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五日早上，王新阳一路上都没发觉到自己并没有变回来。虽说变回来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但是她现在这种形象实在是过于显眼——没有“催眠术”的掩盖，大家都以为她是转学生。
但期末又不是转学生来的时间点，于是大家又去猜她是谁的亲戚。
等她发觉到的时候，人已经在教室坐着了。
曹桂绅人都傻了，他注意到大家都用好奇又略害怕的眼神看着王新阳，并不是之前那种没有好奇只有畏惧的眼神，就觉得很奇怪。
王新阳是用了一如雪的“不改变因果律的变身”吗？
曹桂绅走到她身边，悄声提醒道：
“兄弟，你是不是没让学姐改变因果律啊？怎么现在还是女生的样子？”
“啊？”
王新阳这才回到了现实中，发现自己还没有变回来。这时候也不适合在教室里恢复原样。好在她反应快，于是说：
“我出去一下。”
她赶紧溜出教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变回来，又迅速折返。
同学们的表情更加怪异了。王新阳穿的衣服和刚刚那个面相略显凶恶的女生一模一样，都是那种颜色略灰暗的冬装。于是，本来比较安静的教室就又变得嘈杂起来。
“刚刚那是催眠术，催眠术！你们别想太多啊！”王新阳大喊着对他们解释。
“是吗？”班长冲他喊道，“我不信！刚刚那个人到底是谁？怎么直接就坐到你座位上了？”
“你的幻觉！”
“我睡了八个小时，现在脑子清醒得很！”班长不依不挠，“说，刚刚那个女生到底是谁？”
“……我妹妹。”无奈之下，王新阳只能用这种蹩脚的理由了。
“你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曹桂绅为了配合他，也开口救场。
他开口，大家的质疑就减弱了很多。毕竟大家都才相处不到一个学期，王新阳和曹桂绅却像相处了好几年一样，也就不会让人感到奇怪了。
“那她人呢？她为什么来这里？”
“可能是来看看这个当哥的，看看他生活吧。”曹桂绅“推测”道。
“是……吗？”班长还是不太相信。
“别问了，她已经走了。”王新阳不耐烦地说，“别试图打探她的消息，否则后果自负。”
“……”
班长最终放弃了追问。但班里有关王新阳的“妹妹”的讨论，依然没有停下来。当然，以他们的认知，是不可能猜想“妹妹”和王新阳是同一个人的。
这小骚动往外传播的速度得倒是比想象中快。
孔奕姬早自习下课就听同学在讨论“猎师者”的妹妹，再仔细一听，才意识到出了什么事。
王新阳多半是从母亲那里获知了不少的消息，这早上的变身并没有改变因果律，那就是他自己变了，却没找一如雪用“催眠术”把其他人都“催眠”。
当然，她现在可没心情关心这个事情。尤勇浩昨晚把约见地点标记给她了。她睡觉前看了一下，发现地点指向的是竟然就是古洛羽中学附近。
看来他好像很戒备，毕竟约在刚出过事的“高高”附近对他会有些麻烦。
目前，她仍未找到什么解决方案。但她已经做好了给尤勇浩转账六万块的准备，而且，她坚决要拒绝他。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春卷”昨天晚上跟她说了，这个尤勇浩是抱着玩她的心态找她的。
但是，“春卷”也明确说了，没有涉及到性命攸关的问题，她不会出手相助。也就是说，就算她被尤勇浩拿黄文的事情搞去坐牢，她也不会出手。
“如果生了孩子呢？”
“那就会出手了。”
“……”
果然，没有利用价值就没有保护价值。她以为变研社是什么和善的组织，结果还是会坚持这种原则。
到头来，她还是得自己去解决问题。
尤勇浩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一点，这时候学校外面基本上没多少人了。
她今天故意把自己弄得很邋遢，至少她认为这样尤勇浩想彭自己都得掂量几分。
她甚至都没有回家。当然，回了家也吃不成饭，她父母现在恢复了每天给她二十块钱吃午饭和晚饭的习惯，让她把钱存着，作为将来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在食堂吃可以省一点钱，最便宜的套餐只要四块五。可能是因为她这个形象，食堂大妈没有手抖，给她多舀了一点肉，引得已经在这个窗口打了的形象整洁的学生回头看到后不停地啧嘴。
当然，食堂大妈压根儿不会理会这种行为。
不过，她一转身，就发现卢正亭正好排在她身后。
卢正亭现在好像天天都在食堂吃饭了，尽管他不是住校生。
“你怎么也在食堂吃饭？”卢正亭好奇道。
“……因为等会儿有事要处理。”
“哦，那要一起吃吗？”
孔奕姬想了想，现在正是要避嫌的时候，所以她婉拒了：
“不用了。”
卢正亭失望地摇了摇头，只能端着自己的盘子往别处走了。
时间越靠近一点，就越让孔奕姬心慌。虽然“春卷”能保证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不代表自己就不会出事。
尤勇浩早就已经来了，他这时候就在古洛羽中学里面晃悠。让他惊讶的是，这学校的食堂竟然是对外开放的。当然，唯独这四块五窗口不对外开放，来这里打饭的必须出示学生证，所以外面的人想在这里省钱纯属想多了。不过味道还不错，他尝了一份烤肉饭，感觉比一些餐馆都做得好吃。
