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四日下午,持续了一天半左右的月考终于结束了。
但对王新阳来说,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当其他人都在讨论第二天的开幕式、加入什么社团之类的话题的时候,他却在预测一如雪家可能会出现的状况。
而且,他回到教室就急着收拾东西回家了。由于他是第一个冲出校门的,在保安室坐着的老戴瞟了他一眼,想叫住他问他干啥跑这么快,可是刚从保安室出来,却发现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不过,他最后拦下了后面慢悠悠地跑来的王欣洋。
“……戴哥找我有事?”王欣洋没料到老戴会出来拦住她。
“也没什么事,毕竟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转到这个学校来,就很好奇。”
“好奇?”
王欣洋差点忘了,当时她还没变身,和王新阳、老戴几乎算是“敌对”关系。而因果律因为变身改成什么样了,她也不得而知。
“嗯……我想想……”老戴好像记忆有点模糊了,“我记得……你当时好像是领着一群人来抓卢正亭来着……”
“那是……那是我爸找的人……”
“不对,咋回事儿?我怎么想不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了?”老戴感觉有些头疼,“不对,当时我好像让‘崭新阳’先跑,后面的事情我就没印象了……”
这下王欣洋就没办法知道到底被改成什么样了。毕竟,中间发生的事情,只有他们三个当事人知道。可是,三个人都是知情者,知情者的记忆,貌似不会被篡改。
“算了,反正就结果而言是好的。”老戴放弃了回忆,“话说,你转学到这里来的原因是啥?”
“没啥原因啊,就觉得这里比那边有意思。”
“嚄?”老戴怀疑着看着她,“我怎么闻到一股那啥的酸臭味呢?”
“……”
用一副胡子拉碴的大叔脸说出这种话,王欣洋感觉有点尴尬。
“当然,看破不说破,好好把握机会。”老戴突然又萎了,惆怅着,回忆起了不好的过去,“想当年,我也有过美好的青春啊。可惜,最后没能走在一起,和另一个女人草草结婚。只可惜,这没有铺垫的感情最后还是走不远。”
“戴哥的感情史好像有点悲伤啊……”
“算不上什么悲伤的,只是以前我干的工作太危险了,妻子三番五次劝我不要干,但我还是干了好几年。期间她受不了了,就要求跟我离婚。”
“……”
“你们可能想不到,我其实也有个女儿,现在应该要小学毕业了。可是我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在她三岁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没离婚呢。”
老戴自顾自地说着,王欣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心里面也急,因为她不知道王新阳为何跑得这么快。
“你是不是要去追‘崭新阳’?”老戴看她扭扭捏捏的样子,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自作多情了。
“呃……不是……”
“算了,我这稀烂的感情史没什么好吹的。你走吧,我不想耽误你们的青春。”
“……”
王欣洋似乎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但她可没有这种想法。可是,周围好像很多人都有意无意要让她实现这种想法。
问题是,她只是单纯想多和王新阳多交流交流,毕竟之前在“高高”自闭的几个月,太难受了。
她不知道王新阳到底跑哪儿去了,只能走走停停,随时观察四周,向着一如雪家靠近。
她也在观察一如雪的动向。而一如雪,这时候并没有回家。她一考完,就去了社团活动室,关上门,一个人坐在熟悉的座位那儿。
今天中午,她又做噩梦了,惊醒时的惨叫声比平时要大点。
每次考试期间,她都无意识躲着男性老师,护着自己的左手。还好这次她所在的这层楼没有男性老师监考,所以她的古怪行为没有被人怀疑。而在此之前的一年多,有两次她所在的第一考场都是男性老师监考,她的行为就很突兀。不过这些男性老师人挺好的,似乎意识到了她的问题,尽可能离她远一些。不过事后让她班主任来问她状况,她什么都没说。
第二次之后,第一考场就再也没安排过男性老师了。
她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这卡里存着社团的经费。一年下来,卡里的钱除掉花了的,还有差不多四千元。她计划在社团活动室添置一张床,因为她不太想回家。虽然晚上不能留在这里,但中午可以在这里午睡。
当然,这并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毕竟,这些钱有蔡文蕊和傅义星出的力。虽然蔡文蕊肯定没什么意见,但是傅义星就说不定了。
她没有通知他们来,就坐在座位上干等着。虽然晚上不上晚自习,但社团活动还是可以照常进行。
不过,傅义星变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正眼看过她。她也清楚,傅义星才是最希望能够拥有这种能力的,毕竟书架上的那些变身小说,都是他贡献出来的。但到现在为止,她基本都没看过。有时候无聊看了几页,觉得还不如自己试验来得实在。
她把银行卡收了起来,抽了一本书来看。
过了一会儿,门被人用钥匙打开了。一如雪马上合上了书,虚眯着眼睛正视前方。
目前有钥匙的,只有蔡文蕊和傅义星。至于卢正亭,她还没给他配钥匙,而且自从变回来之后,他几乎都没来过社团。
但这时候出现的人,偏偏就是卢正亭。
“你哪儿来的钥匙?”一如雪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傅义星给我的。”卢正亭紧张地说。
“那他人呢?”
