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义星也不管蔡文睿之前说的这几天让他一个人静一静的请求了，拽着他就要去找负责社团事宜的老师。或许是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命运，在真正成为女生前已经无所谓了，蔡文睿现在莫名就不排斥这种肢体接触行为了。
“你怎么突然就对社团这么上心了？”
头天下午之前还积了那么多怨气，今天突然就转变了态度，这让蔡文睿觉得很迷惑。
“好歹也是呆了一年多的社团，不能说没了就没了。”傅义星朝他晃了晃手上的申请表，“看吧，这说来就来了一个新人，而且还是我希望加入的那种，这下社团就集齐七个人了。”
“新人？”蔡文睿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申请表，看了看申请人的名字，不禁大吃一惊，“郭钰寻？这不是那个‘舌战群长’的女生吗？”
“嗯，她说她要加入我们社团，我也感到难以置信。”
“她为啥要加入？”
“一如雪说，她似乎对变身文学感兴趣。”
“真的？那你可算找到能好好交流的人了。”
“我倒希望你们本来不看的人能够亲自来看看……”傅义星突然就哀叹起来。
“不过你有了亲身体验，这东西对你的吸引力也没那么大了吧……”
“不不不。”傅义星直摆手，“经过这一年的体验，我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
“什么信念？”
“变身，还是存在于幻想中比较好。”
“为什么？”
“幻想中的变成女生，不会来大姨妈，不会上厕所，不会变老……”
“……”
蔡文睿觉得无语，但他觉得这样才像平时的傅义星，忍不住笑了。
“你真的打算星期日变成女生，从此不再变回来吗？”突然，傅义星话题一转，转到了他身上。
“当然。”蔡文睿也很果断地回答了，“我跟你说过的，这种巨大的心理转换对我来说只能承受一次。”
“你可得想好了，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你的性取向有转变吗？没有的话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这样做……”
“暂时还没转变，但我这种自己觉得自己应该是女生，然后仍然喜欢的是女生，这种心态是不是等于是女同呢？”
“这……”
“主流社会依然不认同这种关系，尽管包容，但真的所有人都会包容吗？”
这个问题算是把傅义星问住了。他不说话了，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
实际上，他在看变文的时候也在思考着，毕竟这也是变身需要考虑的问题之一。
像蔡文睿这种，他要是变成“蔡文蕊”，如果只是肉体上变，那就算是性别认知障碍；如果精神上也跟着变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蔡文睿”死了，而是由有着“蔡文睿”的记忆的“蔡文蕊”取代了他的存在呢？
性取向的变化也很可怕。假如蔡文睿依然认为自己还是蔡文睿，但性取向从喜欢女性变成喜欢男性，那就算他肉体变成了“蔡文蕊”，但精神上还是妥妥的男同；但是要是还是喜欢女性，那在肉体上就算是女同。
这些问题傅义星越想越复杂，越想越头疼。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现在的变文都不再深入探讨这些问题了——
太复杂了，太难说清楚了。这种问题论文都能写个好几十篇，毕竟海蒂那两本《性学报告》都涵盖了那么多内容，更不用说变身导致的各种连锁反应了。
但是，尽管复杂，却有研究的必要。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王新阳变一个月吗？”他突然问蔡蔡文睿。
蔡文睿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他只是以为傅义星是真的这么做了就会原谅一如雪。然后王新阳就信了他，同意了这个条件。
“其实我早就原谅她了。”
“啊？”蔡文睿惊得张大嘴吧。
“变回来的时候我就原谅她了，我知道她其实很心软，不让我们变回来其实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
“不是我纵容导致她那样的吗，怎么你现在又说是这样……”
“她必须变成那样才能唬住我们。”
“这……你……”
“所以我才劝你不变的，而且我让王新阳变是因为……他太奇怪了。”
“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你觉得一般情况下，你会去管别人的家事吗？”
“如果影响到自己了，那不管也得管吧……”蔡文睿想了想说。
“但我们没有管啊。她对我们分别说了半句真话和半句假话，结果我们连对照都没对照过。”
“我是压根儿就没看到什么家暴的迹象……”
“我以为她是真的洁癖……”
“……”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只能感叹自己被假象迷惑了。王新阳最开始都不知道这两件事，结果通过他们，一下子确认两个都是真的，然后……
“然后他就行动了，甚至还为此请假，去那个学校调查。”蔡文睿右手捏着下巴，陷入沉思，“然后蒋裕民老师被抓了……”
“那个十年培养了四个市状元的老师被抓了？”
“你没看新闻吗？”
