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在这儿？”见卢正亭正麻木地坐在床上没躺下，王新阳马上问他。
“昨晚一夜没睡。”卢正亭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难道……那帮人还盯着你的？”王新阳警觉起来了。
“不是，那帮人早就被我大伯打发走了，没有理由再来找我。”
“那你是通宵学习？”
卢正亭还是直摇头。
“那你为啥一夜没睡？”王新阳突然想起他昨天打了电话，猛然醒悟，“莫不是还在纠结那帮人所谓的‘预约’吧？”
“……嗯。”
他老老实实承认了，让王新阳哭笑不得：
“这有什么值得你这么纠结的？”
“因为我……昨天……”
卢正亭把在电话里没说清楚的事情一一告诉了王新阳。
他本以为王新阳会很生气，毕竟以戴杰为首的这帮人几乎可以说是目中无人，只冲着活动室来。
但王新阳依旧无动于衷，只是对乒乓球社这帮人不是很满意：“看来这个社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也罢，反正也加不了这个社团。”
“……你原来是想加入乒乓球社吗？”卢正亭疑惑道。
“嗯。”
“那……加入变文研究社会不会影响你……”
“会影响，但我想知道活动室那个乒乓球台是谁买的？”
“当然是一如雪学姐啊……”
“我看她好像也没怎么打，为什么会心血来潮买这个？”
“这是她用挣来的额外经费买的，我问她的时候，她说是上学期买的，原因只是为了‘充分利用活动室的空间’。”
203活动室确实比较大，或者说整栋社团活动楼都是如此。王新阳也认同了校长为什么要求有活动室的社团人数至少要七人了，因为人少了会显得像是用大锅炒一粒米饭。
“不过你给我们挖了一个大坑。”王新阳又说。
“……大坑？”
“你已经让他把‘变文研究社’和‘女装社’划上等号了。”王新阳坐在了卢正亭旁边的床边，“假如他们社团中有漏勺，那活动室铁定保不住。”
“这……”
王新阳看他蒙圈的样子，继续解释道：“你得知道，蔡文睿和傅义星退社了，但是退社再入社的条件很苛刻，要在考试中赢过社长，但目前出的未校对的排行榜上，一如雪学姐依然是第一。也就是说，他们真要重新回来，也得等到至少十二月五日之后了。”
毕竟，下一次月考，或者说期中考试大概就在那个时候，但到时候出成绩至少要等两天时间。
但是，社团招新月活动的结束日期，是十二月一日。
也就是说，在这之前招不到人，社团就只有四人——社长一如雪、社员卢正亭、王新阳以及王欣洋。
“那岂不是至少要招三个人？”卢正亭一下子就从被子里蹦出来了。
“但真的不好招。因为这能力的存在，你不能保证招来的人不是漏勺。而且……如果是冲着女装来的，反而风险更大。”
“那怎么招人啊……”
“得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什么叫变身文学，问问他们看过这类书没有。”
说到这，卢正亭反而变得唯唯诺诺的：“我……说实话……我自己都没看过。”
“没看过很正常。”王新阳开始脱外衣了，“一般人都不会看这种书。”
“……那你看过吗？”
“以前没看，现在看了。”王新阳钻进了被窝。
“现在？”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来睡觉？”
“啊，这……你该不会通宵……”
“对，看了一晚上。”
“真有这么好看吗……会让你看一整夜……”
“好不好看我说不准，因为以前的变文和现在的变文好像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
“这个你自己研究一下就知道了。”
“……我自己研究？”
卢正亭这迟疑，让王新阳才想起来，他现在应该才算是刚刚进入互联网生活，恐怕连搜索引擎都不知道怎么用。
“Q信用得来吧？”
“嗯。”
“有用阅读软件吗？”
“……没有。”
“我帮你下一个，顺便教你怎么用。我会传一些我觉得还可以的变文电子书给你，到时候你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看看就行了，别像我这么折腾一整晚。”
“没事，我除了学习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虽然卢正亭说得很普通，但王新阳总觉得他的生活显得有些灰暗。当然，现在不一样了，他能给自己的内心世界上色了。
“哈啊——我先睡一会儿。有什么事情等我醒了再说吧。”
王新阳实在是困了，就自己把头缩到被窝里蒙头大睡。他入睡得很快，快到卢正亭还没继续躺着就已经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卢正亭还是睡不着。他反而更有精神了。
毕竟，社团现在人凑不齐，而且因为自己的误操作，会让别人认为这是“女装社”。到时候面对的恐怕不仅仅是什么让出活动室的问题，恐怕还有社团被废社并公开处刑的问题。
