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一日的凌晨，不少人都应该在某些购物软件上疯狂消费着，只是有一些人并不知道，他们的一小部分记忆在不知不觉中被篡改了。
这是一如雪使用改变因果律的变身最累的一次——这一次她要同时让五个人变身，之前最多只有两个。
这可能就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了，改变因果律应该是非常损耗精神的，她用完能力就很快入睡了。
这也导致她早上迟到了。
本来按照原先的计划，王新阳是会来找她的，但现在因为爷爷的缘故，不能这么做了。她妈也天天拖到她走的时候才走，似乎是在刻意防范。
本以为王新阳变身了，误会或许会因为因果律的改变而解除。然而不知大是不是巧合，她妈今天也睡得挺香的，而且今天还是她正式上班的第一天。虽然要求是上午九点到班，但她也快八点才起来。
这样也就没法确认她的想法。
她迟到算是比较稀奇的事情了，毕竟她可是年级第一名，迟到这种事情基本上和她沾不上边的。于是有人就开始猜测她为何会迟到了。
傅义星，不，现在应该是傅一心，表面上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实际上一直在竖起耳朵听他们是如何讨论一如雪的。这次变身，她打算进行一些对比——她想看看这因果律到底是怎么改变的。
这些人果不其然提到了“王新阳”，但是基本上都在说“恐怕是跟王新阳学坏了”。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毕竟，王新阳至少在和一如雪有接触之前，虽然表现平平无奇，但也不至于被说是“坏”。
她本来很想去看看王新阳现在到底变成啥样了的，可是来了班上就没能出来，只因为老师今天也来得特别早——她是第一个到班的。既然老师在场，那除了上厕所，就没有别的合适的理由去其他年级的教学楼了，尽管隔得并不是很远。
没有什么意外，一如雪被班主任叫出去谈话了。
“你今天为啥来得这么晚？”
“我……昨晚太困了……”
这并不是说谎，虽然困的理由不能说。
“我原以为你把那个王新阳收进社团能让她有所改变，结果你自己反倒被影响了，唉……”
“欸？”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王新阳的风评在改变因果律之后骤降了？
“不是啊，老师……是我自己……”
“还好，没出什么意外就好。”
“为什么？明明……”
“这是为了你好。总而言之，你尽可能找个理由把她踢出社团吧。”
“……”
老师似乎并不愿意多谈论王新阳。但一如雪看她表情就知道，那就是看待一个“坏人”才会有的表情。
她觉得应该是因果律变出问题了，否则这前后差别也太大了，甚至都直接影响了某些事物的本质。
她有理由相信，爷爷那边对王新阳的排斥绝对会更加激烈。
现在，她并不担心自己，反而是担心王新阳现在的状态。毕竟，不是她班主任都已经这样了，那她身边的环境岂不是更恶劣了？
事实确实是这样。
王新阳是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起来的。当然，一起来她就感受到了胸部的不和谐。
“唉……”
起床后就是一声叹息。这时候差不多是六点半，父亲似乎起得特别早，把饭煮好了又回去蒙头大睡了。她简单洗漱，吃完早饭，突然又想起了吴顺涟做的那顿早饭。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很想去那里蹭吃蹭喝，可惜蹭不得。
接下来是换衣服。也很奇怪，一切都那么自然，好像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样。学校在冬天不强制穿校服，所以她换上的是自己觉得暖和的冬装——能把她那显眼的胸部遮掩起来的那种。
出门前，她还特地站在镜子前照了一会儿，看到自己的脸就觉得就算自己再怎么想做出和善的表情，那在不熟悉自己的人眼里也是“核善”。
出发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找曹桂绅。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早上一起出发的。
结果，曹桂绅磨蹭了半天才出来。
“果然是平的。”王新阳见她出来，就盯着她的胸部，很容易就看出来她是平胸了。
接下来她才观察曹桂绅的脸，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之后越看越觉得漂亮的那种脸，配上卷发有种说不出的让人动心的感觉，无论男女。
曹桂绅看到王新阳，起先是愣了一下，毕竟王新阳这样子，平常的状态都能震慑到她。但想到内在还是那个王新阳，就没什么可多想的了。她想到了很重要的事情，冲上来就找她抱怨：
“为什么我的名字被改成‘曹桂花’了啊？！我昨天不是跟学姐说过希望名字能改好听点吗？”
“我怎么知道……”
王新阳也觉得奇怪，自己又没有跟一如雪说过，之前叫她“曹桂花”也是开玩笑，没想到这一变，这名字真的就套上去了。
“我现在突然觉得，变不变都无所谓，果然名字得起好听一点……都怪我妈，我问她为什么要给我起这么土气的名字，结果她跟我说‘因为你出生的时候，老家的桂花成片地开，所以就希望我像桂花一样香飘十里’，我……”
“噗——”
王新阳忍不住笑了出来。
曹桂绅呆呆地看着她，近距离可以感受到她胸部的冲击力。
“那啥……你要是一直保持现在这笑起来的形象，或许就能完全满足我的癖好了。”
结果，她一说完，王新阳就收敛起了笑容，说：“你现在倒是完全符合我的癖好。”
