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大早，王新阳就在曹桂绅家楼下候着了。原本曹桂绅是打算提早溜到学校，毕竟现在直接和他接触很尴尬。现在，王新阳直接蹲点，他哪儿也躲不了。
没办法，他只能直面王新阳。两人边走边聊了起来。
“兄弟……你该不会现在就想变了吧……”
“没有。那种改变因果律的变身，最早也只能在星期三，毕竟昨天有人用过了。”
“谁啊？”
“和我名字同音的那个。”
“同音……噢，是转学生啊。”
曹桂绅想起在知情后到现在，好像有看到他一会儿男生一会儿女生的，他甚至搞不清楚这人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了。
“那个人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啊？”曹桂绅忍不住问了。
“本来是男的，现在是女的了，而且大概率不想变回来。”
“这人为啥这么想变成女生？”
“我不知道。”
王新阳并不想深聊这个问题。
“你应该知道。”曹桂绅倒是一下子看出了端倪，“我估计你现在想变身，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对吧？”
王新阳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变身这个决定，是他综合了到昨晚为止的各方的信息后才被迫做的。
这是一个很痛苦的决定。
要不是卢正亭说漏了嘴，让他知道曹桂绅是知情者，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做决定。他不知道这次要变多久，甚至在想会不会中途一如雪能力突然失灵，让他就此定格在女生状态。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不寒而栗，走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你在害怕吗？”
曹桂绅回头看着他，大概明白他当前的状态了。
“你也应该会害怕吧？”王新阳看着他，眼里掠过一丝不安。
“我当然会害怕。昨晚那突如其来的变身，把我吓惨了。”
“但你应该没忘记确认你胸部的大小，是吧？”王新阳白了他一眼。
“……”
“看你这表情，应该结果很失望。我猜你应该是‘贫’的。”
“呃……”曹桂绅嘴角抽搐着，自己什么都没说，还是被他猜出来了。
“自己讨厌的东西在自己身上，自己喜欢的东西在别人身上，是不是很搞笑？”
“这倒不至于……”
“我就这么说吧，你喜欢的‘巨’，实际体验下来是很难受的。”
“我又不是不知道……但你喜欢的‘贫’，也不见得好。”
“所以说，它们终究只是癖好罢了。”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了一半路程。
“你会觉得卢正亭把你坑了吗？”王新阳突然提到了卢正亭，“他昨天主动来找我，那时候我就起疑心了，当他说出来他的办法需要我变身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不对劲了。结果我没想到，你竟然早就知道了变身的事情。”
“怪他有用吗？”曹桂绅哭笑不得，“若不是他来告诉我这些，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在你们变来变去的时候，我的部分记忆也在跟着变，这也太可怕了。不过好像知道了事实后，记忆就不会变了。”
“但问题就来了，这时候你和其他人谈及关于变身者的话题的时候，就会出现信息偏差，这时候有问题的就是我们了。这甚至会让我们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不，我不会这么认为，我只相信我真实体验过的记忆。”
“但是这个因果律改变的东西是涵盖了物质和精神的。”
“我只相信现在我知道的东西，行了，不要聊这种话题了，我感觉我要崩溃了。”
曹桂绅心里确实不太愉快，因为昨天母亲至少说了两次“想要个女儿”，好像他存不存在都不重要似的。
“其实你可以不用变，昨天我只是试探一下罢了，看看你有没有可能像王欣洋那样堕落。”
“我知道你怕我们的关系变味儿。但我要强调一点：我不想变成女生只是因为我本来是个男生，平时是没理由变成女生的。我并不是讨厌女生生理上的麻烦。”
“你……”
“你就老老实实承认，你觉得你一个人变身后很寂寞不就得了。”曹桂绅一语戳破了，“大不了以后你进行这种改变因果律的变身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呗，反正能变回来就没问题吧？”
“……我现在担心的就是这能力突然失效。”
“你越不想来什么就越可能来什么，别想那么多了。”曹桂绅走过去拍拍他的后背，“你现在还有其他问题需要解决。郭钰寻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昨天我去找了她爸的。”
“你找过她爸？”
“反正就是问她奶奶，她奶奶也有意解决问题，所以就告诉我她爸的所在地了。”
王新阳万万没想到，曹桂绅居然会出面帮他做这种事情。他本来是想着先把一如雪这边的情况探清楚了再考虑郭钰寻的，但没想到会有人出面帮忙，帮忙的还是他兄弟。
