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阳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改变了因果律的世界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原来的那个世界才是相对正常点的世界,一如雪相当于一把“异世界的钥匙”。
自己的老妈被他们神化成这样,说实话她觉得很离谱。记忆中她待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并不多,而且虽然样子看上去很凶,却还是会像普通妈妈那样给予自己母亲应有的关爱。
现在她又要回来了,这一次又会待多久呢?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
她手里攥着的那张银卡也让她犯疑,毕竟自己明明是个“问题学生”,就算说自己有解决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的能力,也不至于到大开绿灯的地步,更何况这些事情的解决,她感觉自己并没有什么成就感,自己做的似乎只是开辟一条通路。
但她也清楚,现在很多背着包袱的人已经失去了找到通路的能力,只能站在堵塞处抱头哀嚎,或者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吃喝玩乐,驻足不前。
此时离上课时间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王新阳估摸着郭钰寻应该已经到那家饭店了,于是加快了脚步。
然而,她忽略了一件郭钰寻从未透露过的事情。
郭钰寻,是个路痴。
只要没跟她说具体的地点,也就是不精确到门牌号,她绝对无法找准陌生的目的地,但说了门牌号这种她就能找到,路痴程度不算太严重。
她在“高高”附近晃悠半天,就是找不到那家饭店,哪怕就在离她几十米远的地方,她也找不到。
当然,这说得确实很夸张。再怎么说她也是在这个城市生活的人,而且也不是什么家里蹲。
或者说,她是心存犹豫,自己给自己架起了迷宫。而“高高”的这些学生,充当了搭建迷宫的墙。
她在这群学生中逆流而行。当然,“高高”的学生并不都是一心想着学习的事情的人,蒋裕民老师出事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由于这事件中出现了古洛羽中学的学生,所以她这种把古洛羽中学的校服穿在外面(里面穿得厚实)的存在自然就很显眼。
这也让不少学生以为又有学生要来搞事了,盯她的眼神也就像是在看肇事者一样,不是很友好。即便蒋裕民性骚扰的事情并未经由因果律的改变而改变,但学生哪儿知道监控视频里录下来的他的罪孽呢?
郭钰寻也知道他们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这种待遇是王新阳导致的。不过他们似乎有些害怕,可能是害怕自己也是王新阳那种连老师都敢打的类型。
但她现在担心的,却是那少部分不害怕的视线。
这其中有一个视线来自一个女生,郭钰寻也看到了她——这女生就站在学校侧边围墙的角落。她刚来就注意到了,这女生头发乱蓬蓬的,好像很久都没打理过了,把她的脸遮了一大半,仅露出的那只眼睛似乎充满了对戏剧性事件的渴望,但下面的眼袋却给人一种颓唐的感觉。她明明穿着校服,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往学校走。临近的学生都纷纷往一边躲,可能是因为她很久都没洗过澡。
郭钰寻下意识想要远离她,但无奈,身上的校服注定会暴露在她的视野中。
她能够很明显的意识到,自己在进入其视野后,对方很明显小兴奋了一下,但随即就消退了,就差明着说“你不是我等待的那个人”似的。
这足以让郭钰寻感到危险。毕竟,这人的目标绝对是王新阳。
不过,王新阳今天没穿校服,所以她应该是认不出来王新阳是谁的,否则她应该无视自己。
但这人的存在扰乱了她的心思,而且,现在这里还有一个让她感到揪心的存在。
那便是付宴国。
付宴国的上下学时间,吴顺涟是跟她说过的,她也特地错开了付宴国的到校时间,比他应到校的时间晚五分钟左右。
然而今天很不巧,付宴国恰恰就“迟到”了。这也是个很显眼的存在,因为他就像最后冲刺的万米长跑选手,在不少的学生身边带起了一阵风。
郭钰寻没料到这种意外状况会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出现,付宴国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郭钰寻,你怎么在这儿?”
显然,付宴国也感到很意外。他本以为在这种正常的上学时间,是不可能遇到她的。结果,“好事”从天而降了。
郭钰寻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虽然从吴顺涟口中得知他的一些品行,但知道归知道,怎么应对,依然是个恼人的问题。
初中同学一场,总不可能装作不认识吧?毕竟以前又没和他有什么直接矛盾。
“……你好啊。”
“最近我们这儿事情多,你们来这儿最好不要穿校服,不然有的老师肯定会直接上来批评一番的。”
“我知道……但我来这儿又不是搞事的。”
“嗯?那你来这儿干嘛?这学校里有你的其他熟人吗?”