他问了孔奕姬，得到回复说还在吃饭。反正也没事做，他就看看这之前因为那些培训机构陷入风波的学校到底是什么情况。
此时，王新阳也在往学校这边赶。但是他并不是为孔奕姬去的，而是约了一如雪在活动室见个面。这个时间点，他和一如雪都没吃饭，王新阳也变成了女生的样子，以避免出现尴尬的状况。
“我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现在我们得直面这些问题。”
“什么事情……”
一如雪不知过了多久，现在才有勇气直视王新阳，虽然眼里的人是个“不良少女”。
“你应该知道你对这个组织来说是什么吧？”
“知道。”
“钥匙”，这个身份她再清楚不过了。她现在不知道的，是自己对这些实验对象来说到底有什么作用。
“我推断了一下，你可能能够决定实验对象的最终形态。也就是说，你很有可能会成为实验对象们的争夺目标。”
“这……”
“这只是我的推断，但一切需要有人来解答。”
“你是说……希望这个组织有人出来回答我们吗？”
“嗯，最好是一直在监视我们的人。”
“果然有人监视我们吗？！”一如雪大惊。
她本来只是隐约觉得有人在监视她，但王新阳竟然这么肯定，她慌了。
“既然我们都知道这么多事了，露个面总行吧？”
王新阳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大声问了一句话。一如雪张望四周，却没看到有其他人在。
但过了一会儿，情况有了变化。
一如雪看到门把手在动。门明明反锁着，却被人轻松打开了。
来的人是个身着正装的女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了眼睛。她看着王新阳，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此人正是“春卷”。
“我就知道……不过没想到是个女人在监视我们。”
“你比我们想象中要聪明得多。”“春卷”评价道。
“怎么称呼？”王新阳转身面对着她。
“叫我‘春卷’就行。”
“你们为什么要进行这种实验？”
“这是一种探索。”
“探索……探索什么？”
“这个问题你自己想，说出来没有意义。”
“你们为什么把吴顺涟变成男生？”
“这是她自愿的，我也强调过她要是做了，就是我们首例进行女变男的研究对象，她还是同意了。”
“你们不找她不就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能解决她的困扰，是吗？”
“不管解不解决得了，变成另一个人都不叫解决。”
“春卷”竟然笑了，虽然隔着口罩看不到：
“正因为解决不了，所以变成另一个人就解决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王新阳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种话。
“你应该已经知道吴顺涟的编号是GX-9了，是吧？那我可以告诉你，在变成男生之后，他成功夺回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把他亲爸找的那个女人的儿子痛打了一顿，你说解不解气？顺带一提，他已经回到学校了，也不用担心自己有被那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继父性侵的可能性了。”
“……但他已经不是吴顺涟了。”
“是谁很难说清楚，但至少他现在比之前活得轻松自在多了。”
“我本来也可以活得轻松自在，但你们……让我从出生开始就失去了自由。”
“没有。你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能自由选择性别的人，没有任何副作用的那种。只要你不在女性形态下怀孕，你就是自由的。我们并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我们甚至会给你一个衣食无忧的人生。而且你要知道，‘钥匙’对你是没用的，最多就是在你身上施加的催眠术辐射到看到你的所有人身上，这样可以免去给你制造新身份的麻烦。”
“我是不会认同你们的，我觉得这种变身反而是一种逃避。傅义星和不知道原名的孔奕姬就是这样。”
“春卷”没有回应，但她说：
“那你就让我们看看，你会怎么解决。”
“解决？”
“孔奕姬马上就要和那个石油佬见面了，就在这学校里。”“春卷”指了指身后，“就算你不想管，也得去看看热闹，是吧？”
“她作为你们的研究对象，你们不打算出手帮忙？”
“除了性命之忧，以及未成年状况下失身，我不会出手。”
“嘁！”
王新阳坐不住了，起身绕开她，去找孔奕姬了。
一如雪呆滞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春卷”说：“先提醒你一下，趁现在还早，抱紧王新阳的大腿。”
“你在说什么……”
“因为boss们已经注意到她了。她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变研社的boss之一。”
“boss……之一？”
“是的。不会只选一个，因为现在boss有三人，所以估计会各选一个吧。王新阳是第一个被提名的。”
