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洋的妈突然现身，这倒是在王新阳的计划之外。他疑惑地看着王欣洋，王欣洋很得意地晃了晃手指：
“我就知道会有这种状况，所以提早就给我妈说明了状况。”
王新阳承认自己准备不足，急忙问她：“你没哪儿摔伤吧？”
王欣洋一愣，似乎找到了调戏他的机会：“有个地方比较疼。”
“哪儿？”
“屁股。”
“……”
王新阳也很干脆地不理她了。当然，这也是因为蒋裕民竟然挣扎着站起来了，虽然因为疼痛龇牙咧嘴的，但至少不像一如雪的父亲那样倒在地上呻吟着起不来。
蒋裕民说起话来像只纸老虎，但不说话的时候，却像伺机而动的毒蛇。
他回头瞪了一眼王新阳，一句话都没说。过了几秒，他才回头正视自己的“对手”，也就是王欣洋的妈。
说来也怪，王母这只有十来度的气温下还穿着一身短袖，紧身的那种。王新阳心里嘀咕着“她不冷吗”，但眼下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蹲伏在王欣洋的身前，警惕蒋裕民的偷袭。他觉得这种情况下蒋裕民很有可能不讲武德，毕竟王母那一推已经证明了两人打斗能力的鸿沟。
“好家伙，还叫了帮手来啊！”蒋裕民的声音充满了怨毒，“你们想把我怎么样？”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王母也不客气地说，“你的事情我已经听我女儿讲过了，我就说怎么转个学还要把穿过的校服退回去，原来是你们学校出了问题啊。”
“收集校服的可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不过你比这人更恶劣。”
“我恶劣？哼，你有证据证明我恶劣？”
“我没证据，但摄像头不会说谎。”
“我不知道什么录像。”
“一年前的招生考试……你往我女儿身上倒的东西……”一父在地上艰难地说，“如果真的只是矿泉水，她会闻了味道后……直接捂着鼻子冲出教室吗？”
“那就是矿泉水而已。”蒋裕民一口咬定，毫不动摇，“既然有这段录像，那也应该有我去小卖部买矿泉水的录像。”
“那得让当事人回忆一下。”王母环顾四周，“那个叫一如雪的女孩子呢？”
王新阳无奈地回答道：“她看到这人在场，直接跑外面去了，去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
王母遗憾地摇了摇头，对王欣洋说：“小洋，你没摔伤吧？”
“没有。”王欣洋因为第一次调戏失败，这场合也不适合做这种事，只好慢慢地站起来，“妈，我去把她找回来吧。”
“可以。”
王母往这边靠近了，视线一直都没从蒋裕民身上移开。王欣洋也胆战心惊地绕了一个远路，避开蒋裕民。蒋裕民脑子倒是很清醒，知道自己如果这时候动了王欣洋就等于加重自己的罪行，没敢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欣洋出门。
等王欣洋走得比较远了，王母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她的表情变了，很“和善”，仿佛开口会喷出火焰。她摩拳擦掌着，手指弄得咔咔响。
“你的罪名是肯定会坐实的，如果你现在认罪，或许还能好受点。”
“认罪？你开什么玩笑？”蒋裕民冷笑道，“我罪在哪儿？”
“性骚扰还不够？”
“你首先得证明我确实性骚扰过。”
“都有录像了，你还嘴硬？”
“录像只能证明我泼了液体，不能证明我泼的是什么。”
“她会作证。”
“一年多后的回忆，没有物证佐证，是没有什么效力的。”
“……”
王母似乎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没有物证，就算说得再详细，都没办法证明他泼的到底是水还是**。而两者将决定事件的属性：如果是水，那就只能算是违法，不算是犯罪；但如果是**，那就算是犯罪。
而现在的问题是，决定性的物证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了。毕竟，总不可能经过多次打扫的一年多后的现在还能在现场检测出蒋裕民的**吧？
“没有物证，就算有录像也不管用。”蒋裕民总算松了一口气，似乎是庆幸自己当初在摄像头下的行为还算比较收敛。
王母感到没辙。按现在的形势，蒋裕民最多就是因为打人被拘留，而且他到时候出来还是照样逍遥自在，毕竟他在自己的圈子里可是“正气凛然的老好人，为社会培养人才的好教师”。在他的圈子里，他只要解释一下，说不定到时候一如雪的父亲反而成了罪人。
蒋裕民见她开始犹豫，心态也逐渐放松了。他反而一脸无辜地蹲下身子，对一脸震惊的一父说：
“当初我热情邀约，觉得你女儿是个可培养的人才，向她发出邀请，只要进我的班，我就把她当重点对象来培养，到时候拿市状元轻轻松松的。但你女儿傲气实在是太大，我一时不高兴，才忍不住用矿泉水泼了她，想让她清醒一下。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你……”
“而且，你也得想想，这件事你女儿回来之后提都不提。如果她觉得受了委屈，当时就找来了，我必然会当场道歉。毕竟，那时候我也是脑子过热，或许是我不希望人才流到其他学校去吧。”
“……”
一父已经不仅仅是无语了，他自己也感到害怕了。蒋裕民这人实在是可怕，而且他竟然还打不过这人。蒋裕民好像很注重锻炼身体，虽然不及站在远一些的地方的王母，可对付他已经是绰绰有余。
蒋裕民再次把目光集中在了拿着手机呆滞着的王新阳，说：
“看来那个监控员骗了我，他偷偷把监控录像给拷贝出去了，是吧？”
王新阳没有回答。
“小子，现在我最多就是拘留个十来天的结果。但你已经惹到我了，你最好停止对我的调查，否则你都不知道你怎么社死的。”
“你这是在对我进行人身威胁吗？”王新阳不甘地看着他。
“没有，我只是说，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形象。你想把我送进监狱，这就等于是要坑害有近百年历史的‘高高’。要是学校乱了，你就等着那些家长来骂你吧！”
