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新阳来说,幸运的是,今天老戴在值班;但不幸的是,老戴并没有略过女装的事。
“好家伙,你被女装文化荼毒了?”老戴坐在保安室的椅子上,盯了一会儿被王新阳放在桌子上的女装,随后望着他,希望他给出合理的解释。
“打赌输了而已……”
“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把女装带到学校来吧?”
“戴哥,你就帮我保管一会儿吧!”王新阳央求道,“我知道不该带进去,但我又没法扔掉。”
“确实不能扔掉。”老戴摸了摸衣服的材质,“这衣服做得真不错,应该不是那种量产的衣服吧?”
“嗯。”
“那么,你知道是谁做的这衣服吗?”
王新阳瘪着嘴摇摇头。
“是吗?”老戴似乎很失望,还叹了一口气,“也罢,我替你保管着,放学的时候记得来拿。”
“知道了,谢谢戴哥!”王新阳恭敬地鞠了一躬,便飞奔向教室。
而这时候,恰逢第二节课即将上课。不巧的是,这节课的任课老师就是班主任李老师。更不巧的是……
他来到走廊上的时候,上课铃刚好响起来了,而且李老师也恰好从办公室里出来。她一看到王新阳就直奔过来,教室也不打算先进去,上来就问:
“你到底去干啥了?”
“老师……之后我会慢慢跟您解释的,现在……先上课吧,免得耽误其他同学。”
“你也知道耽误不好啊?你自己都没做到,好意思说吗?”李老师还是得理不饶人。
“……”
王新阳也懒得辩解了,他其实心思早就没放在上课上了,而是放在了潜入“高高”的监控室的可能性上。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至少连“上面有人”的吴顺涟也无法多次完成。或许弄出这个修剪过的录像都费了很大功夫。
李老师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干咳了两声,问:
“人都到学校了,明后天也要考试了,心咋还没回来呢?”
“呃……”
“算了,还是等晚自习时间再好好跟你谈谈。”李老师放弃了当场质问,转身就要回教室,“愣着干嘛?进去上课啊!”
“啊,哦,是,李老师。”
正好得想想怎么才能把监控录像弄到手。对他来说,考试什么的已经不大重要了,毕竟眼下有一个没有人性的“状元制造机”,其动力竟然是一系列的性骚扰行为,这很不合理,关键是它竟然还不能被随意销毁。
那是“高高”的命脉!
王新阳越想越觉得气,如果这真的是一如雪能力诞生的契机,那他就觉得这实在是憋屈。以消极的契机带来的能力,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他都没听一如雪交待过。万一有,那这变身岂不就有高风险了?
当然,其实最大的风险已经存在,就是这因果律的改变。他不知道这能力为何可以如此霸道,连因果律都能改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改变因果律不是一件小事,否则不可能出现三天的冷却时间限制,改过去改过来,反反复复,如果把因果律比作固态硬盘,那总会到达擦写次数的上限。至于这上限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至今为止一如雪到底用过多少次这能力,也是个问题。
假如这能力用在自己身上,那怎么说都得保证没有负面因素干扰。所以,他一定要在那一刻到来前,把一如雪的心病给解决掉。
可是,“男性恐惧症”真的有那么容易治好么?“家暴”又真的那么容易就能阻止么?
他无视了班里人对他的议论,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前,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王欣洋同样也心不在焉,她一直在纠结王新阳这失踪的一节课里到底做了些什么。
她这里的情报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家暴”并非寻常的家暴,施暴者并不是单纯对妻子感到不满,其脾气的暴躁是事出有因。毕竟,一个人都认不到的高管在自己挣钱的地方大刀阔斧折腾一番后还全身而退,导致长久以来都没缓过来,甚至连身为公司的“功勋”的自己都差点被炒,换谁都气不打一处来。而施暴者的这个妻子,也是自身有难处,本想用包容来理解,却没什么大用,毕竟理解也不能解决困难,只能被迫当了“抖M”。
不过更离谱的是,身为家长,竟然连女儿遭遇过性骚扰都毫不知情。甚至女儿隔三岔五做噩梦,一直在家的母亲都不知道为啥,只是以为她真的只是单纯在做噩梦。
确实有那种经常做噩梦的,但有那种每次被噩梦惊醒都会尖叫的吗?
可能有,但经常做噩梦这事儿,本身不也就有问题么?
