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王欣洋迟迟没有上楼，杵在原地不动。
“在干什么你不用管，你今天下午跟他走一趟。”王母停止了对丈夫的训斥，“假我都已经帮你请好了。”
“我说了我不去！”王欣洋脸色一下子就阴沉起来了。
“你必须去。”王母可不管他怎么说，“你以为现在约心理医生那么容易吗？”
“我没病！我很正常！”王欣洋极力否认自己的异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可不觉得这么容易，反正你今天必须去一趟。就算不是看病也得去，这假都请了，总不可能让你窝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吧？”
“……”
王欣洋心情复杂地望着王新阳，王新阳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
“来，把你的收款码露出来，我把钱打给你。”王母敦促王新阳，“顺便把我Q信加上，不够的话我随时转过来。”
“阿姨，这可是一万……你应该给你儿子……”
“给他他肯定就不去了。”王母瞥了一眼王欣洋，这时候王欣洋已经冲上来了。
他想阻止这次转账。
王新阳也没配合王母，因为他不敢收这笔钱。对他来说，这个数额有点大，即使是收钱花钱没什么实质感觉的数字转账，他也觉得很敏感。
“你是不是不给阿姨面子？”王母很轻松就把王欣洋挡住了，“钱的事情我向来都不吝啬。”
“我希望的是您等实际报价之后再说，万一他被诊断没问题呢？”
“我都说了我不去！”王欣洋大叫起来，“妈，你能尊重我的意见吗？”
“我已经很尊重了。”王母一掌拍在门上，“你从那边回来之后我就没见你怎么笑过，今天更加严重了。妈也不懂什么心理疏导，只能找心理医生帮忙。不巧的是，这边我找不到靠谱的，我认识的都在千里之外，难不成还得带你回那边去吗？”
这时候，王新阳和王欣洋才想起来，王母的记忆似乎是被因果律纠正过的，否则不能解释她为什么会这么说——王欣洋这段时间笑没笑，王新阳是非常清楚的。
他无奈地看着王欣洋，王欣洋同样也没什么脾气。
“去就去吧，但我要求必须要确认费用才转钱过来。”王欣洋说。
“行，就怕你不去。”王母终于笑了。
于是，王欣洋简单回家收拾了一下仪容，然后跟着王新阳走了。两人之间隔了两米多远。
走出王欣洋家的小区，他们俩才敢进行交谈。
“别怪我，是你妈希望我带你去的。”王新阳最先开口，“本来我应该只带一如雪去的。”
“是你让一如雪把我变回来的？”王欣洋质问道。
“没有，我没有提过，是她自己这么做的。”王新阳说，“连蔡文睿都被她变回来了，所以我觉得她是不想随便用能力。”
“蔡文睿……他变了一年多，再给他变回来，岂不是要疯掉？”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好像今天请假了。”
“要我说，她就不该把他和我都给变回来。”王欣洋停下了脚步，“我就直说了，我就是觉得变成女生的时候过得比现在舒服点，而且那时候我妈可比现在温柔多了。”
“你说得倒轻巧，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说呗。”
“你这算是强行让自己有了性别认知障碍你知道吗？”
“我不懂什么叫性别认知障碍，我只知道我变了之后比不变过得舒服。”王欣洋反驳道，“而且，这是我在清醒状态下的选择，绝不是被环境影响的。”
“你的考虑太狭隘了，因为你完全只是考虑到现在，你没有考虑未来。”
“你指的未来是什么？”王欣洋低着头，踢走了一颗脚边的石子。
“你要是真打算变成女生，你就得考虑你的性取向，你还得想想结婚生子之类的事情，还有性别上的差异带来的困扰……”
“你是以为我没想过吗？”王欣洋抬起了头，认真地看着王新阳，“我就是考虑过，所以我才没想着变回来。”
“你应该是觉得一如雪的能力不会消失，如果以后觉得不行了，还是很容易变回来的，是吧？”
“我再强调一遍，我有自己的想法，不要用你的想法揣测我。”
王新阳突然觉得火大：
“你的变身让我感到很困扰。”
王欣洋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怕继续发展下去，我对你产生了异常的感情，你不好处理，是吧？”
王新阳心里一紧，他没想到王欣洋竟然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我其实就是打算任其发展，要是我真的变成那样了，也是我自找的。”
“喂，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王新阳急了，“你要真这么想，那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同意你变身的。”
“我就这么说吧，我很讨厌我现在这张脸。”
“为啥？你这脸不是挺符合现在的人的审美的？”
“不，我只会觉得很娘气，这不该是一个正经男人有的脸。”王欣洋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你自己说，对比变身后的我，哪张脸更顺眼？”
王新阳端详着他的脸，回想着他变身后的模样。虽然不想让他得逞，但王新阳不得不承认，他还是觉得变身后的王欣洋更顺眼一点。
王欣洋通过王新阳微小的表情变化读出了其想法，他咧嘴笑了：
“看吧，你果然还是这么想的。”
“我没……”
“算了，我去‘治一治’也好，免得我妈唠叨。”王欣洋直接打断他的话，“但如果这个心理医生没有让我回心转意，到时候我会当场求一如雪把我重新变成女生。”
“你……”
