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阳为了能得到更多的信息,不得不破戒,穿上了女装。当然,他就算想反抗,似乎也没什么用——该来的还是会来,只是时间问题。
“噢——”
吴顺涟绕着他转了好几圈,看她这意外的表情就知道,王新阳穿上去效果似乎很不错,以至于她发出长叹。
“噢什么噢啊?”王新阳脑子里一团乱麻,上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感觉腿凉还是差不多十年前,“好了,快点办正事。”
“你指的正事,是什么呢?”吴顺涟又露出了让他感觉不适的坏笑。
“当然是关于蒋裕民的事啊。”王新阳直接省去了“老师”二字,他觉得这人不配被叫做老师。
“那么,你要做什么呢?”
“什么我要做什么?”王新阳搞不懂她又在想什么。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种选择,一是通过目前我收集到的信息告他。”
她没有说第二个选择,王新阳不好奇那才怪了。
“第二个不是明摆着吗,我先告诉你一个事实,最近这一年他收敛了很多了,不过有些事情一旦上瘾那就很难回头,只是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他带的那些学生提醒他,他才没敢做。”
“你到底在说啥?”
“你还不明白啊?”吴顺涟以为他能理解,谁知道他还是一头雾水,于是直接说破了:“当然是仙人跳啊。”
“你……这也敢?”
“但这是最有效的能直接抓到证据的了,而且……”吴顺涟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正义的仙人跳。”
“都仙人跳了,还正义……”
“我说你咋就这么死板呢?”吴顺涟对他不甚满意,“你很希望他保留祸害别人的可能性,还是说希望他已经造成的伤害扩大化?”
“我当然不可能这么想啊!”王新阳辩解道,“还有,你这仙人跳是要找谁来跳?”
“你觉得呢?”吴顺涟顺手去拿了顶假发,和她留的发型一致,扣到了王新阳头上,“如果让女生去,来都来不及收集证据就结束了。”
“你这是要让我去?”
“怎么,你想让我去?”
王新阳当然不可能这么做,但他自己也不想这么做。无论是谁来做,都不是什么好事,也不见得会有好的结果。更重要的是,谁知道蒋裕民是不是不分男女都来这套的?
“那还是你去咯?”
“这是谁去的问题吗?谁去都要冒很大的风险,而且要是弄不到证据,那就得不偿失了。”
“啧啧。”吴顺涟撇了撇嘴,“也就是说,你还是选择第一个方式了?”
“让我看看到底有什么证据再说。”
“行吧。”吴顺涟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去开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了。这笔记本电脑看上去有点高级,毕竟上面的田字标说明这电脑的独特之处。
她的操作略有些繁琐,似乎输了几遍不同的密码,才把那些东西给翻出来。
王新阳迫不及待地跑到她身边看,假发就这么攥在手上。
她打开的文件夹,名字就叫“蒋裕民”,毫不避讳。不过里面包含的文件,却寥寥可数。而且,让他失望的是,其中只有一个是视频文件,其他的以音频文件居多,还有几张图片,但看缩略图就知道,这些照片并没有拍下决定性的瞬间。
“要看视频还是听音频?”吴顺涟似乎困了,说完还打了一个呵欠。
“视频。”
对王新阳来说,视频才是最直接的证据。
“哦。”
吴顺涟也打开视频播放了。
王新阳仔细一看,视频很模糊,看来是放大了倍率的,但依稀能辨认出里面拍的场景是教学楼的某一层。里面有个男人在走廊上走动,往旁边的红蓝标志分明的厕所走去,手里拿着两个瓶子。过了一会儿,他出来了,手里依旧拿着俩瓶子。从视频中看不出男子是什么表情,但是他往楼层的另一头走去,进了第一间教室。
不过,中间镜头一直对着教室,却再也拍不到里面的内容。拍摄者似乎想往那边靠近——镜头一直晃动,角度也一直在变化。但是最终还是来不及过去,男子从教室出来了,走得比刚刚进教室前要快点。过了一会儿,有个女生出来了,直奔厕所。
然后视频就没了。
“就这?”王新阳质疑她。
“就这了。”吴顺涟也无谓地点头肯定了。
“别的呢?”
“如果你问的是别的视频,那我只能说,没了。”
“这根本就不能当证据吧?虽然跟你发过来的文字记录基本一致。”
“所以我说想弄倒他难啊。”吴顺涟翻了翻白眼,“不然我干嘛要跟你提第二种可能呢?”