“有啊……我就是来找人的。”郭钰寻就顺理成章地跟着他的猜测说了。
“谁啊?要我帮忙找吗?”
“吴顺涟,你认识吗?”
“吴顺涟?”
提到这个名字,付宴国脸上的笑意就荡然无存了。或许是在意郭钰寻,他又很快强行挤出笑容。但在郭钰寻眼里,这个笑容很丑陋,让她感到一阵恶寒。
“她已经请假了,说是要休学一段时间。”
“休学?”
郭钰寻搞不明白,虽说她知道吴顺涟是顾忌蒋裕民,但也不至于夸张到休学的地步吧?还是说这是她放出来的假消息,或者说是付宴国故意撒谎?
但付宴国继续解释起来:“听说是她爸让她这么做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哪个爸……”
“啊?哪个爸?什么意思?”
郭钰寻这才意识到,这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她感觉自己说漏了嘴,但捂嘴又意味着暴露这个事实,只能勉强笑着说:
“我以为说的是她干爸呢。”
“干爸哪有权干涉亲爸的决定?反正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具体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你要是想找她,至少现在在学校里是找不到的。”
“哦,谢谢……”
郭钰寻转身就要走。
“等等。”
付宴国又叫住了她。
“……有什么事吗?”郭钰寻心里大呼不妙。
“那个……可以加一下Q信吗,如果吴顺涟来学了,我还能及时通知你。”
“啊?”
明明初中同学群里有现成的,他居然还来这一套。真要加就主动加上了,何必要当面说?
但是,现在郭钰寻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因为对方有正当理由。她不知道此时拒绝付宴国,之后会发生什么。王欣洋的事情已经告诉她,付宴国不是什么好人,对男生的王欣洋可以拳脚相向,对女生的王欣洋可以虚情假意,对比过于鲜明。
“初中班级群不是有我的Q信吗……”
“呃……”
付宴国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但他很快找好了借口:
“我觉得当面加才有诚意……”
这理由实在是有些拙劣,郭钰寻只能不给面子了:
“其实我有她的Q信,我只是顺路来学校看看她而已。”
虽然没有明说,但付宴国已经知道,她对自己有抗拒的态度。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还没好好开始就结束,这在他的印象里是第三次了,第一次的那个女生正是对男生时候的王欣洋有意思的,但在现在,女生拒绝他的理由是他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她说这话的时候让付宴国有种不是出自她的本意的感觉;第二次就是现在的王欣洋,被吴顺涟带头“欺负”后转学了,但他总觉得这是故意的。
这一次他也有同样的感觉,因为郭钰寻再次提到了“吴顺涟”。
他认为自己被吴顺涟针对了。
“难怪要休学,原来如此……在学校树敌这么多,真敢啊。”
付宴国心里在想什么,郭钰寻已经看不出来了。现在两人就尬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离上课时间越来越近了,付宴国也没有要去教室的意思。
“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付宴国莫名其妙问她这么一个问题,似乎是打算直接做一个了断了。
“我……我怎么看待你?”
郭钰寻大吃一惊,她感觉自己怎么说都会激怒他。
“王新阳……王新阳,你在哪儿?怎么还不快来啊?”
郭钰寻自认为自己有一定的口才,但现在才发现自己只是运气好罢了。面对付宴国这种心机重的男生,她似乎无法应对了。
“其实我喜欢你……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了。”
完了,他直接告白了,虽然表情很“真诚”,但一想到他还有其他“狩猎目标”,郭钰寻有种反胃的感觉。
“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让付宴国的其中一颗心碎了的话。
“……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不能。”
这哪儿敢告诉他?告诉他还得了?
“我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品质吸引住你了,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出色,好吗?”
“我……”
就在这时,王新阳像鬼一样从郭钰寻身后出现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她诧异地问郭钰寻。
“欸?”
对郭钰寻来说,这无疑是喂了她一颗定心丸。她惊喜道:
“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