“他回家了。”
“……那你来干什么?”
“我以为这里没人……就想来这里坐一坐。”
“你不是想退社吗?我现在可以成全你。”
“……本来我是想退的,但现在我决定不退了。”
“为什么?”一如雪对他这个决定感到很惊讶。
“有两个原因。因为王新阳是要入社的,还有就是得知了你的遭遇。”
“我的遭遇?”
“嗯,你的‘家暴’和‘男性恐惧症’,我已经大概知道情况了。”
“谁告诉你的?蔡文蕊?还是傅义星?”
“是王欣洋。”
“你说的是哪个?”
“……‘欣喜洋’。”
“她?”
一如雪原本以为是王新阳,结果卢正亭跟她说是王欣洋,这让她感到难以置信。
“其实‘崭新阳’也知道,只是他今天跑得太快,我只能问‘欣喜洋’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一如雪突然变得警惕起来了。看这架势,她似乎准备把卢正亭变成“卢姃婷”。
“她说,你的‘男性恐惧症’,源自一个人面兽心的老师;而你家的‘家暴’,实际上是‘周瑜打黄盖’。”
“……胡说八道。”
一如雪予以了否定,她不愿意承认这些事实。而且,“家暴”就是“家暴”,被说成“周瑜打黄盖”,她身为亲历者,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我来就是想求证,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卢正亭慢慢向她靠近了,而一如雪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往后退,“学姐,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不是这段时间我因为我爸坐牢的事情不方便来找你,我就直接来问了。”
“你自己家的事情都没处理好,还关心我的事情?”
“处理了啊。”卢正亭说,“我爸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骗的钱除了高利贷,大伯都替我们还了。当然,这钱,我肯定得还的,所以我现在的时间不能浪费。”
“那你还有心思来社团……”
“我跟我妈说了,这个社团的前辈都是年级数一数二的尖子生,她就不反对我来了。”
“……”
卢正亭越靠越近,一如雪感觉自己的左手越来越“脏”了。她冷汗直冒,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症结。然而,卢正亭似乎并不愿停下脚步。
她没办法了,只能在不改变因果律的前提下,把卢正亭变成了“卢姃婷”。
“果然,‘男性恐惧症’是真的。”卢正亭,不,现在该叫“卢姃婷”,莫名笑了。
“你……”一如雪的眼睛瞪得比很多时候都要大。
“本来我对变身还是感到挺害怕的,不过刚刚问‘欣喜洋’,她说她觉得除了某些方面不大方便外,其他的没什么感觉。”
“没感觉……哼,想得可真简单。”
“确实,我也知道,有些事情在这个状态下是无力面对的。”卢姃婷看着自己的双手,“确实很无力。”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知道这段时间‘崭新阳’在做什么吗?”
“他?他不是已经妥协了,然后等着明天……”
“我也以为他妥协了,但我这几天才听到他接二连三请假,频繁到老师都让我们盯着他,免得他直接旷课跑了。”
“请假?旷课?”一如雪搞不明白王新阳到底要做什么。
“你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
“他干什么?”
“他去搜集证据了。”
“证据?什么证据?”
“‘欣喜洋’说的,那时候的事情,是留有监控录像的。”
“什么?!”
一如雪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而且,听‘欣喜洋’说,现在‘崭新阳’似乎正在往你家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