“这些音频信息是啥?”王新阳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音频文件上,“难道是录音?”
“确实是录音,但是——”
一个转折,直接浇灭了王新阳的希望之火。
吴顺涟接着说:“但是这些都是曾经的受害者的自述。”
“受害者的自述?”
“当然,这些文件也就只有我这里有了,甚至受害者本人都找不到了。”
“为啥?”
“因为这些人都早已离开这个城市,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也不会提到任何这里发生过的事。”
“也就是说,他们选择了用遗忘来忘记伤痛。”
“既然都选择遗忘了,那这些音频又是什么情况?”
“这你就别管了。”
她又选择了戛然而止。
王新阳毫无办法,他只能点开这些音频,看看能不能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而,这些录音似乎并不是在警告后面来“高高”上学的人,而是纯粹的哭诉,哭自己不会识人,说自己不再相信老师是个神圣的职业。
“这录了有什么意义?还用一个人的所作所为给一个群体泼脏水?”王新阳质疑这些录音的真实性。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而且,这里面怎么还有男的?”
“你刚刚不是怕要是他男女通吃吗?现在你应该明白了?”
吴顺涟证实了蒋裕民的疯狂,王新阳心里一梗,浑身冷汗直冒。
“剩下的照片还看吗?”吴顺涟没有在意他的反应,指着电脑屏幕问他。
“不看了,没有意义了。”
王新阳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浪费时间。毕竟,他目前得到的信息没有一个是有用的。
“你就不关心这个视频是谁拍的吗?”
“还用猜?难道不是你拍的?”
“如果我说不是我拍的呢?”
“不是你那会是谁?”
“你仔细看看这个视频的修改时间。”
王新阳听她这么一说,又好奇地查看了视频的详细信息。
他意外发现,这个视频的最近修改时间,是2020年11月2日中午12点14分。也就是说,这个视频是今天才处理过的。
“这是怎么回事?”他感觉吴顺涟好像一直在把整件事情当整人游戏玩,眉头皱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把重点镜头剪下来了而已。”
“你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吴顺涟一次又一次地套路他,让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火大过。
“你好像很生气?”
“我能不生气?你这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明显啊,来自监控录像。”
“你不是说监控暑假才弄好吗?”
“你是真把我当成信息通了?”吴顺涟也不高兴了,“我说啥你都信?”
“……”
她这么一说,王新阳感觉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得斟酌了。
“就这么说吧,那时候是有一部分监控弄好了,但只是少数。这个镜头来自对面的初二教学楼四楼的一个机位,恰好可以看到对面初三教学楼三楼的状况。”
“那你什么时候弄到手的?”
“就今天早上。而且你可能不会想到,当时正好借招生考试的契机进行了测试,留下了一些录像。”
“你说什么?!”
这来来回回转折了无数次,王新阳终于听到了最有用的信息。
“你在哪里弄到的录像?”王新阳忍不住抓住了她的双手,“难道是监控室?”
“这个我无法透露。”吴顺涟因他这抓手的行为吃了一惊,连忙挣脱,“要问就问我上面的人。”
“该不会那时候留存了监控记录的吧?”
“确实留存了,但我只得到了这么一份。当然,这是我把重点圈出来后生成的新视频,原视频我早就删了。”
“删……”
“因为要圈重点,是吧?”
确实,这个镜头保留了事发前后的过程,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也就不怎么重要了。
“那个时候到底有多少机位是正常工作的?”这反而成了王新阳最关心的一点了。
“至少初二教学楼是全部都正常工作的,虽然当时考试的时候没用到这栋楼。”
“也就是说,初三教学楼也有可能了?”
“这个要查到就得去监控室了。”
“监控室……”
一说监控室,王新阳就知道,这恐怕必须要走一遭了。
他需要确认一件事:
“我再问一个问题,监控室会保留那些录像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能肯定,目前那里应该还保留了比较重要的录像,包括去年招生考试的。”
“你凭什么能肯定?”
“凭我上面的人。”
“说了半天上面的人,这到底是谁啊?”王新阳一直都对这个称呼感到不舒服,“就不能透露?”
“我……继父。”
她似乎想开口说“爸”,结果最后说出来的词却是“继父”,眼神也有些躲闪。
不对,她之前还声称这房子是她爸十几年前买的,但是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继父”?
看来这也是个不省心的主。王新阳总觉得自己好像又挖了一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