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顺涟这个“坑”，王新阳觉得还是得放一边。他没有对她的过去表现出任何兴趣，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监控室这一块。
“要怎样才能顺利从你们学校的监控室拿到那时候的录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吴顺涟并没有继续透露情报，只是说：
“我是不会再去第二次的。”
声音略有点冷，看来她去过一次监控室，但很明显，她对那里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你不打算冒险了，对吧？”
王新阳想起了她本来的立场，属于“坏人”一方的她，会主动透露这么多情报，甚至让自己看到她的本貌，已经很难得了。
“看来你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吴顺涟整理了一下衣领，“我也没那个义务去帮任何人。”
“蒋裕民知道这回事吗？我的意思是说，他可不可能知道监控室保留录像的事情？”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因为这将决定录像会保留多久。要是他跑去跟监控室的人询问什么的，那决定性的证据都会被毁掉。
不过，他仔细一想，就算找到了录像，也不能证明蒋裕民就是性骚扰。即便有教室里的画面，即便那“矿泉水”里面真的可能装的是那玩意儿，也没有物证了。
所以，这件事恐怕得从长计议。
王新阳也不想当莽夫，蒋裕民这一年内都过得很“隐蔽”，没有犯过任何事，足以说明他听进去了自己带过的学生的劝，为了保住饭碗，选择了“隐忍”。
可他不能忍，毕竟一如雪这怪异的能力，很有可能和这事有关联，假如解决了这种事情，说不定还能让能力消失，一切复原。
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但一如雪有心病，这是事实。
“他要是知道，我昨天也不可能看到去年的录像了。”
“你到底是怎么看到的？”
“那是我自己的特殊途径，你就别想复刻我的行为了。”
“……”
果然，这件事她还是不肯松口。也罢，指望“男人婆”帮忙帮到底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你帮我监视……也不说监视，看一看蒋裕民的动向，没问题吧？”
吴顺涟却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看那表情，似乎是对他有些不满。
王新阳估计她认为自己操之过急，这种“急功近利”似乎不能帮她“成大事”。王新阳觉得她这神出鬼没，还特地搜集这些信息，绝对不是偶然，她可能真的想干一件惊人的大事。但具体是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那行吧，还是谢谢你了。”王新阳说，“没办法，我们这种小孩儿要对付一个有那么多人保着的大人，还是难。”
“你知道就好。”
“但我还是想干掉他。”他随即补充道，“他必须得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说了，短时间内基本没有机会。”
“我会想到办法的。”王新阳的态度尤为坚决，“你不介意我铲除一些你们学校的害人精吧？”
“哼，我当然无所谓，毕竟我也不想整天跟**老师混在一起。”
王新阳尤为注意了她的表情，确实是对“蒋裕民”们厌恶至极。
一个经常欺负人的“男人婆”，会不掩饰自己对更“恶”的人的厌恶，这在王新阳看来是很古怪的。
他注意到王欣洋要是不及时转学，很有可能就会被老师给盯上。毕竟那天他面对的胡科老师，已经明显到先看到湿身的王欣洋本人比追问王欣洋受到“欺凌”这个事实重要的程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男人婆”的欺凌反而是帮了王欣洋一把。不过，王欣洋肯定不会从这个角度去想的，毕竟这不是演的，我说了也没从没承认过。
这么一看，吴顺涟的行为反而很好理解了——
要让那些“受害者”打从心里厌恶这个学校，促成转学完成。
他趁现在还坐在吴顺涟的电脑前，迅速操作鼠标，返回到上一级文件夹，瞄到了一个被命名为“Diary”的文件夹。
不过很遗憾，包括它在内的所有文件夹都设置了加密，必须要输入密码才能进一步访问。
吴顺涟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在他身后幽幽地说：
“你以为我为什么敢让你操作电脑？”
“……”
“总之今天就这样吧，你，回去。”
王新阳一愣，他自己现在穿着一身女装，还没换回衣服来呢。
“其实我骗了你，这衣服是昨天才在那裁缝店看到买了的，我根本就没穿过。”吴顺涟张望四周，“实际上，大部分衣服我都没穿过。”
