
“他是不是才走没多久？”一如雪蹲着身子，凝视着这几块碎片，面无表情。
“他不在家，他出差了。”
“他又要走几天？”
“一周，一周。”
“……”
一如雪自己把这些碎片拈起来，丢进垃圾桶，然后默不作声回到房间里。然而，外面的母亲还是时不时念叨着“他不在家”。
“只有在有别人在的时候，你才愿意当人……”她瞪着自己书桌边的全家福合照里的男人喃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