“呃……你该不会……”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我都说了，癖好和过日子是两回事。”
“我可不想一直这么变下去，虽然我妈之前那嫌弃我的表现没了，但……”
“时代变了，现在不少人都觉得养个女儿比较舒服。”
“但我可不会跟着时代走。”
“那你以后是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那是以后的事情，以后会不会找对象都说不准……”
“……”
话题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了，王新阳也意识到这样不好，于是赶紧打住了。
“果然……一变成女生，感受到的视线也多起来了。”
越靠近学校，曹桂绅，不，现在应该叫曹桂花，她感受到的视线就越来越多了。
但实际往周围一看，发现他们好像都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没什么特别反应的王新阳。
“我怎么感觉他们好像都在看你啊……”
“因为我是‘不良少女’呗。”
“真就用外表看人了？”
“我不知道，或许因果律的改变，让我在别人严厉的形象也变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
“我不知道。”王新阳在校门口停下了脚步，吓得旁边的女生赶紧加快了脚步，“你觉得因果律制造的环境会不会逼迫我真的变成‘不良少女’呢？”
“难道你还真想变啊……”曹桂花的笑容变得很勉强，“别啊，好不容易才脱离了因果律的控制，就不要顺应因果律了。”
“我其实很想知道这能力到底是为何诞生的。毕竟能够改变人的记忆，这也太不科学了。”
“都能做到这么完美的变性了，还想什么科学啊……我们已经进入魔幻世界啦！”
“那你觉得生活在魔幻世界里舒服吗？”
“……你今天好像有点奇怪。”
“确实很奇怪，我甚至不太想去教室。”
说着说着，在旁边站着的保安突然靠了过来。仔细一看，是老戴。
“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呆不去教室啊？”
显然，他是冲着王新阳来的。曹桂花仔细观察了他的表情，这苦笑中是钦佩中带着一丝遗憾，或许和之前王新阳去掺和卢正亭的事情有关。
“我今天有点累，想休息。”
王新阳打算用这种话来试探，看看自己在老戴心里是什么样的形象。
“果然你还是不喜欢学习啊……”老戴遗憾地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之前你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你了。”
“那现在的我是什么？”
“……是……在他们眼里或许就是一个不良少女吧。我现在也搞不懂你，可能只有被你拯救过的人才会有不同的想法。”
至此，王新阳大概知道因果律把她“变”成什么样的人了。
“我明白了。”
王新阳走了。曹桂花不明白她明白了什么，只能在慌忙间看了一眼老戴，发现老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越来越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很多事情都和变身前不一样了。
进了教室，在后面看到了一切，曹桂花才知道做“异类”是什么样子了。之前，班里并没有这样的存在；而现在，因果律造出了一个“异类”。
几乎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她，好像完全无法亲近她一样，或者说她在常态下几乎很难让人认为她是个容易亲近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桂花越想越无法明白了。
她和王新阳的座位隔得还是有点远的，但她把自己的书包放下后想去找王新阳，却被旁边的女生拉住了。这女生悄悄问她：
“你这是想去自讨苦吃吗？”
“啊？”
曹桂花显然没想到王新阳会在班里有这种评价。
“之前她才打了‘高高’的一个老师啊，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这……”
曹桂花心想：她该不会说的是蒋裕民吧？
她找这个女生问了，才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大概就是说王新阳前段时间无故请假，溜去“高高”玩，和一个高一学生起了冲突，然后被蒋裕民发现了，要求见家长。结果被她骗去了一个别的女生家里，不过正好那女生家里正好有家暴行为发生，王新阳谎称蒋裕民曾经对那女生进行过性骚扰行为，激怒了男主人。但那个家暴的男主人打不过蒋裕民，于是王新阳就以此为由报了警，在警察来之前“正当防卫”，打了蒋裕民。
若不是这个女生平时不会说谎，曹桂花基本不会相信这种说法。
但在当下的因果律中，这应该就是真的了。
这因果律把王新阳的形象改得乱七八糟的，完全颠覆了她本来的认知。
也难怪王新阳希望她能一起变身了，现在班里怕不是没人敢和她说话了。
在当下的世界里，王新阳真的成了一个“坏人”，但她本来应该是一个“好人”。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一如雪的能力出了问题吗？
这些事情，只能等上晚自习的时候才能理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