“没穿过？”
“因为我本来就没什么时间来这里，这些衣服大部分都是暑假快结束了才买的。”
“那你今天带我来这里干嘛？”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天你在学校？”
“那天？”
“对，就我欺负王欣洋那天。”
得，她知道他那天来了。
“这和你今天带我来这里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你帮了一个不该帮的人，所以你得接受惩罚。”
“惩罚？”
“对。”吴顺涟不知什么时候把他的手机和钱从原来的校服里拿了出来，原封不动地塞在他手上，指着放在桌子边上的假发，“现在，就穿着这身衣服，速速离开此地。”
她突然就变脸了，很突然，表情也尤为瘆人。
“你这人咋回事？”王新阳突然又无法理解她了，毕竟她变脸跟翻书一样快。他到处望了望，寻找自己的校服，也没能找到，“我衣服呢？”
“衣服等你回家了我再拿给你。”
“欸欸欸，你……”王新阳刚要冲到她身前理论，却被她一掌拦下了。
“好了，你回去吧。”
吴顺涟直接绕过他去关电脑了。王新阳趁着她关电脑的契机四处翻找，却怎么也发现不了自己的衣服。
“你找不到的，我有充足的时间藏你的衣服。”吴顺涟嗤笑道，“你把这里掀个底朝天了都不可能找到的。”
“你……难道……”
他想起自己之前看视频那几分钟，完全没注意吴顺涟在后面干什么。
“你到底藏哪儿了？”
“秘密。”
“……”
王新阳不可能让她如愿以偿，他试图从刚刚放衣服的床边找到痕迹。
然而很不巧的是，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这通电话，是李老师打来的。
他焦急地看着吴顺涟，但吴顺涟却表现出“关我毛事”的态度，站到窗边，置之不理。
他只好接了电话。
没有任何意外，一接通就是一大嗓门儿：
“王新阳同学，你这是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吗？”
即便没开免提，她的声音也能让整个房间听到。吴顺涟甚至背对着他在笑。
“老师，我……我这是临时有事……所以……”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事？你人在哪儿？我问你爸，你爸说你中午都没回家。”
“我在……一个有点远的地方。”
“说不出具体位置？”
“反正我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你总不可能离开高兴市了吧？”
“没有……”
“那好说，半个小时内，不管你在做什么，赶紧回学校。”
李老师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没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哦吼？半个小时呢……”吴顺涟蓦然回首，王新阳受不了她顶着一张没什么瑕疵的黑长直脸露出这种暧昧的笑容，“我得考虑该不该放你走了。”
“别开玩笑了好吗？”王新阳欲哭无泪，“我已经连续请了很多次假了。”
“更早之前你请过吗？”
“没有。”
“所以是因为一如雪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王新阳承认了。虽说第一次是因为卢正亭，但归根到底还是一如雪的事情。
“……”
不知道为什么，吴顺涟突然又改主意了：
“算了，还是不捉弄你了。”
王新阳不仔细看不知道，吴顺涟竟然从自己的衣服里面拿出了他的衣服——放在棉毛衫和外衣的夹层中的，他居然没看出来。
“你为啥突然放过我了？”王新阳对她的反复无常难以理解。
“没什么，赶紧换了衣服走吧。”
“我……”
王新阳也没时间跟她耗了，这里离学校的车程也要二十来分钟，但是打车的时间可能不会只有一两分钟。
吴顺涟没有离开房间，他只能去外面换衣服。换完衣服，他把那套和他学校的女款校服一样的衣服拿回来，弱弱地问：
“这衣服……”
“送你了。”
“我基本不可能再穿它……”
“你穿过了，我肯定不可能再穿了。”
“……”
王新阳觉得她应该是有洁癖，只好说：
“你买成多少钱，我回头转给你。”
“都说了，不要钱，送你了。”吴顺涟撇过头，“拿上它，赶紧走！”
“……你要我直接拿到学校去？”
“那我不管。”
“……”
王新阳毫无办法，拿着它就跟拿着炸弹似的。他只能寄希望于今天值班的保安是老戴了。
他离开了，没过一会儿就搭上了车。一路上畅通无阻。
吴顺涟在他走了之后，一头栽倒在床上喃喃着：
“勇者，为了一个人，要干掉一条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干掉的龙……”
她翻了个身，又说：
“可能吗？不可能的。你，哪儿来的外挂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