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请求对王新阳来说简直是被长矛刺到心脏。
自己小时候穿着女装出门的照片,至今还保存在家里的那个大相册里,当然,这些照片是藏在最后面的,而且现在他和当年相比模样变化够大,就算看到,也只会以为是他小时候的玩伴。
“为什么你要我的女装照?”他问这个监控员。
“兴趣。”监控员懒洋洋地回答道,“这个理由可以吗?”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穿?”
“或许现在的风气就算女装出门也无所谓,可现在是在工作。”监控员摊手表示无奈,“更何况,我自己女装的效果太差了,辣眼睛。”
“不化妆怎么可能效果很好,除非真的是自带美颜。”吴顺涟在后面吐槽道,“王新阳,这人是易装癖,昨天我拿到录像也是给了他自己现在的男装照的。”
“嗯嗯。”监控员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张就足够了。”
“这……”
王新阳不知道他到底要照片干嘛,要是散布出去,被熟人见到了,那该怎么面对他们?
“别紧张,我只是单纯收集罢了,并不会马上要。”监控室读出了他的想法,慢慢解释道,“如果你觉得现在拍不方便,事后发给我也可以。”
他拿出了手机,又说:“加个Q信吧。”
“加吧,加吧。”王新阳生怕蒋裕民这会儿上来了,赶紧同意了,“我事后给你发一张。”
“别这么紧张啊。”监控员试图安抚他,“我又不会吃了你。”
看着他这充满丧的味道的站姿,王新阳觉得反而很危险。经验表明,这种人很有可能是深藏不露,只是这些能力无法在平淡的现实中大展拳脚。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伍,单人旁那个‘五’,伍家骏,骏马的骏。你要备注就备注‘骏马’吧。”
“我还是备注原名好了……”
王新阳习惯备注原名,除了家人,还有被备注为“操鬼神”的曹桂绅,其他人都用的原名备注。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加完好友,伍家骏还得改他的备注。
“王新阳,崭新的新,阳光的阳。”
“嗯嗯,人如其名。”
“啊?”
“我知道你的来意,你应该是想帮那个被性骚扰的女孩儿,对吧?”
“……”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她的王子,你要给她带来崭新的生活,要给予她温暖的阳光。”伍家骏咧嘴笑道,“怎么样,很符合当前的状况吧?”
“后面两个还说得过去,王子就算了……”
王新阳可喜欢不起来一如雪,毕竟之前那种压迫感,现在都还没消去。他之所以帮助一如雪,确实有伸张正义的想法,但更多还是要避免自己被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负面影响”给侵蚀。
伍家骏也没再谈名字的问题,而是说:“因为这个监控录像原文件都是存放在移动硬盘里的,所以不方便获取。不过我这里有经过处理的文件,只是效果不太好,看你要不要了。”
“要,当然要,只要录下了那个过程就行。”
“那么我……”
伍家骏话还没说完,就警觉地望向了门外。王新阳也跟着紧张起来,也望向门外。
然而,门外什么都没有。
“你干嘛?”王新阳觉得他在吓唬自己。
“有人要上来了。”伍家骏说。
“蒋裕民吗?”
“你们看到他了?”伍家骏有些惊讶。
“他本来就打算来这里,只是好像肚子不舒服,跑厕所去了。”
“哈哈哈哈——”伍家骏突然大笑起来,“幸好我机智,到外面买的盒饭。”
“这食堂还是有问题?”
“肯定有啊。”伍家骏望向吴顺涟,“你应该很清楚,对吧?”
“你们还知道我在这儿啊?”吴顺涟哼声道,“确实,那次整改只持续了不到一年,最近又开始了。”
“反正不换承包人是没救的。不知道今天会有多少人中招。”伍家骏说,“这次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被瞒住呢?”
“那就不清楚咯。”吴顺涟怪腔怪调地说,“我觉得他们应该巴不得给每个学生换个百毒不侵的消化系统,方便他们‘下毒’。”
“你还真是说得出来……”
“他们敢做,我就敢说呗。”吴顺涟不置可否。
“话不多说,如果他过来了,你们恐怕也跑不了。”
“跑不跑得了,得看他有没有吃止泻药。”
“呃……”
伍家骏不得不好好打量吴顺涟,不过,这身装束基本上把吴顺涟的女人味儿给掩盖了,他甚至都有点好奇她原来的形象是什么样的。
“别想了,我不会在公开场合暴露我的真实模样的。”吴顺涟知道他在想什么,赶紧让他打消了那些想法。
“我能理解。”
伍家骏也很清楚,这学校根本不适合让她以原来的模样示众。光是他称“存在感极强”的蒋裕民,就已经很那啥了,更不用说还有其他“稍逊一筹”的老师存在。
“能理解就好。”
“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等着他来么?”
“反正我怎么着都行,倒是王新阳,最好趁现在就走。”吴顺涟说。
“那这些录像什么时候发给我?”王新阳问伍家骏。
“现在肯定不方便,至少也得等我下班。”
“那你什么时候下班?”
“这得看换班的人什么时候来……”伍家骏无奈地说,“好的话一个小时内,不好的话可能得等下午了。”
“反正到时候一定要发给我,只要发过来,我就把女装照发给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伍家骏坐会自己的座位继续吃饭了,“得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他不再理会两人,毕竟,“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新阳准备离开了,不过吴顺涟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不走?”王新阳疑惑道。
“我走干嘛?”
“我衣服还在你那儿呢!”
“哦。”吴顺涟差点忘了这回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先去解决午饭,在那儿等一会儿,我要稍微晚点才过去。”
“不,你不能等一会儿。”王新阳怎么可能让她拖延时间,“我下午还要月考。”
“这就奇怪了。”吴顺涟反倒质疑他了,“你既然要考试,干嘛还来我们这儿?”
“我……”
这下王新阳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了。如果之前还能用“伸张正义”来搪塞过去,现在自己身陷考试中还要来“伸张”,这就有些奋不顾身了。虽然只是学校内的一次月考,可是结合他最近的表现,再缺席恐怕真的不是说教一顿就能解决的事了。
“所以?你在急什么?”
吴顺涟似乎要抓住这一点不放了。
“我急……我就怕夜长梦多。你也看到了,姓蒋的也怕夜长梦多……”
“我们又不怕夜长梦多,怕的人是他才对。”
“但是你别忘了,仅凭录像只能说明他‘欺负’一如雪。你总不能证明那矿泉水瓶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个,是吧?”
“我知道啊,所以这事儿不能急。”
“但我很急。”
他迫切希望十一月五日前解决问题。
“你倒是说说你到底在急什么啊?”
“我就是急啊。”王新阳哪里敢说出来真实原因,他只能装作为一如雪感到不甘,“一年多了……”
“那行行行,你先走,我们最好错开走。因为我不排除他认识我的可能性。到时候连我带你一块儿拦下,这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于是,戴着口罩的王新阳往外面飞奔而去。
然而,不幸的是,他在拐角处和面色惨白,捂着肚子的蒋裕民撞上了。
“不好!”
他心里一惊,试图饶过他下楼。
但蒋裕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忍着身上的各种疼痛,硬是把他手给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