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掩饰，也为了方便进校门，王新阳在附近的药房买了一个口罩，假装自己是患了流感。戴在脸上，基本没人能看出什么端倪，仿佛他确实是个女孩子。不过吴顺涟站在旁边，这个组合就显得奇怪了。毕竟在“高高”，要么是男生陪男生，要么是女生陪女生，虽然没什么毛病，但也只是看着没什么毛病。
不过，现在值班的保安显然并不认为这有什么毛病。王新阳的伪装很成功，而且一直不发声，蒙混得很成功，没遇到什么阻碍就进了校门。
“这就是你说的严格限制外校人员进出？”找到安全的地方躲着后，王新阳提出了质疑。
“应该说你确实很适合女装。”吴顺涟轻笑道，“但凡你稍微出点声，他都能看出不对劲。说，是不是以前有过经验？”
“有个毛线。”
刚说完，放学铃声就响了。
“大军要出动了。”吴顺涟说。
“监控室在哪儿？”王新阳只关心这个。
“你认为会在哪儿？”吴顺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而是让他猜。
“一般来说都是在门卫室或者机房吧？”
“确实，不过，你觉得录像资料会存放在什么地方？”
“反正不可能是在门卫室，机房的话……”王新阳可不像了解这些细枝末节，“别卖关子，直接告诉我监控室在哪儿！”
“我们学校的监控室设置在行政楼，而且就在校长办公室旁边。”吴顺涟也顺应他，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但是呢，你打算用什么手段得到录像呢？要知道，这些东西除了监控室的人员，其他人没有正当理由是不能查看和拷贝的。”
“照你这么说，那蒋裕民看不了也销毁不了，是吧？”
“那就得看值班的人是谁了。”
“嗯？这话怎么说？”
“你也知道，监控室是绝对不可能出现没人的状况的，从开始运作后，最起码都是三班倒。前几年生源多，财政宽松，实行的是四班倒，但是最近因为生源少，学校财政紧张，所以又变回了三班倒。”
“这三班人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有两班人是亲蒋的。”
“这……那剩下的一班呢？”
“剩下的一班……我只能说这个人很怪，至少现在是成分不明的。”
“这话怎么说？”
“简单来说就是，你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是基于什么原则的，就像之前他给我那段录像的剪辑一样。”
“等等。”王新阳听到了重点，“你说昨天看的那段录像……是他给你的？”
“嗯。”
“这不违规吗？”
“我之前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问他的，毕竟另外两班人绝对不可能给。然后他二话不说就拷给我了。”
“这是正义的伙伴吗？”王新阳突然觉得有了点希望，“如果是的话，那……”
“不一定是正义的。”
“这又怎么说？”
“我问上面的人知不知道关于他的信息，结果我发现他过去有一年的时间的经历是空白。”
“你还真敢问？你上面的人还真敢答？”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因为他原本是个家里蹲。”
“家里蹲……”
“反正是被赶出来的，然后就直接安排到我们学校当监控员。”
“这……符合要求吗？”
“我们学校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工资不太好看，没什么人愿意来。不过因为基本没什么事发生，所以也算是一个闲职，只是不能出现缺人的状况。”
王新阳心说：你还好意思说，前段时间搞了王欣洋的事就这么无视了。
他问吴顺涟：“所以这人到底有什么问题？”
“因为除了这些，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家里蹲，意味着和社会脱轨，脱轨了，你能得到什么信息……”
“你这么说也没错，如果他真的是你说的‘正义的伙伴’，那你只能祈祷今天这个时间点是他在值班，而且只有他在值班。”
“上一次他值班是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
在王新阳看来，这个时间点遇到他的概率不会太高了。当然，得先确认才行。
不巧的是，他们正谋划怎么先上到四楼的时候，蒋裕民已经提早去食堂解决完午饭了。他边走边抱怨着：
“呸，呸，这食堂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平时他都是回家吃妻子做的饭菜，但今天因为特殊情况，又不想去馆子和学生挤，只好去食堂。结果习惯了山珍海味的他，突然被食堂的“猪食”恶心到了，肠胃似乎也不满意，肚子里翻江倒海。
学校的食堂是学校某个领导的亲戚承包的，他知道，只是他没想到自去年食物中毒事件后，食堂到现在都没多大的改进。
“操，老子……得去趟厕所。”
他本来已经半只脚踏进了行政楼，却因为肚子不舒服，只好进去后往走廊尽头的厕所奔去。
“他怎么了？”因为他的到来躲在楼外的王新阳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闹肚子了呗。”吴顺涟的语气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这就是‘高高’的食堂——想光明正大翘课，请认准‘高高食堂’！”
“这么恐怖的吗？”
“总之，这应该能拖个十几分钟。你看……”
她话还没说完，王新阳就往楼上冲了。吴顺涟没办法，只好紧跟上楼。
四楼的走廊比起下面三楼要干净得多，墙面也是没有瑕疵的纯白。校长办公室就在走廊的尽头，而它的隔壁就是监控室。
当然，这时候校长并不在办公室。吴顺涟说，校长这几天在外地考察，似乎有意要对学校进行整改。
于是，他们很顺利地就来到了隔壁的监控室门前。
门是半开着的，很容易就能看到里面的状况。不过让王新阳感到大煞风景的是，里面坐着一个头发蓬乱得像鸡窝的男子，右手端着一碗盒饭，左手拿着筷子在那里刨饭，却仍然能认真盯着监控画面，头也不偏一下。
王新阳又望了望吴顺涟，吴顺涟又说：
“他就是那个人。”
这可真是个利好消息。
王新阳迫不及待地敲了敲门，示意他要进去。
吃饭的男子看到他，一开始没什么反应，但王新阳开口说“打扰了”之后，他差点被饭给呛到了。
“男的？”他指着王新阳问。
“……”
王新阳差点忘了，自己穿的是女生的校服，虽然和男生校服差别不大，但别忘了他现在是戴着假发的。
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王新阳觉得自己还没开始问就已经结束了。
不过，这男子的后续反应，却并不代表着结束。
“这下好了，女扮男装，男扮女装都齐了。”
女扮男装指的是吴顺涟，这个王新阳是知道的。
“你们应该是来查关于蒋裕民老师的监控录像的吧？”
他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两人的来意。也对，毕竟吴顺涟昨天就已经要过了。
“你怎么知道的？”王新阳惊讶道。
“因为他有问题呗。”
“你知道他有问题？”
“刚来的时候有交接工作，我就顺眼看了一下以前存的监控。好家伙，这老师存在感也太强了。”
“是吧，是吧？”王新阳觉得更有戏了，“那大哥，关于他的录像，我们可以拷一份吗……”
“那不行。”
不料，他竟然说不行。
“为什么？”王新阳急了。
“你们要拿它干嘛？”
“当然是去伸张正义啊！”
“伸张正义？幼稚的理想。”
“那总比放任不管强。”
王新阳也不知道这话哪里能触动他，他又说：
“可以，但有条件。”
“条件？”
“留下你的女装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