这时候，休息室的门被开了。卢正亭吓了一跳，但一想到休息室的外门只能用学生证打开，马上又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也觉得奇怪，因为今天休息室似乎有点热闹。男生倒是只有他和王新阳，但女生……好像有好几个在隔壁躺着休息，基本都是大姨妈症状比较恼火的。或许是出于保护女生的原则，这隔断墙的门竟然还能识别进入者是否是学校人脸数据库里的女性，找不到对应者会发出警报，不出半分钟就会有人赶来查看情况。
不过，这次进来的女生，卢正亭很眼熟。
不，准确来说是记忆犹新。毕竟，昨天他背部才感受了这个银发少女的冲击。
但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一脸难受地进来。她捂着自己的腹部，看样子应该也是来大姨妈了，而且症状已经到了影响她听课的地步。
“嗯？你也在啊？”郭钰寻一眼就看到了正傻傻地看着她的卢正亭。
“……嗯。”
“你是来大姨夫了？”
虽然这很明显是她故意调侃的，但卢正亭还是紧张地说：
“……没有，我只是没休息好，困。”
“哦。”郭钰寻点了下头，扫视四周，最后视线集中在他隔壁那张床上，“嗯？这个男生也在啊？”
此时的王新阳还是把头露出来了，毕竟缩在被子里闷气。他熟睡的样子确实挺诱人的，卢正亭看了都觉得抵抗不住。
郭钰寻竟然直接过来了，坐在了王新阳隔壁的床上。
“你不去隔壁休息吗？”卢正亭感到很困惑。
“我只是不想上课而已，大姨妈是装出来的。”郭钰寻脸上的痛苦马上就消失了，然后拿出了折扇，“其实还有大概一周才来，而且我的症状很轻的。”
“不想上课？”
“是啊。”
“为什么不想上课啊？我觉得挺有意思啊。”
“……你叫什么名字？”郭钰寻突然问起了他的名字。
“呃……我叫卢正亭。”
“……难怪觉得有意思，原来是这两次月考的年级第一啊。”
“呃……那你呢？”
“我就没必要透露了。”
“这……我都告诉你了，你不告诉我，这不公平啊！”
“嘿嘿，就不告诉你。”郭钰寻嬉笑道，“除非你告诉我你们社团到底是干嘛的。”
“干嘛的……我……”
“我听我们班加入乒乓球社的男生说，你们203活动室是个女装社，是真的吗？”
“……”
卢正亭瞠目结舌，果然，那些人真的嘴巴漏风了。
“看样子应该不是。”
“当然不是啊！”卢正亭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在看到郭钰寻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后，才又低声说，“那只是我们社长找人定做的和校服样子差不多的衣服，做了好几套放在活动室的。”
“为啥要放活动室里？”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想……你看，我们社团是研究变身文学的，她应该是希望男生体验一下当女生的感觉，所以那些女装就是为了男生准备的……”
卢正亭又感觉自己乱说话了，但放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了。
“……别听他乱说。”
这时候，王新阳的声音把他吓得立起了身子。
“你这么快就醒了？”
“你是觉得你说话的声音很小吗？”
“……对不起。”
王新阳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望向郭钰寻。
“别听他瞎说，那些衣服只是为了防止下雨之类的情况给社团里的女生用的。”
“那男生下雨天怎么办？”郭钰寻似乎并不相信他这套说辞。
“男生……”
王新阳突然卡壳了，他没想到郭钰寻会这么问。
“嘿嘿，果然还是女装社，对吧？”
“……”
看着郭钰寻嬉皮笑脸的样子，王新阳眨了眨眼睛，只好说：
“好吧，你就当是女装社好了。”
他已经认定郭钰寻不会加入这样的社团了，所以既然不加入，那就让她彻底远离也好，省得到时候社团的秘密被泄露出去。
“卢正亭刚刚说的变身文学到底是啥？”
“……就是男人变女人，女人变男人。”
“就像那个旧陆诚那部《你的昵称。》一样？”
“呃……那个是换身，当然，也算变身的一种。”
“欸？”
郭钰寻似乎提起了兴趣。
“怎么了？”
“好像蛮好玩的欸。”她饶有兴致地说，然后靠近了王新阳，“我有点想了解一下。”
“呃……”
“我听说你们社团正面临废社危机，到底还差几个人？”
“三个。”卢正亭抢着回答了，他不想让社团消失。此时郭钰寻表现出了极强的好奇心，他当然不想放过，“当然，之前有两个退社的会回来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被网开一面。”
“也就是说只差一个咯？”郭钰寻问。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我加入可以吗？”
“啊？”
这次愣着的是王新阳。
他倒不是觉得能拉到人不可思议，他是觉得这女生的想法似乎有点简单。
这时候指望一如雪决定应该不大现实，因为一如雪现在基本上都要听他的意见，就好像把全身心都交给了他似的。
他一时间陷入了犹豫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