“没有，我不关心这些。状元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反正就是他去了之后发生的，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傅义星停下了脚步，“看来有必要研究他一下。”
“研究？”
“自从他出现后，我们一直以来没打破的僵局就这么被破了，而且你也看到了，得男性恐惧症的一如雪竟然能直接碰触他没有什么过激反应，你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啊……”蔡文睿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现在还不能变成女生。我得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地方。”
傅义星终于松了一口气：“你会恢复正常的，不用变成女生，也不要变成女生。变成女生后，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你这一年多也应该感觉得出来。”
“嗯。先把王新阳研究研究，再考虑也不迟。”
“我都说了不要想着变成女生……”
“不啊，这一次我是真的要慎重选择，有一个研究对象就好办了吧？”蔡文睿晃了晃手上的申请单，“倒是这个女生要怎么办？让她入社必然瞒不住。”
“我会让她明白的，这事儿交给我。”傅义星拍了拍胸脯，“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先回到社团。”
整理好心思后，他们来到了社团事务办公室。里面此时只有一个女老师在。这个女老师姓罗，扎着团子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一种老成的感觉。
门虚掩着，傅义星轻轻叩了三下门。
“请进。”里面的罗老师的声音很平静，但他们感觉这平静中透着一股冷意。
“罗老师好。”傅义星和蔡文睿向她问好。
她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直接问他们：“我大前天才见过你们，那时候你们要退社，这次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她果然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来意，而且她甚至还记得他们。傅义星有些心虚：
“罗老师，我们当时是一时没想通，所以……”
“你们应该知道退社后再入社的规矩吧？”
傅义星怎么不知道，他昨天下午回去后也看到了官网上更新的社团细则：
“如退社学生要求重新回到退出的社团，要求最近一次考试成绩必须超过该社团社长；如未达到要求，缓冲期为一个月，届时由社长决定是否让退社学生重新加入。”
他已经知道不可能了，这次考试的排名基本定下来了——即便一如雪物理题空了不少，但她还是全年级第一，高出傅义星十几分，高出蔡文睿三十几分。
这个缓冲期意味着他们下个月二号他们才能重新入社，但是社团招新月结束日期是一号。
“可不可以让缓冲期少一点，不然我们社团就要……”
“不行。”罗老师断然拒绝了傅义星的请求，“你们社团如果一个月内都招不到新人，那不是说明你们社团有问题吗？”
“只是研究的内容偏门而已……我们也在规划招新中……”
“你都退社了，还在掺和社团的事情？”
“我们真的只是一时冲动。”
“好，就算你们一时冲动。”罗老师起身了，“但你们社团的性质和楼下的文学社有冲突，你们这个什么……变文研究社来着？严格来说是归属于文学类社团的，没问题吧？所以你们还不如考虑一下跟这个文学社合并，毕竟你们研究的都是文学，这样省下的活动室可以让给有需要的社团，对吧？”
合并？
傅义星坚决不干。他坚信变身文学是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文学的，他说：
“罗老师，请问有没有什么能让我们提前回到社团的方法？”
“我已经提出了最好的方案了。”她专身去饮水机那里接热水了，“如果你们不接受，那没有别的方案了。”
“罗老师，我们真的很需要这个社团！”傅义星朝她鞠躬了，“请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罗老师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半晌，她才缓缓说道：
“你们应该庆幸你们是年级第二和年级第三，如果不是的话，我根本不可能给机会。”
傅义星这才感到如释重负，本来打算跟蔡文睿对个眼神的。
“但是——”罗老师转过身来，空闲的左手扶了扶眼镜，“这个机会对你们来说很困难。”
“罗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挑战测验。”她说，“这就是我给你们的机会。”
“挑战测验？”两人同时发出了疑问。
“嗯。”
“这是什么测验……”
“你们要和社长进行一次考试，胜过社长的人就能入社。”
“这……”
“另外……”罗老师把杯子放在桌上，然后补充道，“因为你们社长是年级第一，所以她要是被我们判定有放水的嫌疑，那这个社团就必须要强制废除。”
“放水的嫌疑？这标准是什么？”
“这个不能告诉你们，否则你们肯定会找漏洞的。”罗老师坐回到座位上了，“给你们后悔的机会，你们就得好好反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