“她爸的态度是会出面帮忙，但只有她爸出面是不够的。”
“我知道。”
在王新阳看来，实际上最重要的一边并不是郭父，而是已经通过变性手术变成男人的郭母。从完成变性手术的那一刻开始，郭钰寻就注定已经没有母亲了。
现在，他们得看看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和郭钰寻有关的不对劲的流言存在。
郭钰寻此刻就站在教学楼门口，每个经过她身边的高一学生都要被她看上一眼。当然，如果头上有卷毛的，她应该会多看上几眼。
她不知道曹桂绅的名字，但她记住了曹桂绅的特征——整个年级里独一无二的卷毛。
一开始她没打算问，但曹桂绅闯入自己的住处的事情让她越想越气，她开始逢人就问认不认识头上是卷毛的男生。
很快，八班的班长就路过她身边。一开始她被这个班长的身高震慑了一下，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确实震慑了一米六的她，但她还是把他拦下了。
“卷毛……你说的是我们班的曹桂绅吗？”八班班长挠了挠头，想到了曹桂绅。
“八班是吧……”
郭钰寻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往八班教室走。
不过，班长把她叫住了：
“你找他干嘛？我可以帮忙转达，他现在应该不在教室。”
“他……”
郭钰寻本想说他“私闯民宅”，但说了感觉影响会很大，于是就改了个说法：“他到处找人打探我的信息，我要找他要个说法。”
“打探你的信息？”班长的表情变得很严肃了，“看来这不是个小问题。”
“他在你们班是不是名声很差？”郭钰寻想要进一步探探班长的口风。
“他倒不差，不过和他要好的那个朋友比较差。”
“朋友？谁啊？”
“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叫王新阳，人称‘假王’。哦，我忘了，我们班有两个名字读音相同的，我说的这个是男的王新阳。”
听到这个名字，郭钰寻惊呆了。
这就意味着曹桂绅来调查很可能是受王新阳委托的。她突然想起来之前曹桂绅也在变文研究社的门口偷听，难道他实际上知道社团的所有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是说，王新阳说不管她实际上是假的，只是不希望她察觉到……
正当她陷入妄想的时候，王新阳和曹桂绅出现了。
她也正好和王新阳的视线对上了。
但是，她脑补的却是变身后的王新阳和自己对上视线。在她的脑海里，这样的场景被抹上了恋爱的粉色。
脑子里充斥着这些，当然没办法好好思考。
可惜，因为身高差，班长看不出来近在咫尺的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跟我说你好像在调查她，这是怎么回事？”班长朝曹桂绅走了过来。
“这……这是误会……”
“确实是误会。”王新阳站了出来，“他昨天玩了一整天，就喜欢到处乱走，结果被她误会了。”
“是吗？”
班长皱褶眉头，王新阳在他看来有点难对付。虽然最近不当“假王”了，可是谁知道他之后会不会继续无故请假呢？
他依然怀疑王新阳的话，想找郭钰寻确认。
然而，他回头的一瞬间，郭钰寻却捂着脸跑回三班教室了。
“她怎么跑了？”
“不知道。”
王新阳不想跟班长费时间，他拽着曹桂绅绕开班长去教室了。
班长一时间回不过神来，碰巧这时候王欣洋低着头路过他身边。他想起之前好像王欣洋有跟王新阳一起行动，于是往她身前一站。
“王欣洋同学，我有事情想问你……”
王欣洋被吓了一跳：“你……你问我什么……”
“你之前为什么要请假跟着王新阳……”
他这一问，直接把王欣洋问得心跳加速了。
昨天回到家之后她也没出来，一直在思考着自己为何这么执着于变成女生。她想了很久，结果老是想到王新阳给她衣服的那个场面，越是追溯源头，这个场面就越明晰。
一明晰，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她可以肯定自己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样子能和王新阳亲近点，就是能让王新阳觉得她顺眼，能够发展为好朋友那样开开玩笑那种关系。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想法开始变味了。
“明明我的性取向还没变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把这话说出来了，班长听得很清楚。
“什么性取向……”
“啊？！”
王欣洋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忘了班长在场，脸上顿时被刷了一层红油漆。她也不管班长怎么想了，一口气跑到女厕所的洗手台那里，不停用冷水冲洗自己的脸，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缓过神来。
这一个个都和王新阳有关系，班长觉得自己恐怕得注意一下了。
至少，他不能让王新阳把成绩优异的王欣洋给拖下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