知道了一如雪家的具体状况,那就得想出解决方案。虽然王欣洋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而且甚至觉得就算自己不变回来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个变身真的本身就毫无问题吗?这种奇异现象虽然只在人类的幻想中出现过,然而有时候这些现象的诞生本质就是扭曲的现实——包括人的黑暗行为和心理。
生于黑暗,大部分情况下都不是好的。
她的心不在焉,主要针对的是这个当事人似乎都接受的“家暴”上。一如雪应该是不能接受的,否则不能解释她这几天甚至连头发都不想扎的缘由。
吃饭的时间又到了,但王新阳没有前去食堂。
曹桂绅走过来问他:
“兄弟,你之前上哪儿溜达了?似乎连假都没请啊?”
第一节课上课的期间,李老师来过班上,问他们王新阳为什么没来。当然,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来,当时回应她的,只有一个个茫然的眼神。
“去试图解决一些事情。”
“事情?你被跟我说是女装的事哈。”曹桂绅坏笑道。
“确实。”王新阳顺水推舟“承认”了。
“啊?兄弟,你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啊?”
“反正那东西现在在保安室那里放着,放学后我才去拿。”
“哟哟哟,兄弟,迫不及待了啊?”
“呵呵呵。”
王新阳只能回以毫无感情的呵笑。
曹桂绅又问:
“那……怎么不起来去吃饭?”
“没什么胃口,我看我还是等李老师约谈完再去吃吧。”
“呃……”
曹桂绅也拿他没辙,就自己去外面了。
当然,他前脚刚走,王欣洋后脚就靠上来了。王新阳瞥了她一眼,没有提醒她注意保持距离。毕竟,这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就算自己不和她接触,班里人也会根据名字的读音,脑补两人在一起的场景。一开始大家都用“男阳”“女洋”来区分他们,现在,大家似乎就直接引用自我介绍时用的词语,“崭新阳”“欣喜洋”这么唤他们了,当然,他们也没什么意见。
“你到底去干啥了?”
王欣洋自然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去搜集证据罢了。”王新阳简单回答道。
“证据?”
“有一些获取证据的机会,但是恐怕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你……该不会又去了一趟‘高高’吧?”
王新阳点头道:“确实。”
“你……跟谁接触过?”
这个质疑是王新阳始料未及的。他之前一直没抬头,现在才好好看着王欣洋。
结果,他看到的是一张很不服气的涨得鼓鼓的脸,像极了吃醋的表现。
“你这是……”
“说,到底和谁接触过?”
“你管这个干嘛?”
“是不是和那个‘男人婆’接触过?”她的声音突然就变得冰冷起来。
“哈?”
“我问你,是不是和她接触过?”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对此,王新阳难以理解。
“你承认了,是吧?”
“我哪儿承认了?”
“你一定和她接触过,否则你应该不可能会说‘获取证据’这种话来。”
“你这……哪儿跟哪儿啊?”
“她的话不可信,你还不清楚吗?”
“我也知道啊,但是……”
“果然你和她接触过。”王欣洋感到很生气,一掌拍到王新阳的课桌上,惊动了一旁几个刚刚买完盒饭拿到教室里吃的同学。
“对,我确实和她接触过。”王新阳也不掩饰了,他知道她在气什么,“早上我看的东西,也是她提供的。”
“你就信了她给的东西,于是中午就去找她了,对不对?”
“对,因为就算是假的,也找不到别的调查途径了。但这一次我还真有一些收获,不骗你。”
“假的。”王欣洋倒没觉得多高兴,“一定是假的。”
“你……”王新阳心里一惊,觉得这有可能是变身能力的副作用,“你不正常。”
“我很正常,我觉得你跟一个欺凌者接触不正常。”
“……”
王新阳感觉头疼。某种意义上,王欣洋现在确实很正常,这大概就是一个正常的女生吃醋的表现吧?他有一种很可怕的感觉:他很难回忆起王欣洋以前的样子。
“我确实不正常。但我就这么说吧,我看到了一份监控录像,但这份录像并不是决定性的证据。”
“肯定是伪造的。”
“你的意思是,还能伪造拍摄的角度?”
“现代技术这么发达,什么不能伪造?而且伪造的东西,也能骗过不少人。”
“照你的意思,一个‘状元制造机’也能在多个‘涂装人员’的帮助下,粉刷完美的‘机壳’,谁都不能看出它内部需要的燃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