王新阳突然不想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了。他感觉王欣洋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变身，思想出了问题。他说：
“算了，我还是不带你去了。”
“你必须带我去，不然你没法跟我妈交差。”
怪了，现在王欣洋突然反客为主了。王新阳这才发现，他完全是有备而来的，就是引导自己这么想，然后达成目的。
这一波，王新阳在第二层，但王欣洋却是在第五层。
一如雪正好午睡醒来，今天她难得没有做噩梦，她自己都觉得很奇怪。难道真是因为蒋裕民才做噩梦的？现在蒋裕民暂时被关押着，她就突然睡了一个清静的午觉。
见王新阳身后跟着笑得有点不自然的王欣洋，一如雪自然是很惊讶的。
“这家伙也要去看医生。”王新阳无奈地说。
“啊……哦……”
一如雪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结果王欣洋在后面阴阳怪气地说：“我的问题只需要学姐就能解决。”
“啊？”一如雪傻愣愣地看着王欣洋。
“你……”
王新阳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又被王欣洋抢先说了：
“只要你把我重新变成女生，我就好了。”
“你……”一如雪也跟王新阳一样卡壳了，“你为什么这么想变成女生……”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比当男生的时候感觉好得多。”
“我反而不这么觉得……”
王欣洋这才意识到一如雪的遭遇，连忙安慰道：“你这是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个人渣老师……”
“我还是觉得你不该变。”
“呃……”
王新阳这时候赶紧说：“放弃吧，这作为一种限时体验还不错。”
“嘶——”
王欣洋一脸痛苦的样子，让王新阳觉得心里舒畅了不少。
不过，下一刻他就不舒畅了。而王欣洋，则是更加痛苦了。
因为……吴顺涟上来了。
今天吴顺涟不知道为什么，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也就是王新阳在她的那个“小天地”里看到的近乎完美的黑长直，只是她身上穿着的是参照古洛羽中学的校服做的衣服，腿上套着长筒黑袜，模样十分诱人。
王欣洋从未见过这样的吴顺涟，他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这人是谁，只是注意到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新阳，于是问他：
“这美女是谁啊？你认识？”
一如雪也对她感到很好奇，但一看她眼里只有王新阳，以为是很早以前王新阳就认识的美少女，对比自己现在憔悴的模样，有些自惭形秽。
吴顺涟看这两人没反应过来，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笑眯眯地看着王新阳，看他是否打算拆穿自己的身份。
王新阳冷汗直冒。给一如雪说倒没什么，毕竟昨天也算是来救场的，于一如雪，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恩人”。毕竟，让蒋裕民放弃抵抗的人，就是她昨天在一如雪家客厅说的一些话。
王欣洋也不是傻子，他已经察觉到了王新阳的不对劲。再仔细看，还是把吴顺涟的脸和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重合了。
“是你？！‘男人婆’？！”他的眼睛逐渐睁大，几乎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一如雪并不知道王欣洋到底为什么这么吃惊，也不知道这“男人婆”的叫法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现在的她，只觉得蒙，没人给她解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既然认出来了，那王新阳也管不了，转头就对一如雪解释说：“她是昨天那个对蒋裕民说了关于举报的事情的女生。”
“哦。”一如雪茫然地点了点头，“你好像和她认识？”
“算是有过几面之缘……”
“什么几面之缘啊？”吴顺涟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了，“我们可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呆过呢。”
王欣洋早已退步到一边，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王新阳，你……你背叛我……”
“不止如此，他还穿过我的衣服哦。”吴顺涟冲着王欣洋坏笑道。
旁边的一如雪已经傻了，有种一开始就输了的感觉。
王新阳连忙解释：“她……我只是……为了获取情报……”
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因为吴顺涟说的确实是事实，可是她这语气，就是在故意拱火。
“开个玩笑而已。”吴顺涟摆摆手说，“这种事情你们都信啊？又不是什么情侣，怎么可能搞这种play呢？”
一如雪这才莫名松了一口气；但王欣洋还是很警惕地盯着吴顺涟，搞不明白她的来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