“……”
“正好让你看看他们到底是信任你，还是信任我。”
王母眉头皱了起来，没有证据确实没辙。她也不知道这个老师到底对多少人做了类似的事情，如果都是这种没有物证的行为，那以他的关系网，绝对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她现在也不能动手了，因为现在蒋裕民什么都没做。
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所以她只能遗憾地看着王新阳，在心里面对他说：
“你的想法是出乎我们意料的，但你还是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我只能称你为‘勇士’了。”
其实她更意外的是一如雪这家人，毕竟王欣洋也告诉了她关于“家暴”的事情。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所谓的“你情我愿”实在是拙劣的谎言，会信的可能也就涉世未深的孩子们了。当然，被空降高管坑这事她是信的。
她无法对这家人产生同情心，但她觉得一如雪是无辜的。王新阳想帮助一如雪并不是错误，只是他想得太天真了。
蒋裕民起身了，他现在知道，这群人不能拿他怎么样了。
“你们就算把人找回来，也无济于事。”
所有人都沉默着，除了王母，其他人脸上都写着不甘和无奈。王新阳的手机里还在继续播放着冗长的录像，但后面的镜头已经毫无帮助。
其他的视频他甚至都没心情看。蒋裕民如此有信心，说明他只是纯粹在担心这些视频影响他“好教师”的形象。
王欣洋并没有办法成功把一如雪带回来。她把附近都找遍了，都没能找到一如雪。她甚至拦了路人来问，结果问到的路人并不知道什么叫“危险的发型”，王欣洋还得解释一番，结果却只得到“没看到”的回答。
以她对一如雪浅薄的了解，想找到她基本不可能了。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棕色头发的女生走到了她面前。
“哟，这不是王欣洋吗？”
这熟悉的声音，让王欣洋一听就浑身紧绷。
“吴顺涟……”她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听你这口气，还记仇呢？”吴顺涟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王欣洋这才用正眼去看她，结果她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那个“男人婆”，而是女人味十足的棕发少女。这让她大跌眼镜。虽然这么看上去“男人婆”顺眼多了，可对现在的她来说，只剩下了厌恶，还有同性别的嫉妒。
她甚至在怀疑，王新阳之所以愿意和吴顺涟接触，可能就是因为这张脸。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王新阳现在还不算是英雄呢，更过不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
王欣洋还记得，“高高”这时候差不多是晚自习时间了，可这人竟然出现在这种地方，很不合理。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你……”
“如果不是我，你觉得‘崭新阳’的录像从哪儿来？”
“你是说……是你传给他的？”
“当然，录像的来源不是我，毕竟我还没到能自由获取监控室的录像的地步。”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来看看蒋裕民有没有被好好收拾一番。”
王欣洋不满地说：
“我出来的时候他依然在嘴硬，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啊？”吴顺涟有些讶异，“按照剧本，不应该是一如雪她爸揍他一顿吗？”
“谁知道这家暴男是个战五渣啊？以前还敢打路人去局子里蹲几天，现在怂了，只敢打女人。”
“……那你现在又在瞎逛什么？”
“瞎逛？”王欣洋怒了，“我在找一如雪啊！”
“找她干嘛？”
“她不指控蒋裕民，那今天不就白忙活了？”
“你是说她并不在场？”
“她怎么不在场？”王欣洋越解释越急，“她就是从现场跑了，就因为怕蒋裕民，跑了啊！”
“啊，这……”
吴顺涟暗暗感叹着，王新阳算是好心办坏事。
“总之得快点找到她，不然……”
“没用了。”吴顺涟说，“你找到她也不见得能让蒋裕民伏法的。”
“为什么？”
“你没物证啊，你只知道录像里他朝她泼了液体，但你无法证明那液体到底是什么。”
“这……”
王欣洋这才想起，他们没有决定性的物证。
“还好，现在缺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什么？”
“只指望一个人站出来，那要是没达到目的，她反而死得更快。”
王欣洋可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但她不明白吴顺涟到底要怎么操作。
“这你就别管了，我要去现场看看。”
“你还敢去现场？！”
“我当然敢。”
“哪儿来的底气？”
“既然你在找一如雪，那就说明你本来是跟他一起行动的，但你现在出来了，他没出来，我就觉得奇怪。你表现得并不是很急，说明他并不是被打倒了，现在肯定有人控场。蒋裕民也是个精明人，知道自己动手会生出更多的罪名，所以我当然敢去现场。”
“你……”
“这是能送他进监狱的最好机会，越拖机会越渺茫。而且，他可能会面临十年以上的牢狱之灾，当然，这是他应得的。”
王欣洋心里面有种古怪的感觉，这人和她认识的那个欺凌人的“男人婆”，真的是同一个人？
矛盾，太矛盾了。但吴顺涟已经抛下她往那边赶了。
她不能，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继续寻找一如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